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社会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和文化

时间:2024-06-27 05:53:05

罗伯特·普罗文(Robert R.Provine):马里兰大学心理学家和神经科学家,著有《为什么屁股不说话》(Curious Behavior:Yawning, Laughing, Hiccupping, and Beyond)。

网络社会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和文化

我每次说“下课”后,学生们都会立即打开他们的手机,看看有没有电话或者短信。在自助餐厅,我看到站着排队的学生们都在发信息,忽略了距离不到一米的同伴。一天午后,我注意到6个学生一边盯着手机一边在走廊里闲逛,而且神奇地避开了彼此,没有相撞,就像夜行的轮船迷失在迷雾中,又像《活死人之夜》(The Night of the Living Dead)中的怪物。一个学生说她在星期六晚上会用电子邮件进行“电脑约会”而不离开房间。矛盾的是,这些学生既参与社交,又远离社交。

我第一次见到带着蓝牙耳机的人时着实感到吃惊:他们喃喃自语地穿过了一座航站楼,仿佛在和一个幻想中的声音交谈。过去10年的一个热门话题是,电子邮件取代了传统信件。面对面的相遇被网络空间中的远程无实体交流取代。这些经历促使我重新思考自己对于通信的看法——从技术层面到生物学层面,从古代的方式到现代的方式,并且我为此启动了课题项目,研究情绪影响、创新及社交媒体进化。

人际传播的黄金标准是面对面的对话,这样你才可以既看到又听到与你对话的人。在一些研究中,我把这种传统的视听媒介与手机进行了比对。在手机上你可以听见却不能看见,在短信中你既不能听见也不能看见。

无论是手机还是座机,电话提供了一个纯粹的声觉媒介,它可以双向传递声音信息,包括话语的韵律(效果)。尽管它过滤了手势、眼泪、微笑和其他面部表情符号,但电话这个纯粹的声觉媒介本身就是社交性和情绪性的,它可以令远方的人微笑——这是我们在公共场合观察了1 000个独居者后确认的观点。除非使用手机,否则被孤立的人基本不爱笑也不爱说话。(我们会对看似明显的结论进行确认,因为有些时候明显的结论常常也是错的。)用声音与远方特定的人进行经常性、有情感回馈的联系,这对手机在世界范围内的商业成功做出了重大贡献。广播喜剧和戏剧进一步证实了纯听觉媒介的力量,即使是在由演员到观众的单向传播的情况下也是如此。在我看来,与看不到的对话人进行联络是听觉的基本属性;它和我们人类自身一样古老,并且每当我们与黑暗中或者视线外的人说话时就会出现。当人们超出了呐喊的声音范围之外时,电话就变得很重要。

失聪者之间的手语交流是一种能看见但是听不见的媒介。我和我的合作者卡伦·艾莫瑞(Karen Emmorey)一起研究了他们之间的情感交流。我们观察了使用美国标准手语的失聪者在交流过程中的笑声和社交变量。尽管他们无法听到谈话对象的声音,但在一系列手语中他们的笑点是相同的,笑的内容也相似,并呈现出与能够听到对话声音的个体相同的性别模式。因此,情感丰富的对话可以通过过滤掉声音只传递视觉信号的纯视觉媒介实现。不那么微妙的视觉传播是古老的,它被用于超出声音传播范围的交流沟通中,通过手势、旗帜、灯光、镜子和烟的方式来实现。

然而,文本信息——不管是电子邮件还是Twitter消息都需要看不见也听不见的对话人进行非实时的互动。我的研究团队通过分析1 000个网站文本中的表情符号来考察在线情感交流情况。表情符号几乎不会破坏句子结构。例如,你可能会发“你假期去哪儿啊?LOL(哈哈)”,但不会说“你放假——LOL(哈哈)去哪儿啊”。技术爱好者认为,表情符号的使用是文本信息“带宽窄”的特性引发的结果,他们忽视了一点:无论是在电脑、手机屏幕,还是在印刷品上,文本在本质上是相同的。我怀疑表情符号的使用可能是源于信息发送人的文字能力匮乏。知道我什么意思吗?LOL(哈哈)。读者很难在文字形态的文本信息中找到讽刺、悖论、挖苦或者甜蜜的忧伤。简单的手机已经变成了一个强有力的多媒体交流设备和作为互联网社区主要驱动力的计算机终端。它能够让我们即时、经常地联系远方的朋友;它能告诉你身在何处、接下来该去哪儿以及如何去;它为你提供了等待时的消遣内容;它还能让你用信息、拍照和摄像功能记录你的旅行。对一些人来说,这是增强版的现实,但它需要此时此地。不论你的观点和参与度如何,手机和相关网络设备是深刻的社会延伸——几乎相当于大脑移植,它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和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