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东印度公司曾于1709年改组为“英商对东印度贸易联合公司”(the United Company of Merchants of England Trading to the East Indies)。该公司获得英国政府的特许,有权垄断英国对印度的贸易。它是由凡持有该公司500英镑或更多股票即有一票选举权的“所有人法庭”(Court of Proprietors)每年选出的一位主席及24位董事经营的。在印度,该公司成为一项军事和商业组织,并与荷兰、法国及当地的军队为争夺面临崩溃的莫卧儿帝国的土地而时起战端。在其中一次战争中,孟加拉王子(总督)希拉—乌德—德奥拉攻取了东印度公司所属的加尔各答,并将146名欧洲人囚禁于“加尔各答的黑洞”(the Black Hole of Calcutta)之中——一个18英尺长、14英尺宽而仅有两扇小窗的房间,囚犯中有123人由于酷热或窒息隔夜即死亡(1756年6月20—21日)。
圣大卫堡的总督罗伯特·克莱夫(Robert Clive)率领一支小武装为该公司夺回加尔各答。他参加了希拉—乌德—德奥拉宫廷中一位贵族米尔·雅法企图推翻总督的一项阴谋。他以900名欧洲军人和2300名当地战士的兵力,在普拉斯击败了5万名敌人(1757年6月23日)。希拉—乌德—德奥拉被处死,米尔·雅法则取代他被立为孟加拉王子。克莱夫更以征服者的姿态进驻首都摩夕达巴。在他看来,该城面积与伦敦不相上下,但其财富或许超过伦敦。他在王子的宝藏中见到了难以置信的大批珠宝、金、银及其他财富。米尔·雅法请他说出拥立他为王的代价时,他即为自己要求16万英镑的报酬,并为其海陆军要求50万英镑,为东印度公司董事会的每位董事要求2.4万英镑,还要求100万英镑作为对该公司在加尔各答遭受的财产损失的赔款。后来克莱夫告诉下议院他对当时自己的节制并未狮子大开口而颇感惊奇时,他所指的即为此事。他从米尔·雅法处得到一笔为数总计20万英镑的款项作为赠礼,并被承认为孟加拉的英国总督。东印度公司每年仅付给米尔·雅法2.7万英镑的租金,即获得承认为加尔各答周围882平方英里土地的最高地主。1759年,为了酬谢其协助敉平叛乱,米尔·雅法同意每年将该公司所付的租金全数汇寄给克莱夫。
由于并无竞争之虞,该公司毫不同情地剥削臣服于其统治下的当地人。同时借其装备较具优势的精良武器,迫使印度统治者为接受英国的保护而付出极大的代价。该公司的高级官员由于远离英国政府的监督,又免于苏伊士运河以东十诫的限制,他们在贸易上获利甚巨,返回英国后均成富豪,而且能在不严重损及他们资金的情况下,贿买由一人或一家族操纵选举的自治市,或者借贿选而成为国会议员。
克莱夫于1760年(35岁)返回英国,此时他正满怀希望能享盛誉与财富。除了贿买许多自治市而使他足以指挥控制下议院内的一个政治集团外,他本人经什鲁斯伯里市推选为议员。东印度公司的某些董事,觉得他窃取剥削的实已超过其年龄,攻击他在与希拉—乌德—德奥拉和米尔·雅法交易时,使用伪造的文书。但有关印度当地人的叛乱、官吏的贪污及行政的无能正危及该公司在印度的地位的消息传抵伦敦之际,克莱夫却受敦促火速赶回加尔各答(1765年)充任孟加拉总督一职。在当地,他竭尽心力以遏止副官们的贪污腐化、镇压部队里的反叛及当地统治者反对该公司当局的一再叛乱行为。1765年8月12日,他说服无助的莫卧儿阿拉姆王将人口3000万人、税收400万镑的孟加拉、贝哈和奥里萨诸省的全部财政控制权交给该公司。这一方面及克莱夫在普拉斯的胜利,建立了在印度的大英帝国。
