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艺术的人类
当我们漫步艺术长廊，被精美绝伦的妙笔丹青和栩栩如生的雕刻所折服时，有没有想过：这些为人类生活增添光彩的艺术，早期是什么样的？或者，当你徜徉在人类历史漫漫的时间长河中时，是否问过：人类在童年时代是怎样进行艺术创作的？是的，人类曾经处在蒙昧的原始状态，像初生的婴儿。但是，他们并不无知。相反，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日渐聪慧，还在童年时，人类历史上就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艺术品。
1852年的一天，在法国上加龙河上游图克兹附近的奥瑞纳克，一位修路工人刚进行完紧张的作业，坐在路边小憩，待他气定神闲之后，目光便四处逡（QūN）巡，一个野兔窝引起了他的兴趣。如果运气好的话，兴许餐桌上能加一盘美味的兔肉。他走了过去，令人扫兴的是，里面并没有活物。他不甘心地又摸了几把，这下有东西了，当然不是兔子。他掏出来一看，是块骨头，而且像是人的骨头。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继续往下挖，终于，奇迹发生了：一个被石板封住人口的岩洞出现在眼前。难道是类似《天方夜谭》中四十大盗藏宝的地方吗？可是，不用“芝麻开奥瑞纳文化的石器奥瑞纳文化的骨器门”的密诀，这位工人就轻易掀起了一个神秘世界的大门。他在洞中找到十几块人骨，还有动物遗骸、雕刻的骨片、燧石（火石）器和象牙做的工具。但是，当他把这些东西公之于众时，人们除了把那些“可怜”的人的遗骨埋进教会墓地，让他们人土为安外，对此事并不以为然。只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一晃过了8年，人们已淡忘了这些事，仅在回忆的时候偶尔提起。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住在附近的一个名叫爱德华.拉代的人得知了这个消息，急忙跑到发掘地点进行重新研究。拉代是法国19世纪中叶最著名的考古学家之一，他对旧石器时代晚期人类的发现做出过重大贡献，而他曾是一名地方行政官。拉代认为这个遗址属于旧石器时代晚期，后来在欧洲各地还发现了许多与此类似的遗址，从此揭开了奥瑞纳文化的面纱。
克罗马农人是奥瑞纳文化的主要缔造者，被称为“旧石器时代的希腊人”，同时也是最早发现的晚期智人化石。1868年，法国政府决定在南部建造一条通往莱塞济耶的铁路，这个工程承包给了一个建筑队。
动工之前，承包商必须先清理沿途的一些山坡，以获取修路用的木材和石料。就在克罗马农地区的小山上，工人发现了一个洞穴，里面有燧石器、兽骨和人类遗骨。爱德华.拉代的儿子路易在此进行发掘，发现了5具人体遗骸和一些装饰品。研究表明，这是个墓葬遗址。而人类化石的性状说明他们已很接近现代人了，被叫作“克罗马农人”。这个名字也泛指与此同期、形态相似的原始人。有意思的是，第一个克罗马农人并非在法国，而是在英国发现的。奥瑞纳文化的妇女小雕像1823年，英国地质学家威廉.巴克兰主教在英国西威尔士的帕维兰洞穴中挖掘出一副人骨架，骨骸上涂着赭红色的石粉。巴克兰主教认为这是罗马入侵时代的一个随军女仆，并称之为“帕维兰红色女人”。当她在牛津博物馆里呆了近一个世纪以后，在1912年，法国考古学家步日耶才为其验明正身，肯定这是个男性，并判断是最早发现的克罗马农人。
奥瑞纳的文化艺术表现在雕刻和绘画两方面。雕刻是艺术品中数量最多的，从采用的技术来看，又分为两类：一类是用雕刻器在较软的石板、骨头或兽角上，以线条来勾勒刻画。这些线刻作品的图案有野牛、马、猛犸象、狮等动物，也有人物和一些手印及意义特殊的符号。奥瑞纳文化最早的艺术晶，就是发现于西欧的一些刻有简单动物形象的小石头，这也是人类史上最早的艺术品，距今已有3万多年。第二类是立体雕刻和浮雕，是用石灰岩、动物牙齿和骨头等材料做成的。妇女小雕像是此类作品中最为著名的，这些小雕像造型一致，体态丰满。创作者并不着重她们的面目，脸部总是用头发遮盖起来，而身体部分却极尽夸张之能事。这是当时母系社会崇拜女性的一个反映。考古学家把这些小雕像称为“维纳斯”，是爱与美的化身。在法国洛塞勒洞中发现的女神浮雕，左手捂着肚子，右臂举起用兽角做成的盛水杯子。虽然看不清其面目表情，但从其动作能感受她的安详。
