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已经衰微,因为容忍成长了。知识增长时,它溢出了教条保存的无知栅栏。对于一个受过教育的基督徒而言,以一个18世纪前因政治因素而钉死于十字架的理由,而去憎恨一个现代的犹太人,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或许他曾在《圣马太福音》中读过:一群为数众多的犹太人,他们挚爱的传道者在他死前的几天进入耶路撒冷时,是如何以棕榈树叶铺满他经过的道路。无论如何,奥地利的犹太人由约瑟夫二世,莱茵河西部地区由法国大革命或拿破仑,普鲁士则由哈登贝格而解放。他们很高兴地走出犹太人居住区,成为有能力的工作者、忠诚的市民、热心的学者和有创造力的科学家。反犹太主义残存在未受教育者之间,但在知识阶层中它失去了宗教的光环,而必须以经济和智力的对抗和以残留在挣扎的穷人中的犹太习俗为生。
在歌德所在的法兰克福,基督徒和犹太人之间的敌意特别强烈,而且持续很久,因为那里的中产阶级感到犹太人在贸易和财政上竞争的活力。平静地生活在他们之间的是梅耶·阿姆歇·罗斯柴尔德,他贷款给囊中羞涩的王侯,如黑森-卡塞尔的王子们,或作为英国代理商之一,以资助被挑战的国王对抗拿破仑的方式,建立了史上最大的银行大厦。然而,拿破仑于1810年由《拿破仑法典》保证坚持给予法兰克福的犹太人完全的自由。
马卡斯·赫兹(Marcus Herz)是犹太社会的代表人物,从他身上我们得知,犹太人不仅是财富的追求者,也能成为科学、艺术的追求者和赞助者。他生于柏林,1762年移居柯尼斯堡,康德和其他的自由主义者曾劝当地的大学收纳犹太人。赫兹注册为一所医学院的学生,但是他听康德讲课的次数就和他上医学课几乎一样多,而他对哲学的强烈兴趣使他成为康德最喜爱的学生。医学院毕业后,他返回柏林,不久在医学和哲学上获致声名。他在医学上的演讲和示范吸引了一群卓越的听众,包括未来的国王腓特烈·威廉三世。
他因和亨丽埃塔——她那个时代中最美的女人之一——的婚姻感到既高兴又悲哀。她使他的家成为堪称巴黎最好的沙龙。她热诚地款待其他的犹太美女,包括门德尔松的女儿杜洛丝亚·施莱格尔、外交官兼作家瓦恩哈根·冯·昂斯的未婚妻。犹太人和基督徒贵族群集在这三位美丽女神的周围,基督徒很高兴地发现她们并非徒具外貌,而且兼有思想,更具诱人的大胆。米拉波出席这些集会和马卡斯讨论政治,更常与亨丽埃塔思考微妙错综的问题。她享受着基督徒贵族给予的赞赏,并与教育家洪堡发生“暧昧的关系”,然后是和哲学宣教师施莱尔马赫。其时,她鼓励杜洛丝亚——已和西蒙·维特结婚,并有两个小孩——离开她的丈夫和家,而与施莱格尔同居,起初当他的情妇,然后成为他妻子。
犹太人和基督徒的这种自由混合产生了双重效果:它削弱了基督徒的信仰,因为他们发现基督和他的十二使徒曾欲使他们的宗教成为一个改革的犹太教,而忠于古神殿(Temple) 和《摩西律法》(Mosaic Code);它削弱了犹太人的信仰,因为他们知道忠于犹太教,在朋友和地位的追求上将会是一个严重的障碍。在双方的阵营中,宗教信仰的衰微腐蚀了道德和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