克莱夫在经过两年的奋斗后,健康大为受损,他于1767年1月再度返回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董事们重新恢复对他的攻击,那些曾被制止勒索的官员也加入攻击的行列。一项关于印度发生大饥荒及当地印度人攻击该公司基地的消息,引起了许多著名的英国人物的恐慌,他们担心蒙受重大损失。1772年,国会两个委员会着手调查印度事件,于是揭发了该公司如此压榨和残酷的行为,以致霍勒斯·沃波尔大声疾呼:“我们比西班牙在秘鲁的所作所为还要过分!我们已犯了谋杀、废王、抢劫、篡夺霸占的罪行。而且诸位对东印度公司官吏垄断粮食供应,以致造成300万人丧生的孟加拉大饥荒不知作何感想?”1773年,国会的调查委员会之一曾要求克莱夫就有关他在印度使用的统治方法及获得的利益向下议院作出说明。他几乎承认了所有的事实,而且辩称那些行为就当地习俗与当时情势的需要而论是正当的,他还附带说:“那些委员们审判他的荣誉时,也不应忘记他们自己的荣誉。”最后,下议院以155票对95票表决通过,认为他在统治孟加拉首任内曾接受23.4万英镑的款项,但他“同时确也为国家做出了极其重大、值得褒奖的贡献”。一年后,克莱夫自杀,死时年仅49岁(1774年11月22日)。
1773年,诺斯勋爵促使国会顺利通过一项管理法案,决定预支140万英镑的贷款给东印度公司,以解救该公司使其(及国会内的股东们)免于破产,并将该公司统治的印度领土全部归于孟加拉总督的管辖之下,但规定它必须相对地向英国政府负责。华伦·黑斯廷斯当即被任命为孟加拉总督。
黑斯廷斯是由卑微的出身而晋升至此一职位。他的母亲生他时死于难产,随后其父出外冒险谋生而死于西印度群岛。他即由一位叔父送入威斯敏斯特学校求学,但这位叔父于1749年去世后,17岁的华伦即远渡重洋前往印度追求财富。他投入克莱夫麾下当志愿军,并参与再度夺回加尔各答的战役,充分表现出其在行政管理方面的勤勉与能力,其后被选派进入一个管理东印度公司在孟加拉事务的委员会。1764年,他返回英国。4年后,该公司的董事们劝其加入马德拉斯会议。在前往印度的途中,他邂逅了伊姆霍夫男爵及其夫人玛丽昂,她后来成为黑斯廷斯的情妇,又做了他的妻子。黑斯廷斯在马德拉斯表现不凡,1774年他担任孟加拉总督后,即开始进行其狂暴的统治。
他工作极其努力,使用的手段则过分独裁,其采取的某些措施为菲利浦·弗兰西斯爵士在孟加拉会议、乃至后来伯克在英国国会内提供了攻击他的材料。玛拉沙(Maratha)诸部落在德里重新拥立阿拉姆王登上莫卧儿人建于16世纪的印度王朝王位,而阿拉姆王将克莱夫分配给他的高拉(Kora)及阿拉哈巴德这些区域转让给他们时,黑斯廷斯却以500万卢比的代价将这些地区售予奥德王子(Nawab of Oudh),并派遣公司所属的部队协助王子收复该地区。他还允许王子使用公司的军队侵略并占领罗希克罕德(Rohikhand)部族的领土,该部落首领(据王子说)曾积欠他一些金钱,公司方面也因为其部队的出借而获致巨利。黑斯廷斯的行为显然违犯了董事们赋予他的职责,然而董事们事实上以运回英国金钱的多寡来衡量总督的价值。
一位印度官员南科玛指控黑斯廷斯收受贿赂。弗兰西斯及其他议员相信这项指控,而且宣称“可敬的总督并不认为禁绝任何一项盗用公款或公物的行为是合理的”。南科玛竟因伪控罪而被捕、判刑并被处死(1775年)。黑斯廷斯涉嫌曾经设法影响首席法官依里雅·恩培(他们两人是在温彻斯特城求学时代的同学)坚持要求对南科玛判以不寻常的重刑。1780年,黑斯廷斯擢升恩培至一项年薪达6500英镑的额外职务。而黑斯廷斯与弗兰西斯两人之间的互相反控,终于导致了一场使弗兰西斯受重伤的决斗。
