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素养就是在信息充分的情况下处理不确定性的能力

时间:2023-11-20 12:39:02

格尔德·吉仁泽(Gerd Gigerenzer):心理学家,德国马克斯·普朗克人类发展研究所所长,著有《成败就在刹那间》。

风险素养就是在信息充分的情况下处理不确定性的能力

要在参与民主制中做一个消息灵通的公民,能读能写是先决条件。但是在当代,知道如何读写是不够的。日新月异的技术创新,使风险素养成为21世纪不可或缺的基本素养,就像识字是20世纪的必备素养一样。风险素养,就是在信息充分的情况下处理不确定性的能力。

没有风险素养,人们就会损害自己的健康、财富,而且会被卷入那些无关的甚至是恐怖的经验之中。但是在思考应对现代挑战的时候,政策的制定者却很少想到在公众中普及风险素养的概念。为了避免金融危机,有些人呼吁出台更严苛的法律,缩小银行规模,减少奖金,降低杠杆比率,减少短期主义的影响等。但是他们忽略了非常重要的一点——公众应该对金融风险有更好的了解。例如,在很多次贷危机中赔得精光的三无人员(无收入、无工作、无资产)依然没有意识到,抵押贷款的利率是浮动的,而不是固定的。

风险素养能解决的另一个重要问题,就是爆炸式增长的医疗成本。对于这一问题,一般认为可行的方法是增税或者医疗配给。但是通过提高患者们的健康意识,我们就能花更少的钱促成更好的医疗。例如:在美国,很多父母没有意识到近100万孩子根本不需要每年都做一次CT扫描检查,因为一次全身扫描的辐射量相当于乳房X射线检查的1 000倍,据估计这样的辐射每年会导致29 000例癌症。

我认为,现代危机的解决办法不是仅靠更多法律、官僚和金钱就能解决的,最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使更多公民具备风险素养,而这样的素养是可以通过培养统计思维建立的。

简单来说,统计思维是一种能理解和客观估算不确定性和风险的能力。但是,有76%的美国成年人和54%的德国人不知道如何表达千分之一的概率(即0.1%)。学校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教授那些确定的数学知识,比如几何、三角函数等,但是很少会教授不确定性的数学知识。如果我们能教授这些,那些银币正反面的概率问题估计会让学生们无聊死,但是统计思维可以用来解决实际问题,比如酗酒、艾滋病、怀孕、滑板等危险事件发生的概率。在所有的数学分支中,统计学是最能使青少年和现实世界联系起来的。

在大学中,法学院和医学院的学生很少会接触统计思维,虽然他们未来工作的本质就是要处理各种不确定性。美国法官和律师们已经被DNA数据搞晕了,而他们的英国同行已经在婴儿猝死概率上犯了错。全球很多医生都误算了积极治疗后的患癌概率,或者无法公正地评价医学杂志上的新发现。没有风险素养和技巧的专家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可能帮倒忙。

与听说读写的基本素养不同,风险素养还需要具备相应的感情——拒绝抚慰式的家长作风与确定性的幻想,学会承担不确定性。哪怕有了求知欲,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研究显示,大多数病人都相信他们的医生是全知全能的,不敢要求查看诊断证据,但一旦咨询医生后就会觉得自己更明白了。同样,即使在金融危机之后,很多人还是会盲目相信自己的财务顾问,不明白比一场球赛时间还短的咨询对他们的财产有害无益。很多人总是相信他人能够预测未来,并赋予那些预测者不切实的确定性。每年秋天,著名的金融机构都会预测第二年的道琼斯指数和美元汇率,即使它们以往的正确率并不比随机概率更高。我们每年都要将2 000亿美元花在对行业发展的错误预测上。

教育家和政治家都应该认识到,风险素养才是21世纪的一个重要议题,而不是那些专家认为的对的事情,应该鼓励并努力让人们能够做出最明智的决策。风险素养应该从小学就开始培养,有益于使我们敢于承担风险和责任,而不是去逃避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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