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安慰剂效应

时间:2023-11-20 13:19:02

比阿特丽斯·戈洛姆(Beatrice Golomb):

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圣迭戈分校医学副教授。

假安慰剂效应

假安慰剂效应指的是在不参考某个理论的相关概念和假设推论的情况下,简单粗暴地直接使用它解释问题,从而引发理解偏差。

有一些能被抓住核心的概念进入了大众视域:奥卡姆剃刀定律、安慰剂、霍桑效应等。这些术语能让表达更流畅,事实也确实如此。使用这些术语交流,使人们不需要绞尽脑汁谨慎地用一堆原理和假设来进行沟通,提高了信息交换的效率。但不幸的是,如果我们省略了对这些原理和假设的清晰理解,我们也可能不会知道这些原理和假设是否被合理地使用了。所以,这些术语也可能会导致破坏,而不是建立良好的表达。

例如:“安慰剂”和“安慰剂效应”,如果仔细理解这些术语,安慰剂指的是没有药性,却让服用者认为其有药性的东西。安慰剂效应指的是人们仅仅因为受期望或建议的影响而获得条件改善的现象。

在方言环境下使用这些术语,假安慰剂效应可能会更加明显。对于安慰剂和安慰剂效应的关键假设通常都是错误的。

1.当科学家们听到“安慰剂”这个词时,首先就会毫无疑问地假设其为“阴性”的。什么是生理学层面上的“阴性”物质呢?事实上,到底什么物质可以称得上是阴性的?其实没有什么东西在生理学上是完全阴性的。

一般情况下,我们对安慰剂的成分没有任何规定,通常都取决于研究药品的制造者。在少数表明安慰剂成分的案例中,资料记载安慰剂的成分明显没有什么药效。有两项研究将玉米油和橄榄油作为降胆固醇的安慰剂。其中一个研究发现,实验组因为意外存在较低的心脏病犯病率,降胆固醇的药物没起作用。另一个研究则发现,某种治疗胃肠道病的药物对癌症病人有好处,但是会增加乳糖不耐症的风险,而安慰剂正好含乳糖,是一种“糖药丸”。如果我们用“安慰剂”术语取代它的实际成分,对于试验药物的成分如何影响实验研究的思考就都是空谈。

2.在很多研究里,那些有问题的人一旦有了安慰剂,在被询问时,均报告有大幅度好转(参见第3点),所以很多科学家就接受了“安慰剂效应”,其基础性和广泛性对他们的研究有益。

两位丹麦科学家在对接受安慰剂治疗与不接受治疗的对比研究中进行了一次系统性的文献综述。他们发现,安慰剂通常是无效的,在大多数情况下,没有什么所谓的安慰剂效应。短期来看,“安慰剂效应”有助于缓解疼痛和焦虑。缓解疼痛的安慰剂效应已经被纳洛酮(吗啡拮抗药)所限制——这明确表明了疼痛安慰剂效应中的内生性鸦片,这对研究的假设没有丝毫帮助。

3.每当听到有人说因为安慰剂情况好转时,科学家通常认为一定是因为安慰剂效应,即预期或者暗示产生的效应。但是,有的时候这种效果完全是因为别的原因,比如:疾病的自然发展或均数回归。我们可以想一下正态分布的曲线,无论是要降低疼痛、血压、胆固醇还是其他指标,如果人们位于分布的一端(高值的那一端),他们通常会选择治疗。但是这一结果是变化的(如生理变化、自然历史、测量误差等原因),而且一般来说高值会降低——这是一种“均数回归”现象,和安慰剂无关(这也是丹麦科学家的研究结果)。

另一个假安慰剂效应的问题一直困扰着哈佛大学的特德·卡普查克(Ted Kaptchuk),他在研究中给那些患有肠道易激综合症的人们服用安慰剂或者什么都不给。他们在药瓶上贴上显眼的“安慰剂”标签,建议病人服用那些有效的安慰剂。这个研究有效降低了预期的影响,没有欺骗被试者,而是告诉他们这些安慰剂很有效。研究者与这些服药者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他们不断与被试者见面,接受被试者对他们的感谢,并且不停告诉被试者安慰剂很有效。那些服用安慰剂的人们告诉研究者,他们服药后比不服药感觉更好,最终迫使科学家将这一切归因于安慰剂效应。

但会不会是被试者只是说出了他们认为科学家想听的话?为《纽约时报》撰稿的丹尼斯·格雷迪(Denise Grady)曾说:“长大后,我每周都接受毫无帮助的花粉症治疗,但因为医生总是很和善,而我也希望保持下去,所以无论他何时问我是否好一点,我都说是的……”这种取悦的动机(可能是一种有偏差的“社会赞许”)滋生了所谓的“安慰剂效应”,也表明了病症有它的主观获益。如果卡普查克的哈佛大学研究小组不从众多可能性中选择这个现成的术语“安慰剂效应”来进行阐释,这种取悦的动机还会不会起作用呢?

另一种解释也符合这样的生理效果。卡普查克用微晶纤维素作为安慰剂,告诉被试者会很有效果。这些研究者因为公布了安慰剂的成分而受到追捧。其他微晶纤维素对便秘和腹泻(肠道易激综合症)有好处,它们也正是针对这些症状的处方药,“车前草”就是一个例子。因此,我们不能排除“安慰剂”本身就存在某些特定的生理好处。

综上所述,安慰剂这一术语并不一定意味着“阴性”(或通常无效)。而且,在那些安慰剂对病人有显著效果的研究中,我们也不能推断这样的效果一定是因为暗示。

事实证明,在很多情况下,甚至是在一些高风险的医学实践中,用术语(这里就是“安慰剂”和“安慰剂效应”)取代它本身表达的内容,不仅不能帮我们得到有效的推理,反而会忽略甚至是破坏对关键问题的批判性思考,这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