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的外观

时间:2024-06-18 22:26:03关键词:拿破仑的其人

在1796年格罗为他作的画像里,拿破仑一手掌大旗,一手剑出鞘,身披彩带,衣饰上缀着官方的徽章,红棕色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双眼、额头、嘴角显着沉着坚定的神态。但这样理想的人物似乎太不真实了,我们切不可如此描绘他,格罗比他27岁的画中主人公只小2岁,据说曾亲眼见他将这面军旗竖于阿科莱镇(Arcole)的桥上。不过这幅画像可能出于崇拜拿破仑的狂热情绪——才子倾慕英雄——而成的作品吧!然而,两年之后,盖兰(Guérin)所作的拿破仑画像,表现了大体相同的神采:长发及肩,披覆于前额,隆角峥嵘,额下的眼神严肃而坚毅,直挺的鼻梁正像他坚定的意志,紧闭的双唇正如他不移的决心。不过,这只是这个人性格的一面而已——军人性格的呈现。他也有轻松的一面。有时他会调皮地拉拉秘书的耳朵,他对年幼的“罗马王”表现出狂热的父爱,这时就不完全是军人的那股神态了。1802年,他已不蓄长发,仅剩下一小撮在凹下去的前额摇荡。40岁以后,他身躯已嫌臃肿,有时还把手搁在挺出的腹部上。他经常背着手,尤其是散步时。这个动作成了习惯,假面舞会时总是因此让人把他认出来。他的双手肤质细致,十指纤长,与众不同。他自己也颇以秀丽的手足自豪。拉斯·卡斯虽敬仰他如神明,却不自禁地嘲笑这双“漂亮滑稽的手”。

身为大将,他身材却异常得短小,仅5英尺6英寸,因此他全赖炯炯的眼神震慑下属。卡普拉拉红衣主教来谈判教廷协同时,必须戴着“一副绿色的大眼镜”以缓和拿破仑灼灼逼人的注视。旺达姆将军也害怕拿破仑凛人的双眼。他坦白承认:“这个人有一股魔力,这连我也说不出原因。我对上帝、魔鬼甚至都不恐惧,但在他面前总是像小孩一样,战战兢兢。他能使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拿破仑大帝面呈菜色,然而脸上的肌肉随着情感、思想的流转常起变化,整张脸因此显得明朗活泼。以他的身材而论,他的头嫌大了些,但倒是方头大耳,十分匀称。他的肩膀宽阔,胸脯结实,可以看出体格甚为健壮。他衣着朴素,不似其将领的华衣华服。他多角形的帽子像一张叠着的鸡蛋饼,上面除了一枚三色的帽章别无饰物, 他常穿一件卫队上校的制服,外面罩着灰色的外套。腰带上别着鼻烟盒,偶尔也会使用。他喜爱及膝的短裤、丝质的长袜,不喜欢长裤。他从不佩戴珠宝,可是鞋子镶有丝边,系着金色的带子。他的服饰正如他晚年的政治哲学,属于路易十六以前的法国。

他“极其注意整洁”,喜欢洗温水浴,有时浸在水中达两个小时之久。他可能觉得温水浴能够消除精神紧张和肌肉酸痛的毛病,对他在土伦感染奇痒的皮肤病可能也有治疗的效果。他在颈、头、脸上搽一种酒精和香油混合的香水。他饮食“十分节制”,酒类以水调淡后饮用,正像古代的希腊人。午餐往往只花费10至15分钟。作战时他看时机不定时进餐,往往仓促之至,有时引起消化不良。尤其在军务繁忙之际,如博罗季诺、莱比锡战役时,消化情况更为恶化。他深为便秘所苦。1797年又加上了前列腺肥大症,这病据他说已以抽血治愈。梅纳瓦尔曾说:“我从来没见过他生病。”可是他接着说:“他有时有吐胆水的现象,但从没有其他的症状……有一段时期,因为山中刺骨的空气,他小便不顺畅,他担心膀胱有了毛病,后来证明这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不过,有充分的证据显示,拿破仑晚年深为前列腺肥大症所苦,有时因小便频繁痛苦不堪。他精神压力沉重,有时(如1806年在美因茨)竟会造成痉挛,有些类似癫痫,但一般公认他没有癫痫的症候。