奥瑞纳文化中的绘画也是传世之作。原始的艺术家已学会制作颜料，他们把木炭、各种色彩的矿物质和动物脂肪混合在一起就成功了。然后再用骨管将颜料吹到洞壁上，创作出一幅幅彩画。画家对动物的观察非常细致，有时达到惊人的地步。在西班牙北部的平达尔洞穴，有一幅用赭石彩绘的猛犸象，寥寥几笔，就很准确地勾画出其轮廓，这种本领即使是现代人也非一日之功能达到。更让人咋舌称奇的是它背部隆起的地方，那正是心脏的位置，观众似乎还能感觉到心的跳动，可见画家目光之敏锐。动物画是奥瑞纳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原始人在与动物的对峙中，渐渐学会了欣赏它们，而且动物又是他们的食物来源。所以，这种不依不离的关系促使艺术家们进行创作，其中还有宗教活动的倾向。
奥瑞纳文化的艺术代表着人类艺术史上的第一个完美阶段，而马格德林文化时期的艺术则达到了旧石器时代艺术的高峰。
1864年，爱德华.拉代在多尔多涅河杜尔塞克市的马格德林找到不少文化遗物，其中一件雕有猛犸象的象牙制品非常具有特色，同时出土的还有人类骨骸，这就是马格德林文化。1895年，E．G．博吐梅鲁在这个洞穴的洞壁上发现了一些绘画。第二年埃米尔.里维埃完整地挖掘了这个遗址，找到了更多的绘画和雕刻品，从而使马格德林文化的艺术品得以重见天日，向现代人展示了艺术家的智慧。此期文化的创造者是尚塞拉德人，曾经掀起轩然大波的阿尔塔米拉洞穴壁画，就是马格德林艺术的代表作之一。
1875年，德.索吐奥拉侯爵在西班牙桑坦德附近的阿尔塔米拉洞穴进行发掘时，在洞壁上发现了黑色的绘画，他认为这是旧石器时代的作品。1879年，侯爵再次对此洞作实地考察，他的小女儿也随同前来参观。有一天，当她在山洞里闲逛时，不经意走到了一处洞顶很低、成年人无法涉足的地方。小女孩颇有兴趣地四处张望，就在她的目光与那些洞顶上的壁画不期而遇时，从父亲那儿得来的直觉令她意识到此处的不同凡响。她惊叫到：“牛！牛！”就是这声音，惊醒了沉睡的艺术。次年，侯爵在《桑坦德省史前遗物简介》中公布了这一发现，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虽然也有人支持他的观点，但更多的人却把他说成一个欺名盗世的骗子。一个叫爱德华.哈尔莱的工程师在看过阿尔塔米拉壁画以后，严辞激烈地批评了一番，并说这些画只是以假乱真的伪作。甚至有人虚构了侯爵从马德里雇画家绘画的故事。1882年，在德国柏林的人类学协会会议上，不同意见的人对画的真伪进行了辩论。在这之后，除了一些史前学家仍坚持以外，公众有的继续保留怀疑态度，有的已将其淡忘了。皮埃特多次著书立说，认为侯爵的结论是正确的。而卡尔达伊拉等人则小心谨慎地怀疑着，不愿就此承认事实真相。在以后的10多年里，各地发现了大量属于旧石器时代艺术的绘画和雕刻品，人们再回过头来打量阿尔塔米拉洞，才发觉当年有些过激了。1902年，卡尔达伊拉发表了一篇文章，对自己以往的态度进行忏悔，并对那些洞穴里的绘画作了很高的评价。无论如何，阿尔塔米拉的艺术总是在那里闪现着光彩和魅力，它不因人的诋毁而黯然失色，也不会为人吹捧而神乎其神。它就静静地展现在洞穴里，让所有看过的人去揣摩和猜测。
阿尔塔米拉的壁画可以称作旧石器时代人类的艺术杰作。这些画是动物彩绘图，有成群集队的野牛、赤鹿、马和野猪，数量达150多头。画的风格是写实的，它真实地再现了原始人所接触的动物形象。有一头受伤的野牛，四足卧地，但是，看得出，它浑身充满了力量，在挣扎着想重新站起来。它低着头，双眼却怒视前方，似乎在积蓄力量，准备用双角来抵御对方的攻击。这是原始人在捕猎中目睹的情形，他们把它如实地搬到洞穴中，用灵巧的双手使其呼之欲出。画家不仅是勾勒出动物的形体，还赋予着箭的野牛（发现于法国阿里埃日某洞穴中）
