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智通过具象化隐喻进行思考

时间:2023-11-20 08:09:01

西蒙娜·舒纳尔(Simone Schnall):英国剑桥大学体验认知与情感实验室主任,剑桥大学社会和发展心理学系讲师。

心智通过具象化隐喻进行思考

哲学家和心理学家一直以来都在与一个基本问题做着斗争:大脑是如何产生有意义的认知的?如果思考包括处理抽象符号的话,就如电脑处理0和1一样,那么这些抽象符号又是如何转换成有意义的认知表征的?这所谓的符号问题大部分已经被解决了,因为众多的认知科学研究结果表明,大脑不会从最开始就将输入的信息转化为抽象符号。相反,从日常体验中获取的感官和知觉输入,大脑会以特定的模式加以吸收,而这些都是构建思想的基石。

像洛克和伯克利(Berkeley)这样的英国实验主义者,很早以前就意识到,认知是一种天生的知觉。但随着20世纪50年代认知革命的发展,心理学将计算机视为研究心智最为合适的模型。如今我们知道,大脑并非如一台计算机那样运作,它的工作并不是存储或处理信息;与之相反的是,它的任务是驾驭并控制大脑的巨大复述器官,也就是人的身体。一些试图终结认知主义的人,一方面认为新的革命正在形成,另一方面又在引导认知科学的转型,换而言之,就是转型为具象化的认知科学。

其根本主张为,大脑是利用具象化来进行思考的。这种思想的早期拥护者是一些语言学家,比如乔治·莱考夫(George Lakoff),并且在近年以来,社会心理学家们也一直在进行着相关的实验,并提供了令人信服的证据。但研究的步伐并未终止,有许多人还在通过其他截然不同的路径寻找着证据。因为思想是因行动而存在,许多身体的行为反映了性格,性格也影响着行动。

思考一下下面这个近期的发现,即关于垂直基本空间的概念。因为在空间中,移动是个常见的体验,“上”或“下”的概念,对于自己的身体有着直观的意义。垂直度的具体体验是理解抽象概念的完美架构,犹如道德:美德是向上,而堕落是向下。善良之人是“高尚的”和“正直的”的公民,而邪恶之人则是社会里“下流的”和“卑鄙的”。近期由布莱恩·迈耶(Brain Meier)、马丁·塞尔鹏(Martin Sellbom)和达斯廷·威甘特(Dustin Wygant)进行的一项研究表明,当研究对象位居高位时,能更快区别出道德的字眼;而身处低位时,对邪恶的词语会更敏感。因而,人们就自然而然地将道德领域与垂直性进行关联。但是,迈耶和他的研究伙伴也发现,在不承认道德规范的人,也就是精神病患者身上,无法得到这个研究效果。

人类不仅视一切美好和道德的万物为上,他们也认为上帝在上而魔鬼为下。更进一步说,如托马斯·舒伯特(Thomas Schubert)提到的,手握权力之人,相对于被他们威慑和控制的人们,也会被概念化为“高”和“上”。所有的实验性证据表明,在文字和隐喻方面,确实存在着一个能引领出“上”这个概念维度。这种垂直维度将提升至心智更高阶层,去思考位高权重究竟是何境界,这样的想法已经深深扎根于实际经验当中了。

垂直性不仅影响人们判断什么是善良、道德和神圣,还影响人们沿着垂直维度的空间运动,改变他们的道德行为。劳伦斯·桑娜(Lawrence Sanna)、爱德华·张(Edward Chang)、保罗·米塞力(Paul Miceli)和克里斯汀·伦德伯格(Kristjen Lundberg)最近指出,人们在垂直维度的位置,可以将人们变成更“高尚”和“正直”的公民。他们发现,商场里扶着自动扶梯上来的人,比起扶着电梯下来的人,更愿意到慈善捐款箱捐款。同样地,体验过从高视角俯瞰,比如从飞机舷窗向外看到跨越层层云海,这类场景的研究对象,和较少看到这类场景的研究对象相比,前者会表现得更愿意与他人合作。因此,保持这种“上升”状态会让人们具有“更高”的道德价值。

具象化隐喻为心智提供了共同语言逐渐被人们所知,从而引导出诸多基本的不同的方式,来研究人们是如何进行思考的。比方说,在假设大脑功能与计算机类似的前提下,心理学家通过观察人们如何下棋和记忆一长串随机单词的过程,来理解人们如何思考。从具象化隐喻的角度来看,这类科学研究注定会失败。日渐清晰的是,包括人类在内,任何生物的认知操作都是为了解决物理环境的某些适应性挑战。在这个过程当中,具象化隐喻成为感知、认知和行动的基石。唯有它,堪称兼具简洁与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