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与轻木的较量
接下来的一天浪头依然很高,但哗哗直响的波涛以极均匀的间隔从东南方涌来,这样操舵就容易了许多。风浪从左舷打过来,因此打在舵手身上的机会相对较少,木筏前进也更加平稳不再打转了。然而我们看出,东南方的劲风和洪堡德急流正推着我们一步步逼近加拉帕戈斯群岛的逆流,所以我们非常担心。我们加快速度向正西北方前进。这几天我们的平均速度为每天55到60海里,有时一天甚至达到7L海里。
“加拉帕戈斯那地方有趣吗?”一天克那特—边察看海图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图上标着一长串代表我们位置的圆圈,像手指一样不祥地指向令人诅咒的加拉帕戈斯群岛。
“很无趣,”我答。“据说印加人图帕克.尤潘基在哥伦布时代前,曾从厄瓜多尔航行到过加拉帕戈斯群岛,可他和族人们并未在那里定居,因为那儿没水。”
澳大利亚的木刻艺术品,这也许就是南太平洋诸岛早期的神的艺术写照。根据资料记载、他们早期的神就是这样一个美髯飘逸的白人。
“好吧,”克那特说。“我们决定不去了。但愿我们千万千万别到那儿去。”
目前的问题是我们到底能在海上漂浮多久?显而易见轻木正在吸水。船尾的横梁比其它横梁的情况更糟。我们稍稍用手指一摁,指尖就陷进泡透的木头里,挤得里面的水咝咝地响。
启航时我们曾注意过木筏的吃水线,但在汹涌着波涛的海上不可能看出来究竟吃水多少,因为木筏时而被抬出水面时而又深入水中。我们用刀子扎进木头里去,令我们颇为欣慰的是表面以下L英寸左右还是干的。我们算计了一下,假如水从同一地方继续往里渗透,到我们预计登陆时,木筏正好没在水面以下,但仍可继续漂浮。不过我们断定最里面的树液会起饱和作用,阻止水继续人侵。
在最初的几周时间还有另外一件事让人挂心。那就是绳子。白天事太多,没时间去想它,到了晚上,躺在竹舱地面睡觉时,我们就不由地想起运问题,于是就用手去摸一下,听听它发出的声音。每个人躺在身下的车垫上都能感受到苇席随着圆木在有节奏地起伏着。后来绳在水里泡涨了,9根圆木也就不怎么动了。
虽然圆木不怎么动,可木筏上从没一个平面与四周环境相比是完全静止不动的。由于基础就在于上下活动,所以所有的连接点也都在转动,一切东西便跟着动起来了。竹条舱面、双桅杆、竹舱的墙壁和盖着香蕉叶的竹条屋顶全都是用绳子固定好的,它们在晃动中朝彼此相反的方向起伏。尽管我们不太留意,可这情形非常明显。如果一角起来而另一角就下落;如果半边屋顶的竹条往前跑,那么另一半就往后去。从墙壁上半部敞开的部位向外望,外面的运动更为活跃,浪头一到,便天旋地转。
绳子承受着所有的压力,我们整晚整晚听着它嘎吱嘎吱地响,摩擦、呻吟着,发出刺耳的声响,就好似黑暗中有无数人在齐声哀号。每一根绳子的粗细松紧全不相同,就发出各不相同的音调。
每天清晨我们都彻底检查一遍绳子。我们让人抓住两腿从木筏边上抱头伸进水中,查看木筏底下的绳子是否还完整无损。虽然每个人都这么看,但迄今为止并未发现磨损的痕迹,在旅行途中我们很快明白了这个道理。由于轻木非常软,绳子非但没被磨损,反而把木头磨成了一道一道的沟,绳子被轻木保护起来了。
一两周以后,海面逐渐平静下来,我们发现海水的颜色由绿变蓝。我们已经不再向正西北方向前进,而是开始向西北偏西方向而去。我们断定这是表明我们已离开急流的头一个微弱信号,我们已经有了进入大洋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