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华德·莱茵戈德(Howard Rheingold):传播学专家,著有《聪明暴民》(Smart Mobs)。
数字媒体和网络可以使运用它的人更强大,同时也会给那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带来危险。诚然,人们在网上很容易就会分心,被错误信息误导,使精神碎片化而不是集中起来。这些精神上的诱惑只会给没有受过思维训练的人带来危险。我们应学会管理思维以便使用工具思考而不丢失重点。我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来获取互联网提供的资源。
那些不具有基本注意力素养(包括辨别真假、参与、合作、自我保护意识)的人容易陷入批评家指出的所有陷阱:浅薄、轻信、分神、异化、上瘾。我担心数十亿网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寻找知识并验证其准确性、如何积极宣传和参与进去而非被动地消费、如何在网络环境中管理自己的注意力,以及如何、为什么需要在越来越有侵略性的环境中进行隐私保护。
作为专业作家,我生活的现实是,文字若卖不出去,钱就不进来。这使我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方式和法则。我知道其他人已经远超我的实践,也已掌握了我琢磨出来的思维习惯。我觉得学习这些技巧不会比学习乘除法更困难。我强烈建议研究人员和教育人员更系统地想一想我指出的这些。
20世纪70年代起我开始成为自由作家,我最重要的工具就是一张图书馆卡、一个打字机、一个笔记本和一台电话机。80年代早期,我就对施乐帕克研究中心(PARC)的人产生了兴趣。他们用电脑来编辑文本,而不是物理上的剪切、粘贴和录入文字。通过施乐帕克研究中心,我认识了道格拉斯·恩格尔巴特(Douglas Engelbart),恩格尔巴特在职业生涯的前10年都在试图向人们证明用计算机来论证人类的智力并不是个疯狂的主意。恩格尔巴特在60年代开始证明计算机可以自动完成一些低级别的认知任务,例如剪切、粘贴、修订,它还可以作为智能工具,比如用来建立超链接。这是古登堡时代的科技完全不能做到的。
恩格尔巴特相信,使用这种新的计算方式可以提高人们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获得满足自我特定需求的领悟力,并给出最终解决方案。在这一方面,网络所能增强的能力指的是:更快、更好地理解,并且理解那些在以往复杂情况下不能理解的问题;更快、更好地解答,并且解决以前看起来无法解决的问题。
尽管在使用这种方式的过程中受到了严重警告,其中还存在无法预测的副作用,但恩格尔巴特预测的实现让他自己也吃了一惊。他深知,这为网络增强技术打开了一道机遇之门,重要的是“知道应该怎样”和“怎样知道”实现它。
一开始,恩格尔巴特强调:在斯坦福研究院里创造出来的软件和硬件,从鼠标到超链接,再到处理器,都是包含“人、语言、设备、方法论和设备”在内的整体系统的组件。在互联网出现以前,令恩格尔巴特感到沮丧的是,人们虽然在制造能力上取得了许多进展,但是对语言、方法论和训练的研究少之又少,而这正是增强技术能力所必需的。
注意力是最基础的素养。我在互联网上的每一秒钟,都要决定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哪里。我应该看评论,还是标题呢?每次有吸引人的链接出现的时候我都要回答自己这个问题。我做决定的第一步就是应该意识到,网络生活需要做决定。我学着调整一个基础的过滤器,它决定着什么可以被允许进入我的大脑。只要我勤加练习,这个过滤器就会受我控制。第二步是,如果我认为它值得占用我的时间,那我是否该打开浏览器上的一个链接。第三步是,如果我对一个网页很感兴趣,可能未来的某一天还想再参考一下,那么我是否要给这个网页做一个书签。对我们注意力的驯化始于冥想者所说的“正念”,即对自我影响、对注意力如何徘徊的察觉。
网络生活不是孤单的,它是有社交性的。当我对一个网页、视频、图片留下标注或者做了书签的时候,我的决定对他人而言就是透明的。当我通过搜索关键词来学习一个话题的时候,当我通过搜索关键词寻找一张图片的时候,我就能从别人相似的知识管理中获益。知识共享和集体行为包含合作的素养。
辨别真假能力是另一个重要的素养。数字图书馆管理员用海明威的名字来表示对可信度的评估。如果孩子们在第一次上网前都应该学会一项技能的话,我想那应该就是寻找答案并评估答案是否准确的能力。
自我保护意识,从弱连接的力量和团体的特质到公众的力量,Facebook将如何以及为何要改变隐私设定,将是我接下来要讲述的。互联网不是魔术,掌握其中的操作规律会赋予有知识的人以力量。如果没人来指导你如何健康地使用互联网,你又怎会不以混乱、容易疲惫、片段化的方式来上网呢?那么,人们会以影响了自己如何思考以及思考内容的方式来上网就不可避免了。
这些毁灭性的影响是可以避免的。网民的健康将取决于他们是否能够真正精通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