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告别
次日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此时鹦鹉开始啾啾地呜叫并来回在鸟架上踱步。舱外波浪依然很高,但变了条状,浪脊间隔匀称,不似昨天那么凶猛狂乱了。首先我们看见了照在黄色竹舱地面上的阳光,海面四周由此平添了份风和日丽的氛围。海只要不触及我们这些呆在木筏上的人,再汹涌澎湃数倍又何妨?即使巨浪竖在我们的鼻子面前,只要我们确定木筏立刻会跃上浪峰,像压路机一样碾平它,这令人畏惧的万吨海水也只是举起我们而已,然后便呻吟欢笑翻滚在木筏之下,如果这些我们统统都知道的话,巨浪又何足惧!秘鲁的那些先知先行者是有意识摒弃了中间灌满水的壳体船和那种过于长的船,由于这种长船不可能一次越过一个波浪。总而言之,轻木筏相当于一架软木造的蒸汽压路机。
在晴朗的日子里向着波利尼西亚进发。海面平静,微风习习,我们向西部的航行没有一点耽搁。每天的平均速度是42.5英里。
中午时分,埃里克测了一下位置。我们发现,包括架帆行驶的距离在内,我们已经向北偏离了很远。我们仍旧处于洪堡德急流之中,离岸100海里。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们是否驶入加拉帕戈斯群岛以南的神秘莫测的涡流。如果那样的话,就会产生不堪设想的后果,因为那里有流向中美海岸的强劲海流,它们会卷我们去各个方向。不过,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在我们向北航行还不到加拉帕戈斯群岛之前,就会向西转弯越过大海。风继续从东南方向吹来。我们扬起帆,使木筏尾部迎接浪头,继续轮番使舵。
躺在木筏上,你能感受到那些圆木在身子底下有节奏地起伏着。一根升起,另一根又缓缓落下,好像你正躺在一只有生命呼吸的巨大动物的背上,所以每个人都愿意颇着圆术睡,这样很快会进入梦乡。
此时克那特已能适应海上的颠簸不再晕船,他和托思坦爬上摇摇晃晃的桅杆顶上,试图用气球和风筝把神秘的电台天线放到空中。忽然他们中不知哪—个在竹舱的无线电角落里大声喊道,他听见利马海军电台正在呼叫我们,他们告诉说,美国大使的飞机正飞离海岸前来向我们最后告别,并且看看我们在海上是怎样一个情景。没多久,我们和飞机驾驶员取得了联系,然而令我们颇感意外的是我们竟和坐在飞机上的我们探险队秘书歌特.沃尔德交谈起来。我们尽可能报出我们所在的确切位置,并连续几个钟头发出找寻信号。“军—119”盘旋在空中寻觅我们的踪迹,飞机忽远忽近,空中所传来的声音也忽大忽小,可我们一直未听到飞机轰鸣声,也没见到飞机。要在波涛滚滚的汪洋大海中寻找一只扁平的木筏确实不易,我们自己的视线也受到极大限制。最后飞机不得不停止寻找返航回去了。这也是最后一次有人试图找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