它个性和生命力，这是很不容易的。另外，闽上的这些动物群显示出艺术家对结构处理的高超技巧。要把如此繁多的动物和谐适当地安排在一起，构图非常重要。而阿尔塔米拉洞内的动物形象繁而不杂，多而不乱。1万多年前的画家已能做到这点，实在是令人佩服。
法国阿里埃日的尼奥岩洞壁画也是马格德林时期绘画的精彩之作。洞内有许多野牛素描，其中有一幅很引人注目。用黑颜色勾出轮廓，并画出了颈项和脊背上的鬣毛及颈下毛，而牛身上还带着四个箭头。有两个是红色的，研究者还看出它们生成了倒刺；另有两个是黑色的，拖着箭杆。学者认为这类画与巫术有关，是为了祈祷狩猎成功而创作的。进行绘画时，艺术家先用雕刻器勾勒出线条，然后在顺线条着色。这样，画出来的动物才会有立体感。20世纪中叶，德.圣一马蒂兰与多罗西.加罗德两位女性在法国西部发现了一幅世界上最古老的人像画，距今1.4万多年。是一位马格德林人头部和肩部的画像。其比例与真人大小一样，用了红黑两色。黑色的头发蓬乱地披散着，胡须很短，鼻尖微微有些上翘，用红色可能是表现人的活力。
此期的雕像风格不同于绘画。画是写实主义的，相比之下，雕像更富有想像力，更别出心裁。从一只猛犸雕像的造型上，便可以看出这种古朴而又有变化的艺术格调。这些雕刻不仅出现在洞穴的四周，通常也用来做装饰品。比如在工具表面刻一些动物浮雕，使其愈发美观。
从奥瑞纳文化和马格德林文化的艺术来看，它们都跟洞穴结下了不解之缘。除了一部分立体雕像外，大部分绘画和雕刻都是在洞穴的壁、顶上。这就是旧石器时代艺术的独特之处，被称为“洞穴艺术”，它的起源可能出自两个原因。原始人在劳动中增长了智力，同时也渐渐产生了审美意识。于是，在劳动之余，他们便进行创作，把对自然的观察和美的认识表现出来，既可以使自己得到精神上的满足，又给别人带来欣赏的快乐，何乐而不为呢？原始人的宗教情绪，也是促使他们创作的动机。就像阿尔塔米拉的壁画一样，许多作品都是出现在洞里比较阴暗、隐蔽而常人不会注意的地方，有的无法站立，甚至连蹲坐都不可能。可以想见，当年艺术家是如何完成这些杰作的。在低矮狭窄的山洞里，坐在地上的一个人手持火把照明，而画家则蹲着进行创作。如果说这还不算太困难的话，画到洞顶时，就没有人不感到辛苦了。在这个手脚无法伸展的空间里，仰着头，举着雕刻器，一划一划地刻。脖子和肩膀的酸疼自不必说，顶上的石屑和粉尘掉在眼里、嘴里，那滋味别提有多难受。倘若不得不仰卧着工作时，那简直跟受刑没两样。原始艺术家们的精神是非常令人钦佩的。这些秘而不宜的绘画、雕刻是为祭祀或其他巫术活动而作的，而这个处所也就成了一块神圣的领地，只有巫师才能进出。洞穴艺术的内涵远非现代人所知的那样简单。很多作品的含义及其真实的创作意图仍然令后人像“雾里看花”一般，捉摸不透。或许，有一天终会真相大白，或许这就像原始人当时所信奉的巫术一样，将永远成为一个谜，在时间的长河里越积越深，让世世代代的人去破泽。
旧石器时代的艺术是人类最早的、真正的艺术，它代表人类文明又迈向了一个新的高度。洞穴艺术足人类艺术史上最为珍贵的一部分，正如古人类学家德.英尔蒂耶所说：“这是艺术的童年，但不足儿童的艺术。”旧石器时代的艺术虽然处在初期，但它的价值和意义却是无法估量的。而原始的人类不仅是懂得制作工具的能工巧匠，也是优秀的艺术家。
不光明的“曙人”
1953年11月24日，英国《工人日报》上登载的一条新闻，引起世人关注，而这个日期也随之被历史记录了下来。人们看过以后，从莫名惊诧到愤怒不已，因为他们忽然发现自己被捉弄了。此条新闻的开头是这样写的：“谁制造了‘曙人’的下颌骨和牙齿？——这件事欺骗科学界达四十一年之久！”一个问号，一个叹号，道出了这场闹剧给人们留下的深思。
“曙”即曙光，“曙人”就是代表人类曙光的人。但是，我们在这儿所要了解的“曙人”却名不副实，而是一个地道的伪君子。
1891年，爪哇直立猿人面世，不仅引起了学术界的普遍注意，也大大地刺激了世人对化石的兴趣。一时之间，找寻化石蔚然成风。古生物学家是为了研究，收藏家是为了保存。但是，在这批探险者中，鱼目混珠，还掺杂着许多不义之人。贪享钱财倒也罢了，最可恨的是有人竟利用假化石来欺名盗世，查尔斯.道森就是其中之一。
