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金花轶闻
赛二爷纵横风月场多年,留下艳闻趣事无数,其中尤以床上救亡一事,最为时人称奇。赛二爷义助之功,世人已目睹。惟其与洋鬼子幕后恶战之场景,令后来者想入非非。
赛金花,可算是中国近代史上的传奇人物了。提起她的名字,无人不晓;谈及她生平行事,却又众说纷纭。她本为苏州一贫家女,为生活所迫而人青楼,而后嫁给状元洪钧,并随洪出使德法英俄四国,洪钧死后,她又重坠风尘,艳名盛于京津沪,往来皆达官贵人。庚子之变时,她又与八国联军及日后和议有关,名震一时,其后重操旧业,中间也先后嫁过铁路职员曹瑞忠(一说黄某)、前江西议员魏斯炅,但曹、魏都因病逝去。她晚年生活凄苦,居北京一陋巷,1936年死于贫病交加之中。赛金花无论在生前还是死后,都是受各界瞩目的新闻人物,有关她的采访记、传记、诗词、小说、话剧、回忆录等等,光目录就可开出一大串。颂之者称她“爱国爱民,舍身济世”、“当代伟人”;贬之者称她“夜事夷寝”、“秽乱宫禁”、“民族罪人”。种种说法,不一而足。
赛金花生平的谜处很多,如姓氏,她自称姓赵,名彩云,为妓后冒姓富,后被人写成傅。但刘半农等的《赛金花本事》附言称,她姓赵“也是冒出,实乃姓曹,为清代某显宦之后”;籍贯,她自述为徽州休宁县(安徽休宁县),但曾朴说是江苏盐城县;年龄,她有时自称为辛丑年生(1871年),有时自称为甲戌年生(1874年),据冒广生和瑜寿的考证,应是甲子年生(1864年);其他如:赛金花晚年系狱的原因、再婚的情况,都有不同说法。在所有关于赛金花的谜中,争论最多的,还是庚子之变时的“赛、瓦公案”和“促成和议”两事。刘半农等的《赛金花本事》、曾繁的《赛金花外传》,均据赛金花自述写成,所叙情况大致是:1900年八国联军侵占北京时,德兵闯入赛金花居处,赛懂点德语,遂打所到过去在德结识的几个名人包括瓦德西的情况,士兵很惊奇,于是不敢胡来,回去报告联军统帅瓦德西,瓦遂于第二天接赛进兵营,以后往来频繁。瓦、赛是否初次相识呢?据刘半农记赛金花自述说:“我同瓦以前可并不认识,他问我到过德国吗?我说小时同洪钦差去过。”但曾繁记赛金花自述则是:到德国“那年结识了瓦德西将军,他和洪先生是常常来往的,故而我们也很熟识”。在北京相见时,“瓦德西与我虽有十年阔别,但我的容态依然不减当年贵为使节夫人的时候,瓦德西隐约间还认得我。”赛金花在几次自述中都谈到瓦德西托她办军粮。当时中国粮店都不敢开门,“我当时在北京颇有名气,人们听说赛二爷出面,才敢应承。”“后来各国的军粮也由瓦德西介绍,都归我办,”“他们除军粮之外,还要很多货物,还要女人,女人要漂亮,又要没有毒的。我又替他们找了二十几个良家妇女……这样联军的食色问题我都替他们解决了。”她又细诉民众罹灾之苦,恳求瓦下令士兵停止杀戮抢惊,“瓦将军便下令不准兵士违律妄行”,“嗣后北京民众皆得安宁矣”。“我之所以能为北京万民建立一点功绩,将彼等从屠杀中拯救出来,即是如此。”赛又自述:议和之时曾陷入僵局,由于德公使克林德被义和团杀死,其夫人态度强硬之至,提出许多苛厉的条件,如要西太后偿命,要皇上赔罪,“把全权和议大臣李鸿章弄得简直没有办法了。我看着这种情形,心里实在起急,又难过,私下里便向瓦德西苦苦的劝说了有多少次”,又经瓦介绍去劝克林德夫人,建议为克林德公使建立一座大牌坊,用皇上之名义刻上碑文,树立在公使遇害地方,以纪念公使,“经我这样七说八说,她才点头答应了。这时候我心里高兴极了,这也算我替国家办了一件小事。听说条约里的头一项就是这事哩!”
但也有人认为,赛金花没有见过瓦德西,就是偶尔见过一、二次,她也不敢跟瓦德西谈国事,因为她那几句德国话就不够资格,再说联军总司令不过是只管军事,至于一切国事的交涉,仍由各国公使进行。(齐如山《关于赛金花》)。瑜寿的《赛金花故事编年》对赛金花所说与瓦德西在京相见的时间表示疑问,赛氏自述是在洋兵侵入北京后到京,没几天就遇到德国兵来骚扰,又过一天见瓦德西,但“把时间尽量放宽来算,最多不会出八月底,而这时瓦德西根本还没有到北京。八国联军八月十五日攻陷北京,而瓦德西迟至十月十七日才赶到(见瓦《拳乱笔记》),中间时间相差到一个半月以上,这消息极可以证明赛氏那一段口述,其确实性是有点问题的。”另有梦蕙草堂主人所作据《梅楞章京笔记》称赛金花打算去外国兵占据的南海游览,乃女扮男装,与三人以见瓦德西为名,骑马人南海,守门德兵告知瓦外出,因而未能进南海。此事为二记者得知,“遂各戏草一稿”,“谓赛金花被召入紫光阁,与瓦德西元帅如何如何”,“妄人又构《孽海花》一书,蜚语伤人,以讹传讹”。也有人分析道,在当时侵略军的横暴淫通,无恶不作的情况下,赛氏由于本身的悲惨职业,其被迫而和若干德国军官往返,是必然难免的。因之她利用这点便利,保全并救护了许多同胞,这也必然是事实。那末,如何评价赛金花的这种行为以及她自述中表现出的糊涂思想呢?作为一个真实的历史人物,她身上同时体现着奴性和人性。她认不清八国联军的侵略者本质,她以为帮助清廷促成和议就是为国家出力,可谓奴性十足;但她不忍看民众涂炭于兵乱,尽自己力量加以保护,还保留没有泯灭的人性。自然,讴歌赛氏事敌寇而救北京是很不恰当的,但在清廷百官仓惶乱窜之际,去怒骂周旋于敌军中一妓女为民族罪人,也实属轻重倒置。
赛金花去世后,报载“京市各界人士,感念其于庚子拳乱时之功迹,纷起设法援助”,不少名流为之办理善后事宜,葬赛氏于陶然亭旁。这大概说明她对人民似乎做过一点好事。
赛金花晚年对一些史事的追述有前后矛盾之处,有些无聊文人和小报也着意渲染某些事情,这使赛金花变得愈发神秘。但一些学者、记者、作家对赛金花进行研究、报道和再塑造,则是把赛金花的传奇般经历作为反映当时社会的一面镜子,通过赛氏经历来揭露当时社会的腐朽黑暗。有学者认为,在晚清史上赛金花与那拉氏可谓一朝一野相对立,足见其影响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