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玛公司宣布,第二例由其研发的人造心脏的移植手术会在2014年8月进行,手术对象是一位不能接受传统心脏移植的患者。我们想知道,放一台机器——一个非人体所有的但却与血液亲密接触的装置——在胸腔里运转,这个人会有什么感觉。我们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这也是1992年发表在《生活品质研究》杂志上一篇让人不安的文章的“心里话”(指主要内容),如果可以这么说的话。文章的作者是来自奥地利维也纳大学医院的三位外科医生和一位精神病学家,他们想知道,此类移植会不会诱发被移植者性格上的改变。
在心理学研究层面,心脏移植与其他移植手术是不同的。一方面,它意味着需要耐心地等待另一个人的死亡;另一方面,文章解释说,心脏移植会导致“大规模入侵”,因为在集体想象中,心脏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泵,它还是爱情、感动和勇气的发源地。
文章的作者认为这一主题并非毫无意义,因为考虑到对“本我”稳定性的威胁,移植后心脏被接纳的过程是非常复杂的:尽管为了避免移植物遭到生理排异,要注射免疫抑制剂,但仍然会伴随可能存在的心理排异现象,通常表现为器官接受者对捐献者某些行为的担忧,或是某些男性患者拒绝接受移植女性捐献者的心脏。因此,奥地利“四人组”想到了一个非常实际的办法,就是向当事人求证,问问接受器官移植的人,他们有没有觉得自己获得了之前所没有的性格。47名年龄从17到66岁不等的患者在心脏移植手术3个月之后接受了采访。其中,37人认为自己和之前一样,7人认为生活与原来不同了,但并不是因为新器官,而是因为他们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不过,最后的3位患者的感觉与众不同。第一位患者从此开始向往宁静的生活,因为前心脏所有者特别喜欢安静的环境。第二位患者是一名45岁的男性,他突然开始喜欢戴上耳机,将音乐开到很大声:“新车、新环绕立体音响,这就是我现在的梦想。”当我们知道他移植的是一个17岁男孩的心脏后,就更能理解这一点了。
因为我不再是她当初嫁的那个人了,我会给大主教写信的……
至于第3位器官移植者,他觉得捐献者仿佛就在他身体里,正在与他一起老去,他觉得自己是两个人。当有人问他近况时,他的回答是:“我们很好。”出于对妻子的忠诚,他想请神父再主持一次婚礼:“因为我不再是她当初嫁的那个人了,我会给大主教写信的……”不过,不确定大主教会不会承认这“显而易见”的“重婚行为”……
跟笑话比起来,这篇文章的主题还是要严肃很多,它指出,心脏可不是一个“在精神层面上反应迟钝”的器官,在这一问题上,我们仍然受困于前人的想象中停步不前。还有个问题,接受人造心脏的移植者会不会像菲利普·K迪克说的那样,梦到电子羊呢[1]?
[1]译注:菲利普·K迪克,美国科幻小说家,他的多部作品被改编成电影搬上大银幕,其中《机器人会梦见电子羊吗》被改编成《银翼杀手》,并取得了巨大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