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出现了岛屿
7月30日前夜,“康铁基”号笼罩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的气氛。头顶上海鸟发出震耳欲聋的喧嚣,或许正是由于鸟鸣预示着即将发生异常现象。在过去的3个月里,除了海的动静之外,我们惟一能听到的只有没有生命的绳索那毫无生气的咯吱声,所以一旦听到众鸟高亢的歌声就让我们感到生机勃勃。当皎洁的月光移到桅杆顶部的晾望台上方的时候,她比往日显得分外地圆而且大。在我们的印象中,她反射的是椰树的树冠以及柔情浪漫的情爱。当她照射着大海里的冷血鱼类时,从来没有发出过如此金黄柔和的光芒。
清晨6时整,本奇特从桅杆顶上下来叫醒赫尔曼,之后走进舱房。赫尔曼爬上东摇西晃咯吱作响的桅杆顶上时,天色已开始发白了。10分钟以后他又爬下绳梯用力摇着我的腿。
他焕发着一脸的容光,我一跃而起,身后跟着尚未入眠的本奇特。我们鱼贯爬到最高处,拥挤在桅杆十字交接处。我们的四周都是水鸟,海面上折射着夜空最后一抹蓝紫色的光。但在东方,整个海平线已泛起桃红色的晨曦,再往东南望去,桃红色越聚越浓烈,成为猩红色,衬托着一丝暗影,仿佛是在海天边际画出的一道蓝铅笔迹。
陆地!岛屿,一座岛屿!我们不厌其烦地望着,并叫醒其他伙伴,他们迷迷糊糊跌跌撞撞地走出来四处张望,好像木筏即将撞上海滩一样。尖声呜叫的海鸟跨越天空形成了一座直指远方岛屿的天桥,随着骄阳与白昼的来临,猩红色的天幕渐渐扩散开来,变成金红色,清清楚楚地衬出岛屿的轮廓。
日出后不久,岛的中部偏左的树林上方升起一股浓浓的黑色烟柱。我们注视着它,以为是当地土著人起床做早饭了。当时我们完全没有料到土人已经发现了我们,因此升起烟柱邀请我们上岸。
我们头脑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座岛的位置不对。既然岛不可能漂移,那么肯定是木筏在晚上被一股向北去的海流带走了。我们只要往海上放眼一看,立刻就能从浪涛的走向看出我们已经在夜色中失去了登陆的机会。以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来看,风势绝不可能允许我们逆向行驶到达该岛。土阿莫土群岛周围的水域全是湍急的地区性急流,它们一碰上陆地就往四处乱流;很多这样的急流因为遇到流进流出暗礁和环礁湖的潮汐而没有定向。
我们把导向桨拨往相反的方向,尽管我们知道这样做也于事无补。6点半时,热带的太阳从海面升起,迅速地升上天空。岛就在几海里以外的地方,那样子就像是匍匐在海平线上的一条极低矮的林带。狭窄的浅色海岸后面是密密麻麻的树丛,由于海岸太低,就被起伏不定的浪头遮住不见了。根据埃里克测量的位置,这座岛应该是普卡普卡岛,它是土阿莫土群岛的前哨。木筏上没有任何人发出情不自禁的欢呼声。大伙把风帆对准风向,调好导向桨后,就聚在桅杆顶上,或是站在舱面上默默无语地凝视着那块突然涌现在浩瀚无边的大海里却又无法靠近的陆地。总算是看到实实在在的陆地了,由此证明我们这几个月来确实在移动,我们并非只是在永远呈圆形的水平线的中心左右颠簸停止不前。我们感觉岛好像在动一样,它忽然间闯入空旷的蔚蓝色海面,这个海面就是我们的家。而岛屿仿佛是在漂过我们的领域向东方水平线驶去。我们的确来到了波利尼西亚,我们心中充溢着一股温馨静谧的满足感,不过偶尔也感到些许的失望,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远处这个海市蜃楼般的岛屿,无可奈何地望洋兴叹,而自己又踏上了漂洋过海永远向西的征途。
8点半的时候,普卡普卡没人我们后面的海里。一直到11”点,我们爬到桅杆顶上还能在东方水平线上看到一条模糊不清的蓝线;再后来连这条线也消失了,只有一块高悬在空中的静止的往上升起的积雨云才显示出普卡普卡先前所在的位置。鸟儿也失了踪影,它们呆在岛的迎风面,以便黄昏时分填饱肚子归巢时可以借助风力。海啄也很明显地减少了,木筏底下又只剩下极少的几条舟。
次日早上,我们又看见两块云,像水平线下两架蒸汽饥释放出来的烟雾一样冉冉升起。地图表明升起云团的地方是两座珊瑚岛,这两个岛的名字叫方加希纳和昂加陶。以当时的风向看来,昂加陶的位置对我们最为有利,因此我们就把桨对准该岛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