迈索尔的大君海达尔(Haidar Ali)认为黑斯廷斯与他的议会之间的争执,无疑提供了一个将东印度公司逐出印度的机会。所以,在法国人的支持下,他攻击公司的基地,而且赢得了几次惊人的胜利(1780年)。黑斯廷斯便从孟加拉运来军队和金钱,以抵抗他的攻击。海达尔去世(1782年)后,其子蒂普·撒希布继续作战,直至1792年最后一次战败为止。也许是为了资助这些战役,黑斯廷斯竟采取了导致他受人指责的募款计划。
他要求贝拿勒斯的王公蔡特·辛格除了上缴该地区每年应付予公司的税收之外,另须增付战争补助金。王公以无法从命向其抗辩。于是黑斯廷斯率领一小队兵力至贝拿勒斯(1781年),撤废蔡特·辛格的王位,并向蔡特·辛格的继任者征收加倍的税收——奥德王子未能履行向公司付款的责任,却解释说:假使公司方面愿协助他迫使他母亲、祖母及奥德公主们交出王子父亲遗留给她们的200万英镑中的一部分金钱,那么他就能偿付公司的款项。王子的母亲在他不再多作要求的承诺下,已作让步而给予他大批款项。公司方面不顾黑斯廷斯的抗议,也做了类似的承诺。其后黑斯廷斯劝王子撕毁诺言。他又派遣军队至法扎巴德,借严刑拷问及近乎饥饿的手段,迫使公主们的侍从宦官交出财宝(1781年),王子即从中取得一些以偿付其应付而积欠公司的款项。
同时,菲利浦·弗兰西斯爵士在伤势复原后即返回英国(1781年),并将他认为的黑斯廷斯的罪行向公司董事及其国会中的友人详加说明。1782年,下议院谴责黑斯廷斯及公司的其他代理人“在许多不同的例子中,表现出厌恶国家荣誉和政策的态度”,而且命令董事们将他们召回英国。董事们即签署了这项命令,但是法庭也许由于迈索尔的革命方兴未艾之故,撤销了这项命令。
1783年11月,查理·詹姆士·弗克斯以联合内阁外相的身份,向国会提出一项《印度改革方案》,欲将东印度公司划归内阁指派的委员控制之下。批评家们抱怨这一议案将使弗克斯—伯克的维新党获得一个大量支持的来源。这一议案在下议院获得通过,但国王通知上议院,表示凡投票赞成该议案者,他将视为敌人。上议院以95票对76票,否决该案。下议院提出一项正式抗议,指出王室干预立法是对国会特权的一种可耻的破坏行为。国王却声称联合内阁已失去国会的信任,即下令将它解散(1783年12月18日),并邀请年仅24岁的威廉·皮特另组新政府。乔治三世自信能赢得全国大选,再次将国会解散(1784年3月23日),而且命令其代理人在选民中散播王室的愿望与抉择,以保证国会恢复保守派占多数的局面。在5月18日组成的国会中,皮特与国王即获得了全面压倒性的支持。
皮特是一位行政和管理的能手。他对工作的细心热爱、对事务的详尽知识及谨慎考虑与审慎判断的习惯,使他异常卓越,而令几乎所有他阁员僚属很快让步臣服。自罗伯特·沃波尔(Robert Walpole,其子于1773年曾为他使用这一名称)以来,英国首次有了“首”相,因为皮特的阁员们采取的重要行动,没有任何一项是未经皮特同意的。事实上,他建立了“内阁政体”——在一个领导权之下,主要阁员集会、审议、筹谋及共同负责任的一种制度。虽然皮特担任拥护王室权威的职务,但他辛勤的工作和广博的知识逐渐使他升至领导而非遵从国王的地位。在乔治三世精神病第二度发作后(1788年),实际上统治英国的即是皮特。
