加利亚·所罗门诺夫(Galia Solomonoff):所罗门诺夫建筑工作室建筑师。
互联网正在从根本上改变着知识、内容、地点和空间之间的关系。想象一下,把世界人口分为两大相似的群组:1980年之前出生的人和1980年之后出生的人。当然,也可以根据其他重要的区别来划分人群,例如性别、人种、阶级、种族和地理因素。但由于网络的应用,我将1980年看作知识、地点和空间关系变革的重要节点。在此提供三个场景予以说明这一变革:
场景1
我现在在富内斯市回答Edge年度问题,这里是一处拥有15 000名居民,位于阿根廷潘帕斯草原中心的城市。我坐在一个摆着8台完善设备的网吧里,每台电脑上网的费用都是每15分钟20美分。这里还有其他5位用户:一位二十多岁的女人正在用Skype与她西班牙的妹妹和侄子视频聊天,一位穿着衬衫和戴领带的三十多岁男人正在扫描简历,两个青少年正在玩视频游戏(我猜他们用的是多地点或无地点的在线社区),还有一个男人正在Facebook上发布他的婴儿和旅行的照片。除此之外,还有我,一个正在度假的42岁建筑师,正在完成一份两小时内要提交的任务!我是房间中最年长的人,也是唯一的外地人。电脑在自动帮我纠正着拼写错误。
场景2
几年前,我还是一个建筑专业的学生,如果想要学习有关瓜里诺·瓜里尼(Guarino Guarini)作为建筑师的成就,我会搭两班飞机来到艾弗里图书馆,拿几张索引卡,跟着索引卡上的指示,在与这一主题相关的书架上找到三本厚厚的德语书。然后,我会在这些索引卡上寻找相互参照的词,例如“风格主义建筑”,走到同一房间里的另一条通道,再找出一本厚厚的书。我会把所有找到的书翻阅一遍,对有关这一主题需要学习多少知识产生一个模糊的印象。
现在,我在谷歌上搜索瓜里诺·瓜里尼的名字,0.29秒内会得到15 300个条目。第一页交代了他一生的基本情况:他生于1624年1月7日,卒于1683年3月6日。我还搜索到6张圆顶建筑的照片,一个维基百科词条和一个大不列颠百科全书词条。我的谷歌搜索结果非常详尽,但一点也不具象化。我说不上来自己在多大程度上喜爱此人的个性和工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要翻阅这些条目。
场景3
我正开车从纽约去费城,我有GPS导航系统,但没有地图。GPS导航系统会为我指路,同时还会告诉我交通和公路收费的情况。我相信GPS,但我希望能在记忆里重现一下多年前从纽约到费城所走的路。在那次旅行中,我有一张地图,是通过一座桥后进入的费城。在映入眼帘的景象中,前面是工业化而衰旧的老城区,背景则非常现代,是充满了垂直线条的现代化都市。至少,这是我所记得的场景。是这样吗?我放大GPS地图,看看它会不会显示出另一条路径,另一个进入城市的方式。但GPS地图显示的内容全都不像我记忆中的那样。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我的记忆出了差错,还是GPS的测算范围太窄?
我想要通过这些场景表达的是:历经时间变迁,互联网产生后,我们对方向、空间和地点的感知是如何变化的,我们对作出决定所需了解的细节的感知是如何变化的。如果说接收信息的方式会影响我们的决定的话,那么网络主宰了我们看待和感知事物的方方面面,例如事物的分量、感觉、稳定性等。我们在网络时代之前就知道不少地方,那么我们现在认路的能力是增强了,还是减弱了呢?基于我们所接收的内容,我们会做出更好的决定,还是更坏的决定?我们是更长久、更好地逗留在遥远的地方,还是长期处于缺乏固定逗留之处的虚空状态?图片、空间、地点以及内容是如何被改变,给了我们此时此刻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