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拉斯·肯里克(Douglas T.Kenrick):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心理学教授,著有《性、谋杀及生命的意义》(Sex, Mupoep, and the Meaning of Life)。
2006年的《蠢蛋进化论》(Idiocracy)显然不是奥斯卡级别的电影,不过它有一个很有趣的开头:假设现代社会缺乏基于智商的择优机制,而资质一般的人往往比智商高的人生育更多孩子。电影导演推断这种倾向持续了500年,所以他在电影中描述了一个充满傻瓜的世界。这真的可能发生吗?
有几个原因值得关注。首先,“自然选择不在乎智力”的假说是正确的。凭借肥厚的大脑皮层的信息处理能力,人类这种生物总认为自己能解决现代生活的重大问题,所以我们的后代能世世代代繁衍生息。但不一定总是如此。恐龙比蟑螂聪明很多,相比之下,南方古猿的聪明程度直追爱因斯坦,然而蟑螂繁衍至今,比恐龙和南方古猿存活的时间长得多,而且人们普遍认为蟑螂能比现代人活得更长久。
思考一下下面的几个现象:
1.即使校正了其他的影响因素,生活在大家庭中的人们一般智商稍低。
2.在现代社会,受教育程度低的人比受教育程度高的人的生育年龄早,而且会生育更多子女,拥有更大家庭。
3.受教育程度低的人比受过良好教育的人更可能持有保守的宗教思想。
4.保守的宗教信仰与反对节育和堕胎有关。心理学家贾森·威登(Jason Weeden)有数据显示,这几乎是自由主义左翼和保守党右翼分裂的实质所在。
5.一些保守的宗教,比如耶稣基督后期圣徒教会,积极鼓励人丁兴旺的大家庭,多子多孙。
6.其他保守的宗教,像罗马天主教会,通过禁止使用大多数人工避孕办法间接鼓励多子多孙的大家庭。
7.人丁兴旺的大家庭有可能更加贫困,贫穷导致青春期和生育年龄的提前(大量研究表明这种现象与生物生活史的模式有关,不受宗教和当地文化的影响)。这些因素结合起来,导致贫穷、受教育程度低的年轻人更有可能因循守旧,生育更多更加贫穷、受教育程度更低的下一代。
8.如今受过良好教育的知识分子家庭人口比较少,因为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经常延迟生育年龄,从而错过了她们的最佳生育年龄,不再能有孩子。
20世纪,人类的智商有上升的倾向(一种被称为“弗林效应”的现象,是以发现它的研究员的名字命名的)。为了解释这一现象,人们提出各种假设,包括良好的教育和小规模的家庭。但是我上面列举的因素预示了一条与“弗林效应”方向相反的路线。
还有另一个颇具讽刺意味的可能变化:如果受教育程度低、宗教信仰保守的人,依靠人口优势不断扩张自身的选票数量,那么流入教育和科学研究的资金就有可能逐渐减少,这会使未来社会的人越来越笨。人口受教育程度过低,不仅会导致其数量规模增长,还可能导致其经济螺旋式衰退——这个结论来自海纳·林德曼(Heiner Rindermann)和詹姆斯·汤普森(James Thompson)的一些引人注目的调查。林德曼和汤普森希望弄清楚智力变化与经济发展之间的联系,为此,他们依据智力水平对90个不同国家居民分别进行了分类。除了从整体上分析国民平均智商外,两位研究人员还重点关注了每个国家的“知识分子精英”(智商水平前5%的人口)及“最笨的那些人”(智商水平最低的5%的人口)。就像各国的财富分配不同一样,它们的智商分配也各不相同。例如加拿大和美国,这两个国家中最聪明的人的平均智商是一样的(120),而加拿大“最笨的那些人”比美国“最笨的那些人”的智力水平要高出5分(80对75)。
林德曼和汤普森的分析使他们得出以下结论:拥有高智商的知识分子阶层能够给国家创造更多财富,他们中的许多人在科学、数学、技术及工程方面取得了卓越成绩。用纯经济学术语表达就是:一国居民平均智商每高1分,其人均GDP就高229美元,而知识分子精英的智商每高1分,该国的人均GDP就会高468美元。
一个高智商的知识分子阶层也与更加健全、更加自由的经济和政治体制息息相关,并且有助于国家“知识氛围”的进一步发展,这也是林德曼和汤普森所称的“良性循环”。自由的氛围提高了高智商创新者的创造力,使他们能够无拘束地重新审视旧的做事方式并拓宽思路,进入科学的新领域。这激发了新的科学技术和更新、更有效的做事方式,为下一代创新者提供了更好的成长环境。
显然,如果有越来越多敌视知识的人设法削减教育和科研经费,他们实际就是在蓄意搞破坏。“人力资本”在当今生产力要素中处于决定性地位,而教育和科研经费的缺乏,必将使该类资本的生产机制停止运转。我有很多同事来自其他国家,依照他们的看法,美国从小学到大学的教育质量很一般,但是如果想进一步深造,这个国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世界各地的人们争相来到美国接受世界上最好的博士课程。所以最终,削减高等教育和科学研究经费(大多数科学研究是由各主要大学中最优秀的博士生开展的)将会暗中破坏国家经济的健康发展。
因此,削弱知识分子上流社会的政策也妨碍了经济增长,间接导致经济威胁,使贫穷、受教育程度低的人们更加提前了生育年龄,子孙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