皮特对商业和财政方面的特殊认识,使他能将为一代之内因连续发生的两次大战严重拖累而险象环生的英国财政恢复旧观。皮特曾阅读过亚当·斯密的著作,听取商人和厂商的意见,降低进口税,并与法国商订一项降低关税的条约(1786年),并宣称厂商一般而论应予免税,以取悦工业界领袖们。他又将下列各项消费品——丝带、棉纱、手套、帽子、蜡烛、长椅、盐、酒、砖、瓦、纸、窗户加以课税,以弥补因降低关税等措施而造成的财政损失。此举使许多家庭将窗户以木板盖起,以求减税。1788年,预算终获平衡,英国因而逃过了一次政府破产,而这种破产引导法国走向革命之途。
在选举之前,皮特曾提出他的《印度第一议案》,却未获通过。现在他又提出第二个议案:拟将东印度公司的政治关系交给由国王指派的管理委员会处理,其商业关系与任免权力则交由该公司负责,但须受王室否决权的限制。该议案终获通过(1784年8月9日),直到1858年,一直沿用于管理英印事务方面。
弗克斯和伯克认为这项安排是对这个以腐败与罪行而声名狼藉的公司的一项可耻的屈服。伯克对此表示不满,实有其特殊的理由。因其赞助人佛尔尼勋爵、其兄弟理查德·伯克及其亲戚威廉·伯克曾投资东印度公司,也曾在该公司的股票波动中遭受严重的损失。但威廉·伯克前往印度期间,爱德蒙将威廉·伯克以其挚爱者的身份推荐给菲利浦·弗兰西斯爵士。威廉即被任命为军需官,结果事实证明他“正如其他任何人一样腐败”。弗兰西斯返回英国后,即向伯克与弗克斯说明其认为的黑斯廷斯在印度的统治情形,他即成了伯克在有关印度事务方面具有的卓越知识的来源之一。自由维新党人对黑斯廷斯的攻击,部分可能由于对皮特内阁的不信任,而且欲将其推翻的愿望促成的。
1785年1月,黑斯廷斯辞职返回英国。他希望长年经营印度,使公司恢复其清偿债务的能力,并为英国夺回马德拉斯和孟买两地的势力等种种功劳,即使不获封爵,也应得到养老金的奖赏。1786年春,伯克向下议院索取有关黑斯廷斯统治印度的正式记录,结果其中部分资料下议院拒绝给予,另外一部分则由阁员提供。同年4月,他向下议院提出一项指控孟加拉前任总督的议案,黑斯廷斯即向下议院宣读一份详尽的答复。6月,伯克又提出有关罗希克罕德之战的指控,并要求弹劾黑斯廷斯,然而下议院拒绝予以起诉。6月13日,弗克斯讲述有关蔡特·辛格的故事,他再度要求弹劾黑斯廷斯。皮特颇令他的内阁讶异,竟投票赞成弗克斯和伯克。皮特的同党中,也有多人遵从他此项可能意图将内阁与黑斯廷斯的命运分开的领导,因而此项弹劾的动议以119票对79票获得通过。
国会休会及其他问题的压力暂时中断了这一紧张事件,但1787年2月7日,谢里登发表了一项被弗克斯、伯克及皮特誉为下议院曾听过的最佳演说时,此项控诉极其成功地再度被提出来。(曾有人出价1000英镑向谢里登购买校正过的讲稿,可是他无暇从事此项校正工作,以致我们仅能从简略的摘要中了解此次演讲。)谢里登以其出生于戏剧界的全部技巧和浪漫之士的全副热诚,详述了奥德公主们被掠夺财物的经过。他讲述了5个多小时后,即要求弹劾黑斯廷斯,而皮特再度投票赞成起诉。此项动议终于以175票对68票获得通过。2月8日,下议院指定一个20人委员会——以伯克、弗克斯和谢里登为首——拟定控诉的条文。这些条文向下议院提出后,下议院于5月9日命令“伯克先生,以下议院的名义……出席上议院法庭……以重大罪行及不法行为的罪名弹劾黑斯廷斯。”黑斯廷斯被捕,并被带往上议院,但最后获准保释。
经过长期拖延后,审判于1788年2月13日在威斯敏斯特会堂开始。所有的文学爱好者将会忆起麦考莱对这一历史性集会的华丽描述:“在上议院,议员们高坐在貂皮金椅上,象征着王国最高法院的权威,在他们面前的就是脸色苍白而病弱、年53岁、身高5英尺6英寸、体重122磅的黑斯廷斯。法官们戴着覆耳的假发,在场的有国王的家人和下议院议员们,楼座上挤满了大使、公主和公爵夫人们。西登斯夫人(Mrs. Siddons)依然保持她庄严高贵的美,雷诺兹爵士则坐在许多他曾画过像的名人之中。在一旁,现在被称为‘经理’的委员们已准备提出弹劾案。书记官首先宣读诉状和黑斯廷斯的答辩。”整整4天中,伯克在其议员生涯中最有力的一次演说里以极其众多的罪名加之于被告身上,然后于2月15日,他以其热情激动的请求震撼了那次历史上著名的大会堂:
