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云集爱尔福特(1808.9.27—10.14)

时间:2024-06-18 22:17:07关键词:庞大的领域

拿破仑如同准备战争般仔细地准备此会议。他邀请所有隶属的国王和公爵率随员盛装赴会。人数众多以致塔列朗在出版的回忆录中占了3页位置以列记他们的名字。拿破仑不仅偕同家人也偕同大部分将军赴会,同时他要求塔列朗复出协助尚帕尼,使筹备工作和效果合乎礼仪。他命雷米萨将法国喜剧的最佳演员——包括塔尔玛——及演出法国传统悲剧所需的一切道具运至爱尔福特。他说:“我希望俄皇……被我权力的景象弄得眼花缭乱而茫茫然。因为没有能轻易促成的谈判。”

拿破仑于9月27日抵达爱尔福特,并于28日骑马至5英里外迎接亚历山大和他的俄国随员。拿破仑除了明确表示他是主人,他在已成为法兰西帝国一部分的日耳曼城市中,一切安排均为了取悦沙皇。亚历山大未为奉给他的礼物和谀词所骗,他也伪装一切友善的姿态。他对拿破仑诱惑的抵抗,受到塔列朗支持。塔列朗秘密劝他支持奥地利,不要支持法国,辩说欧洲文明的中心是奥地利而非法国,此文明(依塔列朗的看法)拿破仑正在摧残之。他说,“法国”“是文明的,但其君主则否”。而且,增强法国怎会对俄国有利?拿破仑求娶亚历山大之妹安娜以增强同盟关系时,塔列朗劝沙皇不要同意,狡诈的沙皇以皇后负责此事为理由拖延答复求婚。他使塔列朗的侄儿娶库尔兰公国继承人迪诺女公爵为妻,以酬报塔列朗。塔列朗后来为他的叛逆行为辩护说因为拿破仑鲸吞列国的欲望不仅必定会使欧洲因战争而民穷财尽,而且导致法国的崩溃和被瓜分。他声言他对拿破仑的背叛是忠于法国。但此后他的作风到处遗留恶名。

会议上,萨克森-魏玛公爵邀请他最著名的臣民来爱尔福特。9月29日,拿破仑在新到达者的名单中见到歌德的大名,请公爵为之安排与这位诗人哲学家会晤。歌德很高兴地莅临(10月2日),因为他认为拿破仑是“世界上所曾见到的最伟大的人”,并十分赞成将欧洲联合在这样一位首脑之下。他发现国王与塔列朗、贝尔蒂埃、萨瓦里和达鲁将军一起吃早饭。塔列朗将这有名的谈话写入他的回忆录中,声称为切切实实的回忆(陪同歌德的一位魏玛之官吏费利克斯·缪勒所做的报告仅略有不同):

“歌德先生,”拿破仑说,“很高兴见到你……我知道你是日耳曼的首席诗人。”

冠盖云集爱尔福特(1808.9.27—10.14)

“陛下,您误解了……席勒、莱辛、维兰德定为陛下熟知。”

“我承认我几乎不知道他们。不过,我读过席勒的《三十年战争》……你们多半住在魏玛,这是最著名的日耳曼文学家聚会之地!”

“陛下,他们在那里享有较多的保护。不过目前魏玛只有一个人名闻全欧,那就是维兰德。”

“但愿一见维兰德先生。”

“如果陛下愿让我邀请他,我确信他马上会来。”

“你是塔西佗的倾慕者吗?”

“是的,陛下,我很钦佩他。”

“哦,我不钦佩他,不过我们改天再谈。请写信邀维兰德来这里。我将去魏玛还拜他,公爵已邀我去那里。”

歌德离开那房间时,(据说)拿破仑对贝尔蒂埃和达鲁评说:“就是这个人!”

几天后,拿破仑在大群名士中招待维兰德,也许他已恢复他的记忆,他像文学批评家般讲话,完全自信的知识:

“维兰德先生,在法国我们非常喜爱你的作品。你是《阿迦通》(Agathon)和《奥贝隆》(Oberon)的作者。我们称你为日耳曼的伏尔泰。”

“陛下,此比拟如予辩明,为过奖之词……”

“维兰德先生,请告诉我为什么你的《第欧根尼》、你的《阿迦通》和你的《佩雷格里纳斯》以历史中夹传奇、传奇中夹历史的模棱两可的体裁撰写。像你这样的卓越不凡的作家应该明确区分每种体裁……不过我怕在这个话题上说得太多,因为我在班门弄斧。”

10月5日,拿破仑驰骋约15英里至魏玛。在耶拿狩猎,并在魏玛戏院观看《恺撒之死》(La Mort de César)后,宾主即参加舞会,此处布置的富丽和妇女的魅力使他们迅即忘记了伏尔泰的诗句。不过,拿破仑退至厅角,并请来歌德和维兰德。他们带来其他的学者。拿破仑特别跟维兰德谈论两个他最喜爱的课题——历史和塔西佗:

一部良好的悲剧应视为卓越人士的最有价值的学校。从某一观点来看,它胜于历史。在最佳的历史中,很少产生影响。人在孤独时仅受轻微的影响,聚集在一起时,受到较强烈持久的影响。

我向你保证那位你常常引述的历史学家塔西佗从未教给我任何事情。你能找出一位更大的、有时更不公正的人类的毁谤者吗?他在最简单的行为中找寻犯罪的动机,他企图证明国王为最大的坏蛋?他的编年史不是一部帝王史,而是罗马监狱记录的摘要。那些编年史老是论及控告、囚犯和在沐浴时割开血管的人……这是一种多么复杂的风格!多么含糊不清……难道我不对吗,维兰德先生?不过……我们并非来这里谈塔西佗的。瞧,沙皇亚历山大舞跳得多么好!

维兰德并未被压服,他勇敢有礼地为塔西佗辩说。他指出:“斯维都尼亚和戴奥·卡修斯叙述罪行远较塔西佗为多,文体柔弱无力,而且没有比塔西佗之文笔更厉害的。”他勇敢地向拿破仑暗示:“依据他的天性的特征,人们会相信他可能只爱共和国……但他提及很乐于调停……帝国和自由的帝王时,人们觉得,在他看来,统治的艺术似乎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发现……陛下,如果说在塔西佗笔下,专制君主受到严厉抨击是真的,毋宁说他描述善良诸侯的形象使他们流芳千古更属真实。”

聚集在旁的听众听到这个有力的反驳极为高兴,拿破仑则有点羞赧不安。“我的争辩对手太强了,维兰德先生,你对于你有利的论点一无忽视……我不愿说我被击败……我难以同意你的说法。明天我回爱尔福特去,我们将继续我们的讨论。”我们未获关于另一次舌战的报道。

10月7日,大部分访客返回爱尔福特。拿破仑力劝歌德搬来巴黎居住:“在巴黎你会发现你观察人物的范围较大……有大量的资料供你作诗。”10月14日,国王颁赠荣誉勋章给歌德和维兰德。

这时,俄法两强的外交大臣已草拟一项协议,重订他们的盟约,并保证任何一方如遭攻击即相互援助。亚历山大可随意夺取瓦拉几亚和摩尔多瓦,但不能夺取土耳其,拿破仑可在沙皇的支持下进军西班牙。该盟约文件于10月12日签订。两天后,两国国王离开爱尔福特,他们并骑驰骋了一会儿,分手前,他们相互拥抱,并约定再会晤(他们并未会晤)。拿破仑回到巴黎,比他来时较少自信,但决定率领他的无敌军团去西班牙,使哥哥约瑟夫重登上他不受欢迎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