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平衡:更多过程,更少存储

时间:2023-11-20 20:49:04

费尔瑞·库什曼(Fiery Cushman):美国布朗大学认知、语言与心理科学系助理教授。

新平衡:更多过程,更少存储

通过减少寻回信息过程中的加工成本,互联网改变了我的行为方式,大概也改变了我的思维方式。我现在更专注于如何获取和运用网上的信息,而非去记忆信息。

这种加工与存储之间的交易让我想起了我父亲最喜欢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有可能是他杜撰的,讲的是他在高中化学课上学习元素周期表时的事情。在一次考试中,老师给了学生一个空的元素周期表,让他们填入元素名称和原子量。所有学生都被这道题难住了,只有一个学生没有。他写道:“元素周期表可以在我们课本封底上找到,里面包括了每个元素的全名和原子量。”

这个自作聪明的九年级学生大概没有意识到,他掌握了一项最基本的权衡取舍的能力,可以管理大脑、计算机及其他计算系统的表现。老师认为解决化学问题最有效的方法是内存密集型解决方案,即将有关元素的知识都存储在头脑中。学生则认为,用加工密集型解决方案解决化学问题是更为有效的方法,即从书本上寻回有关元素的知识。

在很难得到化学书的世界里(也就是说,加工过程比较昂贵),老师的方法是正确的。而在轻易就能得到化学书的世界里(也就是说,加工过程非常便宜),学生的方法是正确的。几十年前,你会走到图书馆来寻找词典、书本、地图。今天,我从衣兜里就能得到这些资源。指出这些事实很容易,但更重要的是,认识到加工成本在这两种情况下差距极大。假设走到图书馆需要20分钟,从衣兜里拿出苹果手机并打开网络浏览器需要5秒钟。我的加工成本是我父亲时代加工成本的1/240。以此类推,我的电脑装有2.4千兆赫的处理器,运行能力是其1/240的处理器以每秒10兆赫的信息处理速度运行着——只比1984年出产的初版麦金托什手机快一点。今天的计算机运行方式完全不同,因为它们的处理速度大大加快了。如果我做事的方式不随之改变的话,就非常奇怪了。

互联网是怎样改变了我的行为方式呢?当我拎着手提箱走出门时,我通常不知道我将乘坐哪个航空公司的飞机,住在哪个酒店,怎样到酒店,我的第一项会议将会在什么时候及在哪里召开,离酒店最近的参观处在哪儿,等等。几年前,我会花几分钟把这些细节记下来。现在,我会花几分钟寻找“有这种功能的应用程序”。

听完一次精彩的演讲后,我会忘记很多细节,但我会记得向演讲者发电子邮件,请他把幻灯片发给我。当我找到一瓶上好的红酒时,我会给标签拍张照片。把一篇看起来很有趣的论文放进文件夹前,我不需要仔细阅读它,只要在文献管理器上记下几个关键词就行了。我会在到达超市后临时查询食谱。当我的朋友做出一盘好菜时,我更关心的是食谱在哪个网站上,而不关心做菜的具体步骤。美国心理学会有关引用格式的规定我大部分都不知道,但我的电脑知道。对于我每次进行的“计算”,我都不需要拥有与之相应的知识深度,因为我能够进行更为深刻有效的信息检索。

所以,互联网显然改变了我的行为方式。它一定也在同样程度上改变了我的思维方式,因为我的行为是我思维的产品。它大概没有改变我基本的脑力活动,但它改变了各种不同脑力活动的使用频率。我们心理学家喜欢用这个事实来引起学生的注意:出租车司机有着比常人更大的海马(大脑中被认为是感情和记忆中枢的部分)。但是,如今的出租车司机有GPS导航系统,记忆地址对司机们来说也就相对没那么重要了,而迅速读取地图的能力则变得重要了。我们有依据猜想:GPS改变了出租车司机大脑中的存储区域与加工区域之间的比例。我们也可以假设,互联网也改变了我们的大脑。

通常,互联网的变革意义是通过存储功能,也就是互联网存储的信息来展现的。我们很容易惊叹于维基百科、谷歌地球或古登堡计划的庞大数据规模。但是,真正让这些网站对我具有变革意义的却不是数据。在词典、地图和书本的标题被装点之前,它们都被保存已久了。真正让它们具有变革性的是它们的可获取性,即一种新的信息获取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