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应对新非法药物的激增

时间:2023-11-18 23:39:03

托马斯·梅青格尔(Thomas Metzinger):美因茨大学哲学家,著有《自我隧道》(The Ego Tunnel)。

如何应对新非法药物的激增

我对此进行预言已经很多年了,但现在它真的发生了,并以令人吃惊的、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速度发生着。新精神活性物质的数量在急剧增加,它们未经测试但却容易获得。根据欧洲药品与毒品成瘾监测中心(EMCDDA)和欧洲刑警组织在2012年4月26日联合发布的关于新精神活性物质的年度报告,2011年,在欧盟国家大约每周都能发现新药品。通过欧盟的预警系统,共有49种新精神活性物质首次在2011年被正式申报,这代表了在一年之内曾被报道的新精神活性物质的最大数目(2010年和2009年分别是41种和24种)。总之,这意味着自2005年以来,已经有164种新药品,而且连续三年打破年度纪录。

2011年报道的所有新的化合物都是合成的,且都在地下实验室炮制而成。日益增多的有组织的犯罪发展了这一市场,并引进这些药品。人们对它们的药理学、毒理学或一般安全问题几乎一无所知,而且几乎所有药品从未在活生物体内或动物模型中进行测试。对精神急诊科的医务人员来说,情况更困难,因为即使在大学教育期间,医生们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现在的孩子们服用的药物的名称,他们接受培训的时候,这些药物还不存在。

我有时会天真地认为,最终能够证明大部分药物是良性的,但现在已经有报道称,即使是“香料药物”(合成大麻素喷洒在草药吸烟混合物上,经常以“合法兴奋剂”的名义在市场上推广),也有可能导致年轻健康的青少年死亡或患上严重的心脏疾病。

2013年10月,奥尔良一位21岁的年轻人仅仅服用了一滴25-I(25I-NBOMe),一种新的合成致幻药物,就导致了死亡。在美国的明尼苏达州和北卡罗来纳州,至少有3例死亡报告(最初发现于德国)是因服用了新的苯乙胺,受害者的年龄分别是17、18和25岁。

人人都了解急性不良反应、精神病的影响和用药成瘾——对此我们还真是有一些文化体验。但长期影响又如何,如早发性认知能力的下降?比正常老化下降的速度快吗?难以预料的致癌因素呢?发现和证实这些影响将花费我们很长的时间。

有人还记得镇定剂沙利度胺(Thalidomide)吗?现在的情况是无法控制了。这是一个复杂的情况:我们可能禁止(或试图禁止)早期的几代对健康危害不大的药物,于是展开了精神药理学的军备竞赛,结果反而导致了更新型的、更具潜在危险性化合物的产生。

2011年,注册药物的清单中以合成大麻素(市场上有23种新化合物)和合成卡西酮(8个新分子)为主。现在,它们代表了由欧洲早期预警系统监控的两个最大的药品集团,该年的新药品中,大约三分之二出自这两大集团。当然,这种情况可能很快会改变。反毒品之战已经失败,但科学上的探索依然在进行。非法市场上的药物数量将不断增加,或许完全新型的药物会出现,加之相应的“神经现象学的状态分类”,我喜欢这样称呼它们。

导致这一事态发展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首先,它是科学进步与人性的结合:基础研究——例如神经药理学——在进步,新知识和新研发的技术满足了人类在精神上的自我超越和享乐主义的古老愿望,还有贪婪。对我来说,新精神活性物质就是如何将神经技术转变成意识的技术。浅显具体的分子神经药理学不仅创建了主观体验的新形式,而且对整个社会带来很大影响,如不易察觉的危险、新的产业及新兴市场。

第二个原因是互联网。2012年1月进行的互联网调查表明,有693家网上商店至少出售一种精神活性物质或产品,比2011年1月的314家和2010年1月的170家有了明显增加。许多新的非法药物的配方以及不同剂量产生不同效果的个人情况介绍,都可以在互联网上找到。通过加利福尼亚的另类心理治疗师、乌克兰失业的化学教授或其他国家的秘密犯罪集团,就可以轻松获得这些药品的配方。现在,新药物上市速度的加快使所有既定程序遭到淘汰。

但对于我们今后数十年将要面对的情况,还有一个更深层的原因:半个世纪以前,西方世界故意选择了一种否定和压制的文化。在20世纪60年代,我们目睹了遍及世界各地的麦角类的半合成致幻剂,它拥有数百万的新用户和新一代从事秘密研究的化学家。麦角二乙酰胺(LSD)的出现是历史上的新形势。基于道德上的原因,或许我们有机会理性地应对挑战。真正困难的也是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权衡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心理和社会风险,另一方面是自由的一般原则和个人体验到的内在价值(从改变了的大脑状态中获得)。但我们却决定任由其发展。半个世纪之后,全球化和科学化的地下化学将会进行大规模反击,会有更多孩子死亡。到那时,如果依然认为我们能控制局面,就将是不切实际的乐观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