1911年，英国人道森声称，在萨塞斯克郡的辟尔唐发现了几块古人类头骨的碎片，成为当时的轰动人物。那么，道森又是何许人呢？他是萨郡的律师，还是一个富有的地主。道森对地质学和考古学都抱有极大兴趣，平时热衷于收集化石，是一个化石爱好者。或许是因为太痴迷了，致使他不慎滑了一跤，只是滑得太远了。据说，那些化石是从辟尔唐采石场工人那儿得来的。因为道森对此颇有研究，当即发现了它们的价值所在，并且亲自到现场进行发掘，又很“幸运”地“找到”一块下颌骨。道森为此兴奋万分，他觉得自己为古人类学开创了一个新时代。所以，他非常急于让学术界了解自己的成就。于是，道森写信给大英博物馆自然部主任史密斯.伍德沃德，把这一“划时代”的发现告诉了他。这里还有必要做一下解释：伍德沃德当时在古生物学界颇有名气，而且，他是道森的朋友。伍德沃德信以为真，并表示要对此进行研究。因此，化石被送到他的手里。同时参加鉴定工作的，还有解剖学家纪斯。两位专家异常欣喜，他们似乎看到了事业的巅峰，所以，二人“义无反顾”地往上爬去。化石被命名为“道森曙人”。他们觉得仅有人类化石还稍嫌不够，为了获得更多的“证据”，便两顾辟尔唐采石场进行挖掘。命运好像总是垂青这片土地，赋予它大量的宝藏。这次同样是不虚此行，道森等人居然找到了“石器”，更能证明“曙人”的存在。那些破碎的石块也因此被冠以“曙石器”的美名。这还不算完，有了“石器”，“骨器”也应运而生。那是几块被咬过的动物骨头，有象、河马、犀牛等，若依次类推的话，应叫“曙骨器”，不过，可能是道森等人太忙了，竟把这件事遗忘了，因此少了“曙骨器”这个名称。一切都显得如此合乎情理：既然有古人类化石，又发现了他们使用过的器具，再加上权威人士的鉴定，谁会怀疑呢？此时此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终于，1912年2月18日，伍德沃德在伦敦地质学会上宜称，发现了最原始的人类化石。寻找猿和人之间的缺环，一直以来就是学术界悬而未决的一大难题。这个最早的“曙人”无疑刚好填补了这个空白。伍德沃德称“曙人”是“第一个英国人”。所以，此论一出，在世界上引起很大的反响，许多知名人士不由自主地接受了“曙人”，而道森也跟着一炮走红。当然，伍德沃德和纪斯因为具有“慧眼”，同样功不可没。
俗话说：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这是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而只有经得住时间和公众考验的才是真实的，谎言终究会被戳穿。
就在道森等人得意洋洋、额手称庆时，大事不妙了。“曙人”的身份受到质疑，有很多人纷纷提问。其中一位名叫华特斯顿的青年医生，态度非常坚决。他凭着从事医学研究的经验，从人体解剖的角度来观察，发现“曙人”的头骨和下颌骨并非同一种人所有，而且那个下颌是属于猿类的。动物学家米勒也证实这是黑猩猩的下颌。铁证如山，使得道森有些惊慌失措。当人们要求他说清楚化石的具体来历时，道森无言以答，十分狼狈。相比而言，伍德沃德却显得较为镇静，他不断为道森辩护，固执己见。同时，还继续让道森去辟尔唐地区挖掘化石，因此有更多的“理由”来证实“曙人”的存在。在这场论证中，伍德沃德暂居上风，原因何在？当时，很多人都会被“权威”头上的神圣光彩所迷惑，盲目崇拜他们，以为反对权威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加上伍德沃德的善辩和乔装打扮，使得“道森曙人”硬挤进了古人类史中，在许多书刊上留下了他的“芳名”。
