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实的“清道夫”-蚂蚁-千姿百态的昆虫
穿山甲用它那笨拙的短腿,蹒跚地徘徊在蚁穴的附近,不时用暗色、黑豆般的小眼睛,打量着进出蚁穴的蚂蚁。凭着它的本能,判断出这是个不小的蚁穴时,它就在近旁找个地方,四脚朝天的佯死躺下,全身披挂的块状鳞片全部竖起张开,任那浓烈的腥膻气味,弥漫空间,飘向蚁穴。这股腥膻气味,对蚂蚁来说,不啻是可口肉食的香味。穿梭般的侦察蚁接踵而至,回穴报信,于是,蚁众们纷纷出穴奔赴目的地。成千上万的的蚂蚁争先恐后地爬上了这座“肉山”。
穿山甲不动声色,只是半眯着小眼睛斜睨着蚁众的动静。蚁穴中除了蚁后及少量雄蚁外,一律倾巢而出。当从蚁穴奔来的蚁众越来越少时,穿山甲便会发出一种得意的声音,与此同时,它那嫩红色、长达35厘米的舌头,情不自禁地从嘴缝里挤了出来,微微摆动一下,全身肌肉一紧,鳞片骤然一敛,蚁众们便被关进它的甲板里。穿山甲把全身浸入水中,鳞片一张一合,身子一摇一摆,结果众多蚂蚁纷纷掉在水里、浮在水面作垂死的挣扎,而穿山甲则伸出舌头惬意地吞食。
除了穿山甲,还有舌头的长度超过身体的一半的针鼹——脸形状像个漏斗的食蚁兽,它们也是蚂蚁的天敌,专以食蚁为能事。此外。土豚、刺猬、蝾螈、蟾蜍、射鱼、蚁狮等都是吃蚂蚁的能手。蚂蚁,也是某些鸟类不错的食物。某些地区的人们还有吃蚂蚁的习惯呢。法国一些地区,就用蚂蚁制成酱油,作为菜肴的佐料,北美的印第安人,把当地产的一种蚂蚁,放上一撮盐,就成下相当可口的小菜了。
人们不禁会担心,这些纤弱的昆虫界里的“侏儒”,在自然界中,能生存下去吗?
然而,事实恰恰相反,这些微小的蚁类,依靠着它们的集体力量,特殊的能力,不仅很好地在充满种类斗争的大自然里繁衍后代,而且家庭繁荣昌盛,成为地球上占有生存优势,足迹遍布全球的昆虫!
目前已知全世界蚂蚁的种类约在7000种以上。蚁类的体色相当多。除常见的黑、黄、棕、红等蚁种外,还有黝蓝、紫檀色的蚂蚁呢!它们的体型大小也很悬殊,澳洲昆士兰、新南威尔斯北部的公牛蚁,一般体长3.7厘米,配上一对巨颚,看上去十分威风。世界上最小的蚂蚁是贼蚁,其工蚁体长仅为0.2厘米。
蚁类过着有组织的社会生活。它们的家庭成员,是由能生育的雌蚁(蚁后)、工蚁以及由工蚁变型的兵蚁所组成。它们分工明确。各有各的工作任务。如:蚁后只管产卵;雄蚁只管交配;兵蚁只管保护蚁群和蚁穴的安全;工蚁是这个家族的主要“劳动力”,它们负责觅食运粮、管理蚁穴、哺育幼蚁、清除蚁道、扩建蚁室等。在工蚁中工作也有分工,有的专司“家务”,有的专跑“外勤”。
在澳洲的一些蚁类中,出现一种专门负责贮存蜜的蚂蚁。它们的嗉囊特别发达,里面贮满蚁蜜。因此它们的腹部胀得滴溜滚圆,仿佛一颗熟透了的浆果。人们把它称为蜜壶蚁。最大的蜜壶蚁,其贮蜜量可供100只工蚁10天~15天食用。
蚂蚁,这种群栖性的昆虫,“勤劳”、“勇敢”、“聪明”,虽然它们的种种活动,仅仅是简单的本能反应,但这些适应环境而形成的本能却使人惊叹不已。
美洲还有一种菌蚁,它们能自己“种粮”。这类蚁群中,有各种身材的工蚁,除了个儿最小的负责后勤工作的工蚁以及担任保卫职责的兵蚁外,所有工蚁平时都倾巢而出。当它们找到合适的灌木丛或其他适合的树木时,就用颚把树叶割成碎片,衔着叶片,高举过顶,成行列队地回巢。此景极似撑伞赶集的“人流”,所以有人:称它伞蚁或割叶蚁。这浩浩荡荡的伞蚁行列实在壮观。如遇上刮风天气,就更加有趣了,口中衔着叶片的伞蚁被风刮得有时会接连翻几个筋斗,但口中的叶片从不会掉落,翻转身子后仍可继续赶路。奇怪的是,在这“勤劳”的蚁群中也有些“投机”分子。有时一只工蚁衔着一片碎叶上,居然有几个无所事事的工蚁,悄悄地搭乘其上,这种搭乘现象目前尚未被人们弄清原因何在。
