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预估自己的离婚概率时,人们把对恋爱关系的长远未来所抱的盲目乐观彰显得淋漓尽致。在一次实例研究中,布莱恩·弗劳尔斯和他的同事让一百余对夫妻对他们的离婚概率做出预估。我们在上文中说过,美国人口调查局对全美国民离婚率的估算为50%,这也是大众媒体上流传最广的数字。虽然如此,但实验对象们估算自己的离婚率只有10%,这其实是非常严重的低估。在第二次实验时,弗劳尔斯和同事们还特地在实验对象估算出自己的离婚概率之前的几分钟,向他们展示了实际离婚率的数值,即便如此,实验对象仍然低估了自己的离婚率(23%)。此外,实验对象还夸大了其他夫妻的离婚率(58%)。或许,这或许是为了让他们对自己离婚风险的严重低估显得更合理的缘故吧。
另一项有关恋爱双方对彼此所抱的积极幻想的研究也很能说明问题。来自普渡大学的克里斯·央格鲁和他的同事召集了一批恋爱中的恋人及其朋友和家人,让他们对这些恋人的忠诚度、满足感以及对感情投入做出评价。同时,央格鲁还让恋爱双方和朋友及家人预言两人在6个月后是分还是合。如图6–1所示,恋爱双方对其忠诚度、满足感以及感情投入的估测要比其朋友和家人乐观得多。
如果恋爱双方果真找到了梦寐以求的持久爱情,那么他们对忠诚度、满足感以及感情投资等因素抱些积极的幻想或许也没什么大碍。问题的关键在于,恋爱双方或他们朋友的一家人对恋情持久的预言是否准确。在6个月之后的跟踪调查中,央格鲁和同事联系了当时调查的恋人,询问他们是否还在一起。结果发现,在恋爱双方是否会分手的问题上,其朋友和家人的预言要比当事人更准确。
图6–1 恋爱双方及其朋友/家人对其恋情评估之间的比较
即便周围所有人都能对恋人间若隐若现的矛盾和动摇洞若观火,但绝大多数恋人在恋爱的前几年都不会对恋情恶化以及彼此怨怼的征兆进行认真的思考。来源于不同出处的研究表明,在恋爱双方尚未步入婚姻殿堂之前,我们就能以非常高的准确度预测出这段感情的命运。
约翰·哥特曼及其来自华盛顿大学和哥特曼研究所的同事进行了一系列研究,通过对新婚夫妇进行简短的观察对离婚率做出预测。在哥特曼的研究中,来到实验室的夫妻需以“长期存在的分歧”或是“一天中发生的事情”为题进行15分钟的交谈。接下来,与录像中的夫妻素昧平生的研究人员要对录像进行观察,并对交流中如防备、怨恨以及解决问题等关键行为进行编码。大量研究都表明,虽然对夫妻生活的小小窥探为时仅仅15分钟,且所涉及的也是像“一天中发生的事情”一样平淡的谈话主题,但这能让研究者以大约90%的准确率预测出这些夫妻是否会在14年之后离婚。也就是说,借用编码系统以及15分钟长的录像,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能以较高的准确率预测出你与配偶在多年之后是否会离婚了。
尽管这些研究中所展示的预言的力量足以令人称奇,但这套复杂的体系需要编码人精通面部表情编码、心理数据分析以及需要通过多年博士培训才能掌握的一系列技能,但是,谁会有工夫专门去接受相关的训练呢?通过“从未受过正式培训的心理学本科生能否从夫妻的举止中准确预测出两人是否会离婚”这个简单的问题,罗伯特·瓦尔丁格及其在哈佛医学院及贝克法官儿童诊疗中心的同事巧妙地组织了一项研究,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具体来说,从未受过训练的本科生只观看了10分钟夫妻交流录像,就能以81%的准确率预测出哪些夫妻会在5年后离婚。因此,即便是没受过正规培训的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能比相处了成千上万个小时的夫妻本人更准确地预测出离婚的概率。那么,旁观者到底从婚姻关系中看到了哪些夫妻本人看不到的东西呢?
很多研究一致表明,在是否找到能够带来长久幸福和安稳的另一半等恋情大方向的预测上,当局者本人的判断并不准确。造成这种判断失误的原因在于,就像诊断棘手的疾病或分析战争的成败一样,对复杂的恋情是否保持稳定的判断,也就是要对一个复杂的结局做出非黑即白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