然而，争论并没有停止，科学的车轮仍在向前转动。在亚洲和非洲，古人类学家发现了大量人类化石，并据此建立了从猿到人的进化系统。但是，无论怎么移动，都没有空间，使“曙人”能插足其中，这就成了咄咄怪事。另外，当年道森等人在最危急的时候，曾经从辟尔唐获得最关键的“证据”，似有神助。可是，极富戏剧色彩的情节出现了：1916年道森去世，从此，在辟尔唐地区再也没找到化石。此后十多年道森的“亲密战友”伍德沃德屡顾辟尔唐，终一无所获。英国有关当局于1950年又在原址进行了大规模的发掘，同样是空手而归。道森的本事真可谓“大”，那些化石他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当伍德沃德面对空空如也的辟尔唐时，不知会做何感想。既然纸已包不住火，为什么不把它撕碎，让公众一睹真相呢？
1949年，英国的三位科学家——欧克莱、维纳、克拉克对“道森曙人”的化石材料重新进行研究，用氟定量法来检测头骨及下颌骨等。1953年，他们的工作完成，就在11月22日，也是在伦敦地质学会召开的时候，三人联名公布了研究报告，结果是：头骨是现代人的头型，不过是几千年前的东西。而下颌骨则是一只现生黑猩猩的颌骨，它的年龄约10岁，是道森向一个从亚洲回英国的水兵手里买来的。伪造者还把它的牙齿锉过，使之更像人齿，并用重铬酸钾染色，然后埋人地层，冒充“化石”。更可笑的是，那些所谓的“骨器”，是用来自世界各地的动物化石做成的。大象来自突尼斯，河马从马耳他远道而来，犀牛则生活在东盎格利亚。它们无辜受害，被卷入了一个策划已久的阴谋，使本身所沉淀着的历史光彩，被无耻之徒玷污了。而石器也只是新石器时代的产物，为了使它的年龄显得古老一些，伪造者又给它精心改妆。这些看起来好像是江湖骗子的把戏，却在科学领域里大行其道。这是为什么呢？
从华特斯顿等人的行动看来，并不是当时的研究水平太低以致无法辨认真伪，这里面最主要的是人为因素在作怪。首先，道森捏造事实，是为了成名成家，而他的这一“发现”不仅使科学界欣喜万分，也让宗教界为之振奋。从学术角度来看，这似乎解决了一个难题，而宗教人士站在另一侧面也找到了利于说教的捷径。根据道森等人的结论，“曙人”生活在第三纪，是最原始的人类，而其特征已与现代人相似。教会因此否认进化论，并且说这就是上帝造人的有力证据。所以，“曙人”一诞生，就找到强大的靠山，受到教会的庇护。而宗教的力量在当时的社会中仍然是举足轻重的。即使是这个骗局被揭穿之后，教会还不遗余力地袒护道森。在“曙人”当众出丑后，道森的家属一哄而起，叫嚷着要为他辩护，并向法院控告欧克莱等人，说他们损坏了道森这么一个“忠厚”人的名誉，还认为“这是对一个虔诚的教徒的污蔑”等等。伦敦地质学会主席金教授及欧克莱都义正辞严地说明了“曙人”的真实情况。但对于谁是罪魁祸首这一点，他们都没有指名道姓。这是迫于教会的压力，不得不为道森避讳而已。然而，谎言总是欲盖弥彰，这件事历经40年的争论，早巳昭然若揭。其次，是伍德沃德和纪斯助长’厂道森的歪风邪气。假定他们开始时是一时麻痹大意，不小心上了当，才得出了错误的结论，在科学研究的道路上是会有这样的失误的。但是，当异议产生时，他们不仅没有谦虚谨慎对待，认真研究，还知错不改，明知故犯。为了保持自己的名望，他们不断为道森摇旗呐喊，同流合污，这是不能原谅的。再次，当一些清醒的研究者发现疑点后，却受到多方阻挠，其中就有来自崇拜权威者的压力。正是这些人的盲从，使伍德沃德的谬论能堂而皇之地进入学术论坛。他们无形中对这个骗局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道森想流芳百世，结果是遗臭万年。这个结局可能是他始料未及的。若他地下有知，会不会觉得汗颜呢？这些后人不得而知。
“曙光”，是早晨的第一缕阳光，是美好日子的开始。“道森曙人”却是科学史上的一道阴影，但是，拨开乌云总会见到青天。而“曙人”的警示作用才是最重要的，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它就像在科学的道路上树的一块告示牌，上书：切勿向前，此路不通。希望弄虚作假者到此便能幡然醒悟，悬崖勒马。倘若能达到这个目的，“曙人”也算是赎罪了。无论如何，“曙”，始终是一个好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