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的袭击
到了7月2日,值夜班的人再也不能安安静静地坐着研究夜空了。连续刮了几天平和的东北风以后,风势增强了,海面上波涛汹涌。后半夜月色如洗,劲风推动着木筏疾驶。我们从船头扔下一块木片,根据木筏驶过木片所需的时间计算,发现自己正在创造航行的最高纪录。我们的平均速度是12到L8“木片”,这是我们木筏上的行话,就在此时我们有一段时间达到“6木片”,船尾后面的粼粼波光成了一条长长的旋涡状的尾巴。
我正在掌舵,托思坦坐着在敲打着发报电键,其余4人在竹舱里打鼾。将近午夜时分,我见到一个极其罕见的浪从后面滚滚而来,奔腾着的波涛占据了所有的视野。这道横波之后,是两道接踵而至的更高的横波,浪峰顶着雪白的浪花。如果我们不是刚刚从那边驶过,我肯定会以为这是海水撞击险滩掀起的巨澜。当第—道巨浪在月光下以翻江倒海之势涌过来的时候,我大喊着发出警告,并把木筏转过来对住浪头准备迎击即将到来的一切。
暴风雨来临之前,海平线上通常会涌起一堵浓厚乌黑的云墙。然后骤风四起,掌舵的人根本无法控制桨。当乌云滚到头顶的时候,风越到越急,最后终会变成飓风。
第一道横浪打过来时,木筏尾部往上翘起被抛到一旁,木筏浮上了正好破裂开的浪脊,整道波峰就像沸腾的水锅发出一片嘶嘶的声音。我们驶过喧嚣翻腾的浪冠,泛着白沫的海水倾泻在木筏两舷,此时巨浪从木筏底下涌过。当巨浪涌过之时,木筏的头部倒翘起来,尾部向下坠入宽阔的波谷。
第二道浪到了,把泛着长条白沫的水面顶起来了,像一堵闪闪发亮的水墙。水墙来到近前时,它的整个顶部已开始倾泻。水墙压了下来,我只能紧紧抱住从竹舱屋顶伸出来的一根竹篱。我屏住呼吸,只觉得我们被掀得老高,周围的一切都被咆哮着的喷吐着白沫的旋涡卷走了。转眼之间我们和“康铁基”号又冲出水面,从容不迫地从波浪的背面滑下来。接着海面又重归平静。
当第三道巨浪猛扑过来时,托思坦被掀得翻了个跟头跌倒在无线电角落里,其他伙伴也被惊醒了,让喧嚣声昨坏了,同时海水从圆木和竹墙缝隙源源涌来。前舱左侧的竹墙被打了一个洞,似陨石坑一样,木筏头上潜水筐也被压扁了,其余的一切照常。我们一直无法很确切地解释这3个巨浪是从何而来的,它们只可能是由于海底地震造成的,这个区域时常发生地震。
两天以后我们遇到了第一场暴风雨。突然之间,南方海平线上涌起一堵浓厚乌黑的云墙。然后骤风四起,掌舵的人根本无法控制桨。当乌云滚至头顶的时候,风越发刮得急了,最后终于变成了飓风。
在这令人难以置信的瞬间,四周的波涛涌起15英尺之高,个别的嘶嘶作响的浪峰甚至高达20多英尺,当我们的木酸陷入波谷时,这些高大的浪峰简直可与桅杆顶端平行。木筏上每个人都只能在舱面弯腰爬行,与此同时狂风猛烈震撼着竹墙,吹得所有的缆绳发出凄厉的号叫声。
为了保住无线电角落,我们用苫布把竹舱后面和左面的墙遮盖起来。我们绑好了木筏上所有散放的东西,落下风帆捆在竹檩上。
所有的鱼都像疯了一样,它们都紧紧贴在木筏的圆木下面或者在木筏边上的浪中扭动着身子游来游去。这是一场漫长的生死搏斗,一只追逐着另一只,木筏四周的水不时被血水染成殷红色。
当暴风雨真正来临时,“康铁基”号灵活自如地应付着各种情况,风暴反而变成了令人兴奋不已的游戏,四周的疾风骤雨,令我们大为开心。轻木筏敏捷轻快地应付着狂暴恶劣的环境,始终像一个软木塞那样漂浮在水面上。
在这样的天气里,掌舵人必须时刻小心警惕着。当最陡的浪越过木筏前半部时,尾部的圆木完全暴露在半空中,不过,紧接着尾部便扎下去,准备着再爬上另一个浪峰。浪一个接着一个打来,当后面的浪涌来时,前面的浪还在将木筏的头部举在空中。这时山岭一样的海水轰鸣着,排山倒海地倾泻在掌舵人的身上,可一转眼之间木筏尾部便升了起来,汪洋般的洪水像从叉子的空隙漏掉一样消失无踪了。
波涛汹涌的海面。在狂风的作用下海水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上万吨海水就像大瀑布一样从空中倾泻而下。
我们计算了一下,在海面平静时,前后两个浪升到最高点的时间通常是7秒钟,在这种时候,船尾每24小时涌上来约200吨水,可我们根本无法查到,因为海水一声不响地从舵手双腿之间流了过去,然后从圆木之间的缝隙流走。可在狂风暴雨之中,24小时以内倾泻在船尾的水就不止10000吨了,因为每隔5秒钟涌上舱面的水大约从几加仑到两三立方米不等,有时甚至更多。有的时候海水泻在舱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舵手站在齐腰深的水中感觉就像是在急流中逆水而行。此刻木筏好像静止不动了,浑身都在颤抖,紧接着压在尾部的万吨海水就像大瀑布一样流掉。
赫尔曼不停地到外面用风速表测量持续了24小时的飓风的风速。后来狂风逐渐减弱变成稳定的强风,风中夹着阵阵暴雨,海面上波涛汹涌,我们凭借这股强风,扬帆摇摇晃晃地向西驶去。为了在波浪滔天的海面上取得准确无误的风速,赫尔曼只要有可能就费劲地爬到摇摆不定的桅杆顶上,使出浑身的力气攀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