当叶片送到蚁巢时,留在蚁巢里负责后勤的小工蚁,就担当起叶片的加工任务。它们把大队工蚁衔来的叶片,咀嚼成屑,作为伞菌(一种真菌)的培养基,然后就在这种叶屑上接上菌种,经过一段时间,就会结出累累菌实来,这种菌食就是蚁类家族的“粮食”。
另有一类收获蚁。这种蚂蚁,在其蚁穴里贮藏着大量可供食用的植物种子。待第二年春天种子萌发抽芽时,它们又会及时地把种子搬到穴外,将其种在蚁穴周围的土地上。待结实时开始收获,故名收获蚁。
还有一些蚁类,它们能经营“畜牧业”。人们常常看到,在植株的嫩叶上或叶子背面,有不少蚂蚁在大大小小的蚜虫间忙碌着。原来蚂蚁在舔食蚜虫尾端分泌出的甜液。这些甜液好像蚁类的牛奶,而蚜虫好似蚂蚁驯养的奶牛,那些植物嫩芽、幼枝、叶背都成了蚂蚁的天然“牧场”。因此,有人把蚜虫呼为蚁牛。蚂蚁对这些衣食父母爱护备至。当蚜虫遇到敌害攻击时,蚂蚁总是千方百计地保护自己的“奶牛”,常常驱赶吃蚜虫的敌害。当蚜虫由于寄主(植物)暴亡而需转移时,会有大队善于搏杀的兵蚁为其护行。当天气寒冷时,这些蚁类还会把蚜虫请到自己的蚁穴里越冬,待第二年春天再把蚜虫送回植株上。
非洲有种缝纫蚁,这种“聪明”的蚂蚁常把树叶缝成精巧的蚁窝。做窝时,两只蚂蚁挑选二张完整的叶片,先用颚在两边咬出整齐的小孔,再把叶片弯折过来,一只蚂蚁留在叶内,另一只在叶外。然后它们捕来一只会放丝的小虫,用虫吐出的丝做线,把小虫当作引线针。叶外的蚂蚁把小虫塞进叶片小孔,然后,又请它从另外一个叶孔中钻出,在叶里面的蚂蚁,负责把丝拉紧。这样反复缝线,最后把叶片缝成只供蚁类出进的蚁巢。
南美亚马逊河的热带森林里,有一种叫伊西顿军蚁的蚂蚁。它们没有固定的住处,过着游猎生活。平时,它们在腐烂的树根中筑起临时巢穴。迁徙时,它们集群列阵,锋、卫分明,前锋和两翼都是长着巨颚的兵蚁,跟在后面的是工蚁,排在中间的是运输幼蚁和蛹的小型工蚁。
伊西顿军蚁中的兵蚁,生着一对锐利的大颚,十分可怕。它可以把大型动物的厚皮咬穿、咬碎,能在几小时内把一条巨蟒,啃得只剩下一只骨架。它们尾端还配备着使猎物中毒麻痹的螯针。它们在移动途中,攻击一切可以吃的动物,骁勇无比。
1884年英国动物学家贝茨在巴西探险时,曾观察过亚马逊河热带森林里的这种军蚁。每当军蚁进袭,森林中不论什么动物,全都惊骇万状。在其他动物的一片狂吼、哀号、挣扎、逃窜声中,军蚁像一股深红色的激流迅速向前涌进。倘若路上高低不平,工蚁会用自。己的身体填平道路,使“大队人马”顺利通过。若是深坑,工蚁还会相互连接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架成一座“索桥”,让伙伴通行。
军蚁,有咬住东西死不松口的习性。有趣的是,古代印度及美洲的印第安人,曾利用军蚁的这种特性,来作外科的伤口缝合手术。他们让军蚁大颚把伤口两侧的皮肤紧紧咬在一起,然后剪去它们的身躯。军蚁虽然身首异处,但其有力的巨颚仍然死死咬住皮肤。据说,经这种特殊缝合手术,不仅能防止伤口化脓,而且愈合迅速。
南美热带森林里,有一种迁徙的大兵蚁。它们用自己身躯搭成临时蚁巢。蚁巢看起来,颇似一窝蜜蜂,其不同的是,这个大蚁团的内部有许多由蚁身构成墙壁的小室。在这种蚁身搭成的小室内,养育着幼虫及蛹。这种蚁巢在受到外敌觊觎、袭击时,就溃散成个别蚂蚁,立即捡起幼虫及蛹,转移到新的地点后,重新搭起蚁巢。
