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远古
遵循“库存表石碑”碑文的指示——狮身人面像应在欧西里斯之家的西北方——我沿着河岸神殿T型大厅的西墙向北行,经过了石灰岩的出口和一条漫长的坡道(同为西北方向),终于到达可直达第二金字塔的古道下方。
从古道入口的这一端,我可以完整地看到坐落于正北方的狮身人面像全貌。这个石雕像大约有一条街的厚度,和6层楼的高度,面向正东,每年在春分与秋分这两天,可从正面看着太阳升起。石像蹲踞的姿态,就好像它在沉睡好几千年以后,终于决定要提起脚步向前的样子。在地点的选择上,想必当时人曾做过非常仔细的考查测量,才决定了在这个俯视尼罗河谷的位置,就地取材,取比附近的山丘要高上30英尺的石灰岩山头之石,雕成了狮身人面像的头和颈部分。山丘下侧的长方形石灰岩则被雕成身体,并为和周围的环境做成区隔,以凸显雕刻物,当时的建造者还特别在雕像的周遭挖了一条18英尺宽、25英尺深的鸿沟,使得狮身人面像能够傲然独立,自成一格。
狮身人面像给人的第一个、也是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它真的非常、非常的古老,不止如一般相信的和第四王朝的法老王那般有个几千年历史的古老,而是那种真正的、非常遥远的、无法探知的古老。在各个历史阶段中的古埃及人,都是如此看待狮身人面像。他们相信狮身人面像会守护“肇始世界开始的吉祥地”(THE BEGINNING OF ALL TIME),并认定它有“能够遍及全域的神力”,而对它加以崇拜。
正如前面所述,其实这就是“库存表石碑”碑文想传达的讯息。更精确地说,这也就是公元前1400年左右,第十八王朝的法老图特摩斯四世(THUTMOSIS IV)立起“库存表石碑”时,想要传达的讯息。至今仍然静静地站在狮身人面像的双爪之间的花岗岩制“库存表石碑”上记录道:在图特摩斯四世统治前,狮身人面像除了头以外,全部被埋没在沙土中。图特摩斯四世将沙土清除以后,便建立起这块石碑,以兹纪念。
在过去5000年来,基沙高地上的风沙气候并没有重大的改变,也就是说,这些年来,狮身人面像和它的周围受到的风沙之害,应该不比图特摩斯四世的时代所遭受的更大。的确,从近代的历史中,我们不难看见,狮身人面像只要稍有疏忽,便可能被砂土埋没。1818年,卡维格里亚上尉(CAPTAIN CAVIGLIA),为了他个人的挖掘计划,曾清除过一次狮身人面像上的沙土。到了1886年,玛斯佩罗(GASTON MASPERO)为了挖掘遗迹,不得不再度清除。但是经过了39年后的1925年时,沙土再度将狮身人面像从颈部以下全部封住,迫使埃及考古厅出面,清除沙土,使它恢复原貌。
然而,我们是否可以推论,建造狮身人面像的年代,与今天的埃及气候大不相同?如果即使建造成这么大的雕像,但过不多久就会被完全埋没于撒哈拉沙漠的沙土中的话,何必还要建造呢?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撒哈拉沙漠在地理上是个非常年轻的沙漠,基沙地域在11000到15000年前,土壤还相当肥沃。我们是否应该完全推翻以前的假说,从完全不同的角度重新思考?有没有可能,狮身人面像在基沙一带仍然油绿葱葱的古老时代,便已雕刻完成?有没有可能,现在风沙满天的沙漠地带,也曾有过遍地草木、土质安定的好日子,就好像今天的肯尼亚、坦桑尼亚一带一样?
假设当时的环境如上面所述的青葱快意的话,那么在那样的风沙上建造成一个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的石雕像,就不违背思考常识了。或许当时建造狮身人面像的人,并没有预料到基沙高地会日渐干燥,而有转化为沙漠地带的一天。
然而,狮身人面像如果真的建造在一片青葱之上的话,那该是多么、多么久远前的事!我们能够想象得出来吗?
在后文中我们也将陆续看到,现代的古埃及研究学者,对这种想法憎恶有加。不过,连他们也必须承认:“没有任何直接的方法,了解狮身人面像建造的日期,因为它们是从天然石中雕刻而成的。”(基沙地图化计划主持人马克.列那博士〔DR.MARK LEHNER〕之言)。在无法做进一步客观调查下,列那博士指出,现代考古学家只能从各种蛛丝马迹的前后对证(CONTEXT)来判断年代,而既然狮身人面像位于基沙古迹群(NECROPOLIS),也就是最有名的第四王朝所在之地,因此一般学者便一口认定,狮身人面像属于第四王朝。
但是对这样的推理,至少19世纪的一些著名古埃及学者并不以为然。他们曾有一度提出,狮身人面像为第四王朝出现很久很久以前便已建造完成的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