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费雪(Helen Fisher):罗格斯大学人类学家,著有《谁会爱上你,你会爱上谁》(Why Him?Why Her?How to Find and Keep Lasting Love)。
对我来说,互联网让我回到了不久以前。它让我(和其他所有人)用我们很早以前建立的方式思考和行动。去爱吧!在数百万年的时间里,我们的祖先以狩猎采集小队的方式迁徙着。大约每25个人日日夜夜生活在一起,其中有10~12个人是孩子和青少年。但是,每个人都知道几百平方公里内的群落里每一个人的状况。而且,他们也会彼此见面。每年的旱季,他们会到散落在东非和南非各处的水源地聚集。这里有500个男人、女人,还有孩子,他们会聊天、吃饭、跳舞,还可能会一起祭祀。若一个女孩对另一个篝火旁的男孩有了好感,但是她不认识他,那女孩的妈妈可能会认识男孩的阿姨,或者女孩的哥哥曾和男孩的堂哥一起打过猎。他们都属于同一个社交网站。
此外,在永恒的八卦圈中,一个年轻女孩可以很容易地收集有关求婚者打猎技能的信息,甚至还能知道那个男孩是否有趣、善良、聪明。我们认为,在酒吧或俱乐部追求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是很正常的事,但在与人见面前先了解一些对方的基本信息是更自然的事。互联网上的约会网站、聊天室和社交网站都提供了这些基本信息,它们使现代人类的大脑能够更舒适地进行祖先式的求偶舞蹈。
接下来就是隐私问题了。有一些人,尤其是一些年轻人,总是令人困惑地在Facebook、Twitter、电子邮件或其他互联网公告栏一类的地方,轻浮地发布自己的私人生活信息。这种奇怪的人类习惯甚至蔓延到我们的街道和其他公众场所。你曾多少次不得不在火车或者公交车上听别人在电话里旁若无人地怒吼自己的问题?几百万年前,我们的祖先几乎没有隐私。随着互联网的发展,我们也正逐步回归共享社区。
至于我,互联网仅仅是放大了(从宏观上看)一些我已经知道的人类天性。当然,有了互联网,我能比往日更容易也更迅速地获取这些信息。我能更容易维持和同事、朋友及家人的关系。有时候我发现,通过电子邮件来表达复杂或困难的情感比当面或用电话讲容易得多。但是,我的写作却没有变得更好或变差,我的视野也没有变得更开阔或更狭窄。我的价值观没有发生改变。我只是有了更多的数据去组织语言。或许我的工作量也增加了。我的同事希望能够更快地从我这里得到他们想要的信息。我每天的习惯改变了——当然是缓慢改变。
那么我的思维方式呢?我的思维没有比1985年买第一台电脑之前更深刻,更敏捷,更持久或更有效率。实际上,互联网的崛起提醒了我,35 000年之前开始进化的现代人类大脑产生的变化微乎其微。我们仍是互联网时代以前的生物,仍然好战或厌战、好奇、群聚、骄傲、浪漫、投机和幼稚——是的,甚至与汽车、收音机发明之前,独立战争发生之前一样。我们的大脑与捕杀猛犸象和乳齿象的先人们一样;我们仍在他们曾经安营扎寨的地方聊天、暖手——在陆地上,只不过现在是伦敦、北京、纽约。有了互联网,我们只是有了一个更大音量的喇叭,可以喊出我们真正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