我国云南一些森林地区,也有这种“流寇”式的蚁群。当地居民一旦闻得大队蚁军袭来,一般是把家禽、家畜、人一起转移暂避其锋。蚁群过后,再回村寨。可喜的是,屋内器物无一损坏,而一些蟑螂、老鼠,各种甲虫被蚁群吃个精光,结果,坏事变成好事。
蚂蚁外出觅食,一般都能准确无误地返回蚁穴,这曾使一些人迷惑不解;原来,蚁类有很多种方法,使其毫不费力地返回老家。有一种火蚁,当侦察蚁发现食物后,它在返家报信的路上,会用螯刺在地面涂抹一种气味痕迹作为“路标”。工蚁会循着这条气味痕迹来搬运食物。工蚁走过后,还能加深这条嗅迹,以便更多伙伴来搬运。生活在沙漠中的一些蚁类,它们则把示踪激素释放在空气中,没有风的时候,这种气味路标能在灼热的沙漠上维持相当长的时间,工蚁依这种气味指路,运输食物。
非洲的热带森林里,有一种臭蚁外出觅食时,会用一种人们意想不到的方法,找到回巢的路。由于臭蚁生活的地方,照明条件受到限制,所以它能依靠树冠定向。在它离开巢穴时,便以树冠作路标,能在离巢5米内准确无误地返回蚁巢。
北非撒哈拉沙漠的沙漠蚁,单兵作战,从不迷路。科学家们研究发现,这些蚁类的复眼透镜系统下的视细胞,装备着对偏振光极敏感的结构,沙漠蚁便依靠偏振光,来确定自己的方位。蚁类中,还有一些如大猎蚁、斗犬蚁等都具有这样的本领。
蚂蚁,不仅会种田、打粮、缝纫、游猎,在某些蚁类中,竟然还会养“奴隶”呢!
19世纪中叶(1855年),英国著名生物学家达尔文以及胡伯克等很多生物学家,相继发现并报道了这样的奇怪现象:
胡伯克发现在一种体大、骠悍的红蚁蚁穴里,有着不少体型较小的黑蚁与其一起无碍地生活着。根据一般常识,蚁类是以气味来甄别敌我的,同一蚁穴的蚂蚁,气味是相同的。当一蚁穴。的蚂蚁误人另一蚁穴时,立即会被该蚁穴的蚂蚁作为外敌咬死。
那么,为什么懦弱的小黑蚁能安然无恙地生活在凶猛的大红蚁的蚁穴里呢?为了弄清它们之间的关系,胡伯克作了进一步的观察。他发现,它们之间的笋系是“剥削”与“被削剥”的关系。而且,其依赖的程度.几乎达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这种红蚁的雄蚁与雌蚁,不会做其他工作。工蚁与兵蚁在掳掠“奴蚁”时,表现得非常骁勇,但也不会做其他工作。整个蚁群各“阶层”蚁众,既不会营巢做窠,也不会抚育后代、觅食运粮,甚至连乔迁新居,也是由“奴隶”来完成的。使人难以置信的是:在迁徙过程中,这些红蚁“主人”还坐着“轿子”呢!它们是坐在“奴蚁”的颚上被抬走的。
胡伯克做了个有趣的实验:将30头这种寄生者,送进一只宽敞的盒子里。里面放着它们最喜欢吃的食品和建造蚁室的材料,旁边还放着它们需抚育的后代——幼虫和蛹,但即使给予这样优异的条件,来促使它们工作,结果也是徒劳的。因为,这些红蚁不仅不会进行工作,而且不会自己取食,它们就这样活活饿死在食物旁边。这位观察者又将一只“蚁奴”投入盒内,只见它立即进行拯救活动,饲养“主人”,搭起蚁室,安置后代,一切进行得那么自然,好像是它份内之事一样。
蚁类能对山川、气候的异变特别敏感。这些祖传的本能,常使整个蚁群在重大的自然变故中避凶趋吉,成为它们在生存斗争中,一种强有力的手段。
南美亚马逊河流域的印第安人,能够极其精确地预报山洪暴发的时间。原来,他们是根据蚂蚁的预报,得知山洪暴发的精确时间。洪水泛滥前的数星期,侦察蚁就远离“家门”,四出活动,有时还会爬上树梢,探测大气温湿变化,当感到有暴发山洪的可能时,蚁群就迁居。当地印第安人只要仔细观察蚁群迁移的方向,就能正确判断洪水暴发的时刻,而且知道哪些地区遭淹,哪些地区安全。