我以重大罪行及不轨行为的罪名,指控华伦·黑斯廷斯先生。
我以大不列颠下议院之名指控他……辜负了国会的信托……
我以印度人民之名指控他,他破坏了印度人民的法律、权利与自由,他毁坏了他们的财产,并使他们的国家废弃荒凉。
我以他违犯的正义的永久法之名并凭借着它控诉他。
我以他曾不论性别、年龄、阶级、职业与生活状况残酷地触犯、伤害及压迫人性本身之名而控诉他。
伯克、弗克斯、谢里登及其他人讲述有关黑斯廷斯统治印度的故事时,审判在受到上百次中断的情形下进行着。人们知道6月3日正午谢里登将提出有关奥德公主一案的证据时,通往威斯敏斯特会堂的几条街道从早晨8点钟就已挤满了人,其中有许多是阶级颇高者,渴望能获准进入会堂。而获得入场券的部分民众曾以每张50基尼出售。谢里登了解人们期望他有戏剧化的演出,他也果真不负众望。他在4次开会期间发表演说,在最后一天(1788年6月13日)发言5个小时后,他精疲力竭地跌入伯克的臂弯里,伯克立即将他抱住。在楼座中的吉本描述谢里登是“一位好演员”,并述及次日早晨这位历史学家访问他时,这位演说家气色如何之好。
那次演讲是审判的高潮。其后由于每项指控的事实都须经过调查,上议院议员们于是从容不迫,而且可能因为拖延致使雄辩的效力消减,而让对此案的兴趣移转到其他事件上。事情果然发生了。1788年10月,乔治国王发狂了,病情相当严重,他是受到上述审判的压力与其子不规矩行为的打击而致病的。威尔士王子乔治·奥古斯都·腓特烈是一位肥胖、心地善良、慷慨、浪费又多情的人。他相继养了许多情妇,负债累累,这些债务是由其父亲及国家代为偿付的。1785年,他私自与费兹尔伯特夫人结婚,她是一位虔诚的天主教徒,已经两度守寡,较王子年长6岁。辉格党人在伯克的领导下,熬夜等待着无能的王子被宣布为国王,并做好组织摄政团的准备。乔治三世时而清醒,在清醒时谈论着加里克和约翰逊两人,演唱亨德尔音乐的片段,或吹奏横笛,以致情势更加复杂混乱。1789年3月,他康复了,即脱下拘束疯人的紧身衣,并恢复原来的统治形式。
法国革命是促使人们分散对审判黑斯廷斯的注意力的另一因素。伯克因此放弃对黑斯廷斯事件的追查,转而帮助玛丽·安托瓦内特。由于伯克的演讲毫无节制,他失去了剩余的威望,他却抱怨国会议员们在他开始演讲时即纷纷溜走,而且大多数新闻界人士对他怀有敌意,他指控黑斯廷斯以2万镑收买新闻记者来攻击他并为黑斯廷斯辩护。他认为,黑斯廷斯的大部分财产就是如此花费的。最后,在提出指控的8年后,上议院宣判黑斯廷斯无罪(1795年)时,伯克一定不会为此感到惊讶。一般的反应认为此项判决确属公正:被告诚然在许多方面有罪,但他为英国保住了印度,而且他也已受到了惩罚,因为此次审判不仅摧残了他的健康、粉碎了他的希望,也使他身败名裂、名利俱失。
黑斯廷斯在所有控诉者死后仍然活着。东印度公司投票通过赠予他9万英镑作为礼物,使他免遭破产的厄运。他购回他家族在戴尔斯福德的祖产并加以重建,享受着东方式的奢华生活。1813年,他81岁时,应邀在下议院为印度事务作证。在那里他受到喝彩与尊敬,他的贡献永远留在人们的记忆里,而他的罪恶却为时间冲淡。4年后,他去世了,而在骚动不安的那一代里,硕果仅存的只有既瞎又庸懦的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