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的法则

时间:2023-11-20 09:09:03

斯图尔特·皮莫(Stuart Pimm):美国杜克大学生态保护协会主席,著有《一个科学家对地球的审视》(A Scientist Audits the Earth)。

大自然的法则

在马来西亚沙捞越州,艾尔弗雷德·拉塞尔·华莱士用振聋发聩的一句话,直击生物领域最为重要的法则:每一物种的出现,在时间上和空间上,都与早已存在的、密切相近的物种保持一致。

经过精心编辑后,华莱士于1855年发表的《进化法则》(Laws of evolution)也刊登在了当今的《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和《自然》期刊上。我们无法在泥盆纪、侏罗纪和始新世的年代发现三叶虫。论文针对古生物学和生物地理学的范畴做了纲要性的阐释,却没有得到当时科学家的重视。几年后,科学界的置若罔闻,迫使华莱士将这个深邃、美妙又优雅的科学阐释交给了达尔文,以期获得精神上的支持。当然,达尔文也持有相同的阐释。

关于生物多样性,大自然还给予了我们人类什么其他法则?

一组物种的平均地理范围远大于中值范围。

新大陆,也就是西半球或南、北美洲及其附近岛屿上的1 684种哺乳动物的平均地理范围是180万平方公里,但其中一半物种的范围小于25万平方公里,范围比例是7:1。在这180万平方公里的地理范围中有3个主要鸟群,其在小范围内生活的数量是在大范围内生活的5~8倍,两栖动物则是40倍。有许多物种在小范围内生活,而在大范围内生活的物种则寥寥无几。

热带地区物种比温带地区的物种更多。

最先到达热带地区的探险家们发现了这个法则。伦勃朗在17世纪初就画过天堂鸟和鸡心螺。华莱士最初去了亚马孙,因为他的谋生方式就是收集各种新奇物种。

狭域种聚集的地方,一般不是数量最大物种的居住地。

这听起来讲不通啊。物种种类越多,就理应有广布种、狭域种和各种中等范围的物种。但事实并非如此,狭域种经常会聚集在一些非常奇特的地方。大约有一半物种,其居住的地方加起来还不到地球无冰地带的10%。

狭域种在其生活区域里分布极为稀少,广布种在同样区域中则很常见。

抱歉要用这么拗口的表达方式,但我们的大自然母亲就是这样。你以为她会放过小范围物种,让它们至少在自己的范围内处处可见吗?压根不是这样的。广布种,往往随处皆有,而当地物种即使是在能被发现的地方,也很难被找到。

给予达尔文和华莱士灵感的是加拉帕戈斯群岛和东南亚岛屿,它们有着与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特征,那里有丰富的鸟类与哺乳类动物。欧洲没有这样的地方。达尔文的“小猎犬号之旅”,大部分穿行于南美洲南部,而华莱士首先去了亚马孙。亚马孙物种极为丰富,但却缺乏小范围多样物种的显著例子。我猜测这让华莱士付出了重大代价,因为他的赞助商需要的是新奇独特。直到他的第二趟东方之旅,才找到了他所需要的新奇独特。

科学家首先发现了广布种。达尔文和华莱士是第一批自然主义者,他们亲眼目睹了大多数物种,即集中在少数小地理范围的物种。即使对那些众所周知的物种而言,那些有着最小范围的物种,也是在过去的几十年才被发现。

是否有着支撑这些深邃、美妙又优雅的阐释的必然连结法则呢?并没有。

鉴于之前提到“热带地区物种比温带地区的物种更多”,所以地球的中间地带理应有更多的物种。物种分布的范围必须覆盖中间地带,这是物种能够生存的唯一方法。它们不必位于温带或极地等两端的地方。但是,即使中间地带不是热带,还是会比南北两端有着更多的物种。打个比方,马达加斯加岛中间潮湿的森林里,有更多的物种,虽然北端(有较少物种)更为接近赤道。

除此之外,温暖、潮湿的中间地带,像是热带潮湿的雨林,与更热更干燥的中间地带相比,有着更多的物种。物种与温度和湿度紧密相关,但有说服力的机制某些时候只是一种错觉。

按道理讲,在任何地方的狭域种,都应该靠近中间地带或接近南边两极。但它们并不是这样这样分布的。狭域种往往分布在岛屿,比如加拉帕戈斯群岛、马来群岛,还有在“栖息岛”,譬如安第斯山的山顶上。这符合了物种是如何形成的理念。可惜的是,它们没有在温带岛屿和山脉上分布,所以达尔文和华莱士只有离家远行,才能够获得启发。但火蜥蜴是个例外,在美国东部阿帕拉契山,每块岩石下都能找到各种不同的火蜥蜴,从而形成了一个理论上的、坚固的、温带特有的生物中心,该多样性不是鸟类、哺乳动物、植物甚至是其他两栖动物所能匹敌的。

其实更糟糕的是这一切假设,即假设我们知道为什么有些物种呈现大范围分布,而更多物种是小范围分布。其实不然。总而言之,我们掌握了一些相关性、一些特殊的例子和一些片面的说辞,但却失了优雅。当然,这里也不需要有深邃的阐释。

因为我们的无知对物种造成了伤害。人类在稀有物种的集中地所造成的物种灭绝,比起自然速度快了100~1 000倍。我们确实可以为鸟类和哺乳动物绘制地图,从而可以知道要在哪里采取拯救它们的行动。但对于人人皆爱的蝴蝶,我们则束手无策,更不要说保护线虫了。我们无法分辨我们保护鸟类的地方是否也能保护蝴蝶。除非我们了解大自然的法则,并将这些法则延伸到大多数科学还未能知晓的物种上,否则,我们人类永远无法知道,我们都毁灭了哪些物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