蚂蚁种种聪明的举动,不仅在昆虫世界里无与伦比,即使某些高等动物,如猪、牛、狗、羊等也是无法与之相比的。
蚂蚁是一种有益的昆虫。它能够帮助人类消灭害虫以及防止害虫发生。尽管有些蚁类骚扰人类、侵犯家畜;有些蚁类能给果园带来严重损失;有些蚁类甚至庇护人类的大敌——蚜虫及介壳虫,但就蚁类整个生活、活动过程来看,它还是为人类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蚂蚁是一种既聪明又出色的大自然的“清道夫”。它们能帮助人类及时处理掉数量繁多的动物残肢、残骸以及尸体。每到夏天,人们可见蚂蚁来回奔忙,辛勤劳动。
蚂蚁是最早被人类用来消灭害虫的一种昆虫,早在公元340年左右,晋朝嵇含所著的《南方草木状》一书里,就有这样的记载:“交趾人以席囊贮蚁鬻于市者,其巢如薄絮,囊皆连枝叶,蚁在其中,并巢同售。蚁赤黄色,大于常蚁。南方柑桔若无此蚁,则其实皆为群蠹所伤,无复一完者矣。”公元877年唐朝刘恂著的《岭南录异》中谓:“岭南,蚁类极大,有席袋贮蚁于窝鬻都市,蚁窝如薄絮囊,皆连带枝叶,蚁在其中,皆和窝而卖。有黄色大于常蚁,两脚长者。云南,园中柑子树无些蚁者,实多蛀。故人多竞买之,以养柑子。”
看来,这类长脚黄蚁,就可能是目前广州近郊桔农所称的黄惊蚁。这种蚁类一直被桔农用来防治桔园中的害虫,效果极为显著。桔园中,一经放养黄惊蚁,基本上就可以控制柑桔的恶性叶虫、大绿蝽蟓、桔叶潜卿的发生与危害。
应用蚁类来防治南方蔗园的甘蔗螟虫,又是一个以虫治虫极右成效的例子。甘蔗螟虫是危害甘蔗极为严重的害虫之一。每年蔗苗刚栽下,甘蔗螟虫就把卵产在蔗苗的叶鞘间。随着蔗苗的长大,蔗螟幼虫利用一对锋利的大颚,会在蔗节处啮成一缺口。被甘蔗螟虫啃食的甘蔗,有的枯心,有的腐败,致使甘蔗产量大减,危害极大。然而有一种红褐蚁,能把蔗螟的幼虫从蔗茎里拖出来吃掉。研究证实,红褐蚁能极出色地防治蔗螟的危害。每年农历三四月间,南方的雨季开始,蔗农就在河水暴涨的田野里寻找红褐蚁。因为红褐蚁的巢穴遭水淹,被迫往高处搬家,所以蔗农用一根细管子,插在红褐蚁搬家的路上,使红褐蚁成群结队地爬人细管,再把载有红褐蚁的细管插到蔗园里。于是红褐蚁便在蔗园安家落户了。
红褐蚁在搜捕蔗螟幼虫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是出其不意地咬住比它身体大10倍的蔗螟幼虫,拖回蚁窝。若遇上大螟虫,则立即回去报信,众蚁奋勇围攻,合力擒拿。有时红褐蚁还会钻入蔗茎,用大颚紧紧咬住螟虫,拖出蛀洞,搬回蚁窝。
蔗螟会随着甘蔗的生长逐节转移。冬天,又会从蔗鞘转入地下的蔗茎过冬。聪明的红褐蚁会步步紧逼,跟踪出击。蔗螟转移到哪里,它们就追捕到哪里。
据观察,利用红褐蚁来防治蔗螟,能使甘蔗的受害率从20%降至1%。放养三年红褐蚁后的宿根性蔗园,蔗螟基本达到绝迹的地步。因此,有人把红褐蚁称为蔗园卫士,它的确是当之无愧的。
国外,利用蚁类来消灭害虫也不乏其例。如欧洲常利用一种红蚁来防治松夜蛾;利用红蚁的一个亚种,来防治松叶蜂。在印度,也有利用蚁类来消灭象鼻虫的报道。在夏威夷,有些蚁类是地中海果蝇的重要天敌。
蚂蚁,这种小小的昆虫,若是对它的生活习性仔细琢磨一番,你一定会感到很有趣。何况蚂蚁还是帮助我们人类消灭害虫的好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