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科德罗斯基(Paul Kedrosky):风险投资家、彭博新闻社及SK集团特约编辑。
在专门打给美国消防部门的应急电话中,有多少是真正关于火灾的?事实上,不到20%。如果收到的不是火灾呼救电话,那电话通常是关于什么的?他们收到的是有关医疗急救、交通事故的求助电话,是的,他们很少接到有关火灾的电话。换句话说,尽管他们名为消防部门,但经常处理火灾以外的事情。
那它为什么还被称为消防部门?这是历史原因造成的。过去,城市建筑主要使用预燃的材料,例如直接从森林里砍伐的木材。但现在主要使用燃烧后的材料,如钢、混凝土和其他已经用火冶炼过的材料。当救火成为一个城市更加迫切的需要时,便创建了消防部门,如今仍然沿用这样的称呼,它是对许多城市过去容易发生火灾的一个提醒。
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能看到“消防部门”。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消防部门,而是一些组织、技术部门、机构和民间团体,等等,就像消防部门那样,虽然当初创建它们时的主要功能已经减弱,但其重要性不容忽视。
我最喜欢列举的例子是关于城市选址的。很多美国河流城市的选址都会考虑到陆上运输路线。在两条水流湍急、通行困难的水路间,有船只往来和货物运输的路线。这意味着,很多时候需要有过夜的地方,于是酒店、娱乐场所应运而生,最终导致当地工业的产生。起初,所有这些都是为航运服务的,但后来服务范围逐渐扩大。然而现在这些水陆枢纽城市处境困难,坐落在沿河区域,不再因为它的经济而重要,同时还要应对季节性洪水以及不利于发展的复杂地理状况——一切都是因为早期的旅行者使用现在看来已落后的运输技术,不得不在几处水流湍急的地方往返运输。说白了,如果我们现在重新恢复这些城市的功能,它们中的大多数将会领先于其他任何城市。
这不仅仅是关于城市或消防部门,这是有关历史、发展方向、运气和“用户基数”的影响。想想白炽灯泡、大学(或大学的职位)、纸币、邮局。这些事物的存在和技术的持续使用,不是因为它们是解决这类问题的最好方式,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历史的原因,虽然当时的确是为解决这类问题而建立了这些部门或发明了这些技术。现在它们则常常不利于更好的解决方案的提出。
显然,在不久的将来,这种情况还会出现,我们可以列出更长的清单。或许,多车道高速公路将加入这张清单,正好位于内燃机之后,还有成本越来越高且功能弱化的公共市场,以及作为电子商务牺牲品的购物中心,甚至还有众筹平台AngelList和Kickstarter的风险资本家。按地域划分的公民又会如何呢?所有这些似乎都过时了,显得碍手碍脚,虽然大多数人尚未注意到它们。
但这不是一个清单制作游戏,也不是“跟上科技”的训练,训练中我们会因跟上事情的迅速变化而庆祝。正好相反,我们不断受困于历史的发展,在其制约下寻求新的方法——为此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在我们能够改变方向之前,必须遵循历史发展的必由之路,无论新的方向看起来可能多么令人向往。历史对我们的进步来说,越来越举足轻重。因为它,我们取得了今天的成就,它留给我们的有精华也有糟粕。我们建立的环境就是一个已安装的基底,它就像一个妨碍进步的古老的计算机操作系统,因为原有的兼容性带给了它如此巨大的优势。
科幻作家威廉·吉布森(William Gibson)曾说过一句名言:“未来已经到来,只是分布不均。”我更担心过去还在这里,只是它如此均匀地分布,以至于我们难以到达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