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贝尔根(Benjamin Bergen):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认知科学系副教授,著有《无须多言:大脑构建意义的新科学》(Louder than Words:The New Science of How the Mind Makes Meaning)。
1973年10月30日,周二下午两点左右,纽约一个广播电台在播放喜剧演员乔治·卡林(George Carlin)的单人脱口秀。他绘声绘色地列举和例证了公共频道上公开禁用的7个词。之后不久,美国联邦通讯委员会制裁了这个电台,他们认定这个广播节目“粗鄙下流”且“公然冒犯他人”。5年后,美国最高法院维持了这个判决。换句话说,这片土地上的最高法院认定这些词语是如此危险,以致言论自由的宪法权利也要被搁置一边了。这是为什么呢?
孩子,当然,这是为了保护孩子。根据最高法院的说法,卡林的节目问题出在那些描写性行为和阴部功能的淫秽词,“或许将带给孩子们比成年人更深远、更持久的负面影响”。基于相同的观点,某些词汇或许会伤害年轻的心灵,所以很多人害怕让孩子接触污言秽语。这一点导致在网上,孩子们的幸福就成了限制言论自由极其正当的理由。但问题是最高法院的前提难以得到实际证据的支撑,即孩子们会被那些挑选出来的禁忌词汇所伤害。没有什么词汇那样可怕、那样恐怖、那样下流,仅仅听到或说起它们都会对年轻的耳朵造成危险。禁忌词汇本身并不会对心灵造成威胁,它所涉及的身体部位或行为根本就不会伤害孩子。实际上,那些禁忌词汇所涉及的事情,在医疗环境下被认为是很正常的,并且它们一直在孩子周围被频繁使用着。况且,这些词汇本身的发音也没有对孩子的听觉系统带来污染。与禁忌词汇相近的音系学词汇,像“fit”和“shuck”,也不会污染耳蜗。
事实上,特定词汇被列为禁忌的事,是历史上的专横事件。那些曾经会让使用者极为尴尬的词汇,如“Zounds!”或“That sucks!”现在已经成为最平常的词汇。相反,今天位居污秽之列的词都一度用来指代最普通的东西,像“roosters”(公鸡)和“female dogs”(母狗)。显然,孩子们通过公共广播听到违禁的四字母词汇所冒的风险,只是扩大了他们的词汇量,即便这种可能也很勉强,因为任何人都可以证明有人最近在小学操场偶然听到过“这些玩意”。
所以当美国电影协会禁止儿童观看《南方公园》(South Park)时;当父母让孩子用手捂上耳朵做“耳罩”动作时;事实上,当美国联邦通讯委员向广播公司征收罚金时,他们没有在保护儿童。但是他们的确有效果,而且听起来比较矛盾,正是我们为了保护儿童不受危害所采取的行动,给具体词汇赋予了邪恶的力量。在这些行动中审查制度最为重要,这或许是我们无须担心孩子们接触禁忌词汇的最好辩词。这样做也是最好的办法,可以消除他们虚构出来的种种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