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塞费(Charles Seife):纽约大学新闻系教授,曾任《科学》撰稿人,著有《数字是靠不住的》(Proofness:The Dark Arts of Mathematical Deception)。
我寄存记忆的过程是循序渐进、非常自然的,以至于我刚开始都没有发觉。反思起来,早在互联网到来之前这一过程就开始了。我最早的症状到现在还在毁坏我的阅读习惯,书上每一页折角之处都是我记忆中的漏洞:我不去背诵书上的段落,也不记忆重要的数据,只是记住我想要记忆的位置,而非记忆本身。每个折角之处都是一个元记忆,指向某个我想要获取却懒得记住的观点。
互联网将这种之前偶尔才有的习惯变为了我存储知识的主要途径。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我的浏览器开始充满了网址书签,我很快依赖上AltaVista、HotBot、谷歌,来帮助我寻找和回忆。我的元记忆和记忆标签开始被更多的元记忆和记忆标签取代。每天,我的大脑都充满着这些类记忆。指针,指针的指针……每个都是落满灰尘的借条,其背后本应有一个(我想要记忆的)事实或观点。
现在,当我努力去储存记忆时,我将它们存入杂乱的硬盘,就像存入我那迷宫一般的大脑那样。结果,我在整理记忆、确保在需要的时候找回它们上所花的时间,和我搜集它们的时间一样多。我的记忆被放在层层套叠的文件夹中,极易获取、很好寻找,以防我标记记忆位置的元记忆被毁坏。而当文件夹坏掉时,我唯一剩下的只有指针,一个本应存储着想法的空洞,一个已经离去的想法的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