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法国大革命的进展,查理·詹姆士·弗克斯发现他在国会和国内成为声势逐渐消减的少数派。原来支持他的许多盟友,此时转而接受这种观点,认为英国应加入普鲁士和奥地利对法国的作战。路易十六被处死后,甚至弗克斯本人也转而反对法国革命,但他仍然反对英国卷入战争漩涡。战争依然来临时,他只得愤而以饮酒、阅读古典作品并与他的(也是加文狄斯勋爵、德比勋爵、考门德雷勋爵等人的)前情妇——曾为他还债的伊丽莎白·阿姆斯特德夫人结婚(1795年),来安慰自己。他对《亚眠和约》的签订极表欢迎(1802年),其后他即前往法国旅行,在那里受到民众的欢呼,并以文明的爱国者受到拿破仑的款待。1806年,弗克斯出任“全部人才内阁”(Ministry of All the Talents)的外务大臣,他努力维持与法国的和平,并坚决支持威尔伯福斯反对奴隶买卖的运动。他获悉一项行刺拿破仑的阴谋时,即由塔里兰向这位皇帝密递警告。如果不是弗克斯的身体极度衰弱,他或许能为拿破仑的野心与英国的安全寻获达成协调的一种方法。但1806年7月,他因患了水肿病而丧失了工作能力。一连串痛苦的手术都无法阻止病情的恶化,他在与英国国教谈和后,于同年9月13日与世长辞,他死后受到他朋友及其敌人,甚至国王的哀悼。他是当时受到最普遍爱戴的人物。
年轻的皮特却过于早衰,较弗克斯先行进入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地下坟场,长眠于九泉之下。他也发现只有不时借酒浇愁忘却烦恼,始能忍受政治生涯。乔治三世不稳定的神智是长久的问题。国王与阁员之间任何严重的歧见与冲突,都能导致国王精神失常,并演变成威尔士王子摄政的局面,而王子将会解除皮特的职务,并召请查理·詹姆士·弗克斯主持政事。所以,皮特发现国王乔治对政治改革与奴隶买卖正如对其他事情一般焦急烦躁地坚持要永久维持过去的状态时,他不惜放弃自己的政治改革计划,并撤销他反对奴隶买卖的态度。皮特将他的天才集中于经济立法方面,在此方面他为兴起的中产阶级服务。令他十分厌恶的是,他竟将英国引入一场与他所称的“一个无神论的国家”的战争之中。作为一个战时首相,他表现并不佳。皮特唯恐法国入侵爱尔兰,以一项国会联合与天主教解放计划来安抚爱尔兰人,这项计划为国王所阻,皮特因而辞职(1801年)。其后他再度复出而领导其第二任内阁(1804年)。拿破仑远胜过皮特,非其力能敌。法国在奥斯特里兹战胜的消息传来(1805年12月2日),而那次胜利使拿破仑成为欧陆的盟主之际,皮特的身心因此崩溃了。他指着一幅欧洲大地图,请求他的一位朋友:“卷起那张地图,在这10年内,我们将不再需要它了。”他死于1806年1月23日,死时两袖清风,光荣而庄重(尽管身后萧条),年仅46岁。
生命花了更长久的时间来毁灭谢里登。他在为美国辩护及对黑斯廷斯的斗争中加入伯克与弗克斯的阵营,他支持弗克斯鼓掌赞成法国革命。同时,他的妻子以魅力与温柔的天性引起他朋友们的喜爱,而且他将这种影响力运用到政坛上,以协助他在国会中赢得一席之地。不幸的是谢里登夫人38岁时死于肺病(1792年)。于是谢里登身心崩溃了。据一位与他熟识的人说:“我曾见到他夜复一夜像小孩一般哭泣着。”谢里登从她为其所生的女儿那里获得一些慰藉,然而她也在同一年去世。在他极度悲伤的那几个月里,他面对着重建德鲁里巷剧院的工作,这个剧院就安全上来说,已过于老旧与脆弱。为了负担重建的经费,他负债累累,但他已习惯于奢侈的生活,而这种生活并非他的收入所能维持,于是只得靠借贷继续。每逢债主登门讨债时,他就像对待王公一样对待他们,以美酒、殷勤的态度和机智风趣的谈吐来款待他们,并以一种几乎忘掉债务的幽默情趣将他们打发走。1812年,在竞选连任失败之前,他在国会中一直颇为活跃。当时他身为下议院议员,因而免受拘捕。然而现在他的债主们包围着他,将他的书籍、绘画和珠宝据为己有。最后他们正企图以暴力挟持他到监狱时,他的医生警告他们,谢里登也许会死于途中。后来他死于1816年7月7日,时年65岁。在他的葬礼中,谢里登再度风光,7个贵族和1位主教将他抬往威斯敏斯特大教堂。
半疯的国王比他们所有的人都活得更为长久,甚至英国在滑铁卢一役中获胜后,他仍然活着,虽然他对此次胜利一无所知。1783年,他觉察出欲使其阁员向其负责而不向国会负责的企图已经失败。与下议院、美国及法国之间的长期斗争,对他似乎太难太繁重了,1801年、1804年及1810年,他的精神病一再复发。他年老时,人们才逐渐认清他的勇气与诚挚,最后他终于获得了在他与国会争斗时人们拒绝给予的拥戴与威望,其中还含着对一个曾目睹英国遭受这么多次失败,而竟无法亲睹其胜利的人的怜悯。他钟爱的女儿阿米莉亚的死(1810年)更使他完全脱离现实。1811年他既疯又瞎,而且已达到无法治愈的地步,直到他死时(1820年1月29日),他一直在监护之下过着隐居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