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对他自己的讨论必定是不满意的,因为在《判断力批判》里,他回归到机械论对自由意志的难题,并助长机械论与设计(design)之间的冲突,在这些方面,他又对美感、崇高、天才和艺术加上复杂的论说,这不是一种促进食欲的调味。
“Urteilskraft”(判断的能力)是“包含于普遍思考事项的一般能力”。它是产生一种对象、观念或者阶级内的事件、原则或律法的活动。第一批判已经在先天普遍的范畴下产生了一切观念,第二批判则在普遍先天的道德意识下产生了一切伦理概念,第三批判企图为我们的美学判断——秩序、美感或自然里的崇高或艺术——找寻先天的原理。“我敢大胆地期待解开一个卷入其本性的问题,其困难可以作为解释某些几乎不可避免的暧昧的一种借口。”
“独断论”哲学想在美感里找出一种客观的元素,康德觉得这个格外主观的元素是卓越的。没有什么是美的或崇高的,只有感觉使它如此。我们把美感归之于给我们无私欲的快乐的任何对象的冥想——一种无一切个人欲望的快乐。因此,我们从日落、拉斐尔、大教堂、一朵花、合奏曲或者一首歌的满足,诱导出来是美学而别无其他。但是,为什么某些对象或经验能给我们这种无私欲的快乐呢?大概因为我们看到那些局部的结合很成功地在和谐的整体中发生作用。谈到崇高,我们是被那些并不威胁我们的庄严和权力引发快乐的,因此,我们感觉天空或大海崇高,只不过是因为它们的扰攘不危及我们而已。
我们对美感或崇高的鉴赏因接受目的论而增进——认识在有机体里,是局部的一种固有适应性对整体的需要,而感觉在自然里,则同位于调和、庄严与权力背面的神性智慧。然而,科学的目标刚好相反——表示一切客观的自然在机械法则的操纵下,对外在的设计一点也不屈服。我们如何能够区分这两种对自然的探讨途径?接受机械论和目的论,在能帮助我们的范围内,我们可以把它们当作“启发式”的原则——有如使容易了解或研究的假设。机械论的原则帮助我们考察无机体的本质,目的论的原则适宜用在研究有机体。这些具有成长和再生的力量已经破坏了机械论的解释。对器官或有机体的目的局部有一种可见的适应性,如为了把握的指爪和为了视觉的眼睛。更具体地说,既不是机械论,也不是设计能表达出普遍的真理。有时,科学本身是目的论的,因为它假定有一种睿智的秩序、规则和个体在自然界中,正如神的心意使其能够维持一样。
康德认为,将人与世界视为神的设计产物是有许多困难的:
在着眼于地球上自然存在的终极整体为目的而定的秩序系统,第一件必须特别安排的事将是它们的栖息所在——其外在或内蕴的土壤或元素在此地区发展。但是,一切有机物在这种基本条件下的性质,其在更精密知识中并未显示具有任何原因的痕迹,然而那些活动全然没有经过设计,而且事实上,趋向毁灭,与其说是计划促进事物形式的形成,秩序与目的的实现,不如说是陆地和海洋不只是相当于袭击它们和一切活生生的同类的巨大的原始灾难的遗迹,而且它们的全部构造——陆地的地层和海洋的海岸线——呈现着在混淆状态中动变的大自然剧烈开辟力量的结果。
然而,假如我们放弃自然界一切设计的构想,我们把道德意识置于生命之外,那么生命则变成了一种痛苦诞生与苦恼死亡的愚蠢连续。在这里,对于个人、国家、民族而言,除了挫败之外,一切都是虚空了!我们必须相信有些神的设计仅仅是为了支持我们的公正,而且因为神学只是证明了一位苦干的工匠而不是一种神圣的全能德行,我们必须把我们生命的信仰依存于一种除了由于相信一位公正的上帝外别无保证的道德意识上。怀着这样的信念,我们可以相信——虽然我们不能证明——公正的人类是创造的最后目的,也是伟大和神秘的设计的最高贵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