关于拿破仑的胃,就没有一致的看法了。1816年9月16日,他告诉拉斯·卡斯:“我从不头疼或胃疼。”梅纳瓦尔证实了这一点:“我从没听过他喊胃疼。”可是布里埃内记载,曾不止一次看见拿破仑为胃疾而痛苦,甚至“我必须随侍他入寝室,经常还得搀扶着他”。1806年在华沙,他经过一阵剧烈的胃疼后,曾预言自己终会病死于和其父相同的疾病——胃癌。1821年,为他验尸的医生也认为他有胃病的症状,还有成癌的倾向。有些学者认为他除了患这些病,还可以加上淋病、梅毒,还暗示一些后遗的症状直到他去世仍然存在。

拿破仑的外观

他一直不肯服药治病。身为将领,他见多了受伤的将士,因此承认外科有其必要。可是对药物的副作用,他深怀戒心。生病时他宁可节食,饮食麦茶、柠檬茶、泡着橘叶的水及激烈地运动来多出汗,听任身体自行痊愈。拉斯·卡斯告诉我们:“皇帝记得他1816年以前不曾吃过药。”可是这时的拿破仑有故意遗忘事物的习惯,不可轻信其言。在往圣赫勒拿岛途中,他对诺森伯兰的医生谈到他对医生的看法:“各位先生,我们的身体本来就是为生存生活特别铸造的一部机器,身体的构造组织都是在配合完成此目的,这是身体天生的性能。所以应该让身体自行发挥本性,让其自行调节功能。这比起各位把身体塞满了药物而麻痹其作用,一定要更有效。”他总是不厌其烦地以医药无用为题来调笑他亲信的医生科维萨尔。最后,连这位医生也同意,就整体而论,医药的确利少弊多。拿破仑也曾戏谑地问他最后一任医师安托马尔基:在上帝最后审判时,将军和医生谁将负起大多数人死亡的责任?

在莫斯科焚城以前,他虽然有病在身,浑身仍充满了从不懈怠的精力。在他手下为官绝非只是坐坐办公室的等闲差事,简直是宣判了慢性死亡。许多官吏本来自视颇高,但是为了配合他的工作步调,五六年之后往往精疲力竭,佝偻而退。他任命的一位官吏,因不必驻节巴黎而暗自庆幸,因为在巴黎——“我到月底就会疲于奔命,呜呼哀哉了。他已弄死了波塔利斯、克雷泰。连特雷亚尔这么健壮,也差一点儿完蛋。他忙得排尿有了困难,别人也差不多。”拿破仑也承认属下死亡率甚高。他说:“躲在地方上某个偏僻角落离我远远的人,真是有福了。”有一回他问塞格尔,他死后别人会怎么说。塞格尔答道:举世将会同声哀悼。拿破仑纠正他:“才不是呢!他们会深深地松一口气说:‘谢天谢地!’”

他使别人精疲力竭,自己也体力透支。这种强烈的动力不是身体可以支持的。他把一周的工作节缩为一天,因此他20年内就已创造了一个世纪的历史和功业。他早晨7点开始工作,也规定秘书随时待命。他随时会呼唤布里埃内:“来,我们开始工作吧!”他常会对梅纳瓦尔说:“今晚1点或早晨4点,请来这里,我们一起办事。”一星期有三四天他亲自主持咨议院院会。他曾告诉阁员雷德尔(Roederer)伯爵:“我永远都在工作,我吃饭时工作,看戏时工作,甚至半夜也会起床工作。”

我们也许会认为,他日程紧凑、工作紧张必定会造成失眠的现象。可是布里埃内肯定地说:皇上睡眠甚好,晚上睡7个小时,下午小睡片刻。拿破仑曾对拉斯·卡斯夸口,“任何时间,任何场所”,只要想休息,他都能安然入睡。他解释说:他把许多不同的事物排列在脑海里,就好像放在一个有几个抽屉的斗柜里一样。“我不想做某件事时,就把装这件事的抽屉关上,然后打开装另一件事的抽屉……想睡觉时我便把所有抽屉关上,马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