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的犹太人

时间:2024-06-18 22:35:07关键词:拿破仑时代的法国

法国领导群众解放了心智。同时,由于启蒙运动的影响,人们逐渐不再从宗教的角度来诠释历史。出于这些原因,在法国的犹太人也最先获得了自由。通过对《圣经》的研究人们得知,耶稣这位受人爱戴的传道者虽对犹太法利塞教徒有所微言,但他始终忠于犹太教义。从《福音书》各章中也可看出,曾有成千的犹太人拥戴耶稣、聆听他的道理,他进入耶路撒冷时也曾受到成千犹太人的欢迎。因此,难道只因为一位大祭师、几个拉比要求处死耶稣,只因他们的罪,整个犹太民族就要受到惩罚吗?固然人们面对着犹太人奇特的服装和语言,本来就看不惯,加上经济状况的差异,两种民族更是格格不入。即使有这些情况,敌意现在已逐渐消失了。路易免除犹太人的特别税时,即不曾遭遇民众的反对。1789年,米拉波曾写了一篇条理分明、见解独特的文章,呼吁全面解放犹太人。1789年,格雷瓜尔(AbbéGrégoire)以《犹太人生理、道德、政治的重生》一文获得梅斯皇家科学文艺协会(Royal Society of Science and Arts)奖。因此,1791年9月27日,立法会议授予法国犹太人完全的民权,似乎只是人权宣言必然的结果而已。1796年在荷兰、1797年在威尼斯、1798年在美因茨,革命大军所过之处,犹太人也随之获得了政治的自由。拿破仑所向披靡,他的法典也到处被自动奉行、实施。

军人传统上是鄙视商人的,拿破仑也怀着这种态度处理犹太人的问题。1806年1月,由奥斯特利茨战役归来,驻军斯特拉斯堡途中,他接获人民的请愿,请求他协助解决阿尔萨斯农民经济的困难。固然突来的革命使他们不必再受封建主的驱役,但他们同时也发现失去了维持生计的工作和土地。他们曾经向当地银行——大部分为犹太人——申贷巨款,用来购买提升他们自身的自耕农所需的土地、农具与种子。银行界供给了资金,不过利息高达一分六厘,这样的利率在借方看来才值得冒冒风险,现在有些农民却无力偿付利息或贷款。拿破仑接到报告,许多农民即将倾家荡产,除非他出面干涉。同时有人警告当局,阿尔萨斯的基督徒已准备大动干戈,对付犹太人的暴动似乎已迫在眉睫了。

返回巴黎后,拿破仑立即召集参议商讨此事。有些人主张采取严苛的手段,有些人则指出马赛、波尔多、米兰等地的犹太人与当地居民相处得十分融洽、受人尊崇,如果因此剥夺了法国境内所有犹太人的权利,大家一起受到惩罚,显然不公平。拿破仑最后采取了折中方案。他裁定:在某些省份,犹太债主应延迟一年讨回债务。同时(1806年5月30日),他邀请全法国知名犹太人士聚集巴黎,共同商议犹太人与基督徒共同的问题,并讨论如何使犹太人口散布于全国,不要集中数地,及如何使犹太人进入更多的行业。他授权各省省长选派犹太人代表与会,“一般而言,所选代表令人极为满意”。

1806年7月,犹太各教区的犹太领袖、宗教长老聚会于巴黎,共计111人。拿破仑将他们安置于市政厅,共商大计。拿破仑及其阁员提出一些问题,请他们答复:犹太人是多妻制吗?犹太人可与基督徒通婚吗?拉比认为他们可以独立于政府法律之外,裁决离婚吗?犹太人是否认为敛财合法?这些犹太领袖想出了一些拿破仑喜欢的答案:犹太社会禁止多妻制;离婚唯有经民庭判定后才算合法;与基督徒通婚是容许的;敛财是违背摩西律法的行为。拿破仑随后派遣莫莱伯爵赴会告诉他们,他对此次会议十分满意。这位伯爵本来一向敌视犹太人,但这次的讲话十分生动自然,他说:“诸位都是世上最古老民族后裔的代表,看到这群贤才俊秀聚会于斯,谁能不大为感动呢?如果古人复生,亲逢此盛会,他岂不是要认为自己正置身于圣城的围墙之内吗?”不过,他说,此会议大部分由民间领袖组成,因此皇上希望大会议案应再获得宗教界的认可确定。因此,皇上主张各位应于巴黎召集“犹太大会”商讨此等事宜。犹太人大会为以色列民族最高的拉比议会,耶城圣殿倒塌之后,犹太民族散居各地,自从公元66年以后,从来没有召开过大会。犹太领袖都欣然同意这个建议。10月6日,他们向欧洲主要的犹太圣堂送出了拿破仑的请帖,邀请他们选出代表到巴黎“共聚一堂”(Sanhedrin,在希腊文中意为坐在一起),来此商议如何缓和犹太人与基督徒之间的纷争、如何使犹太人融入法国的文化并享受法国文化的精髓。这些犹太领袖随请帖附上一纸堂皇的通告:

法国的犹太人

一个伟大的时刻即将来临了,这是我们祖先几个世纪来,甚至我们自己从来不曾预期见到的伟大时刻。我们现在决定于10月20日,在当今最强大基督教帝国的首都,在其不朽君王的庇护下,召开犹太大会。全世界到时都将瞩目巴黎,这不朽的时刻将为亚伯拉罕分离的后代带来自由和昌盛。

犹太大会并没有能够达成这些热切的期望。邀请函发出8天后,拿破仑大军在耶拿与普鲁士军展开了大战。整个秋天,他驻军日耳曼或进军波兰,他击溃了普鲁士,建立了华沙大公国,玩着政治或战争的游戏。整个冬天他留在波兰整军经武,埃劳一战和俄国平分秋色,最后在弗里德兰大败俄军,在泰尔西特和亚历山大缔结和约(1807年)。他根本没有时间召开犹太大会。

1807年2月9日,大会终于开幕。45位拉比、26位民间领袖聚集一堂,聆听演说,并通过了上次犹太领袖拟议的答复。他们进一步建议所有犹太人应该停止对基督徒敌视的言行,以所在的国家为自己的祖国,接受征召保卫地主国,避免敛财的行为,应逐渐打入农业、手工艺和艺术。3月,大会将决议上呈远方的拿破仑,然后便散会了。

直到一年之后,即1808年3月18日,拿破仑才公布了处理犹太人的最后方案。此方案确认犹太人享有宗教的自由,除阿尔萨斯、洛林两省外,犹太人可享有完全的公民权利。在上述两省未来10年内,银行界须接受某些限制,以缓和社会经济的危机及种族的不和。他取消妇女、未成年人和军人的债务。法庭对拖延利息的罚金有权削减或取消,并可决定债务人是否可暂缓偿付。所有未曾得到省长执照的犹太人不得从商。今后犹太人不得再移入阿尔萨斯。1810年,国王加上另一条规定:每个犹太人须加冠家庭姓氏。如此期望不同种族融为一体,和平相处。

此方案并不是十全十美,但身为君王,拿破仑万事须亲自过问,日理万机,问题泉涌而来,难免有差误之处。阿尔萨斯的犹太人觉得,他们因为这个不公平的方案受到了伤害。但法国其他各地的犹太人都接受此方案,视其为缓和局势的唯一合理方案。同时,在他为威斯特伐利亚拟订的宪法里,宣称在此王国内,犹太人和其他公民一律平等,享有完全的公民权利。法国的危机过去了,犹太人从此进入文学、科学、哲学、音乐、艺术各领域,滋润、创新了法国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