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的音乐(1760—1789)

时间:2024-11-21 21:26:06关键词:再会意大利

教堂音乐随着生活的渐趋尘世化而衰落,并苦于受到歌剧形式的感染。器乐正在蓬勃发展中,部分通过钢琴的改良,主要是由于小提琴的渐趋流行。普尼亚尼、维奥蒂、纳尔迪尼等音乐名家皆以一支小提琴的弓而风靡欧洲。从意大利来到英国住了20年的穆齐奥·克莱门蒂作为一个风琴家和钢琴家而游历欧洲大陆,在维也纳和莫扎特抗衡,而且可能由于莫扎特批评他的演奏过于机械化而获益。他是18世纪最为成功的钢琴教师,利用一连串著名的钢琴练习曲,登上缪斯庙堂的台阶,而建立19世纪钢琴技巧的风格。普尼亚尼承继其师塔尔蒂尼的小提琴指法,将它传授给他的学生维奥蒂,维奥蒂因而得以游历整个欧洲进行成功的小提琴演奏。维奥蒂的A小调小提琴协奏曲至今仍受欢迎。

与这么多的意大利人一样,路易吉·博凯里尼离开挤满音乐家的土地到国外找寻听众。1768年至1805年他去世的这段时期,他的低音大提琴风靡了西班牙,如同法里内利以他的歌喉、沙尔拉提以他的大键琴风靡西班牙一样。在国际声誉上,他的器乐作品和莫扎特的作品匹敌足有一个世代之久。普鲁士的威廉二世本人是一个大提琴家,然而其喜爱博凯里尼的四部合奏曲超过了莫扎特的四部合奏曲。在62年的生命里,博凯里尼编了95首由弦乐器演奏的四部合奏曲、54首三重奏曲、12首钢琴五重奏曲、20首交响曲、5首大提琴协奏曲、2首圣乐和一些宗教乐曲。半个世界皆知他所作的小步舞曲——从他的五重奏曲演变而成的一种节拍,但整个世界应知道他的降B大调大提琴协奏曲和管弦乐器协奏曲。

欧洲,除了巴黎之外,再度未加反抗地臣服而沉迷于意大利的美声唱法。从这只“神奇的长靴”的许多城市中而来的像加布里埃尔之类的首席女歌星们,和加斯帕罗·帕基耶罗第之类的阉歌者们皆越过阿尔卑斯山而来到维也纳、慕尼黑、莱比锡、德累斯顿、柏林、圣彼得堡、汉堡、布鲁塞尔、伦敦、巴黎和马德里。帕基耶罗第是最后一批著名的阉歌者中的一个,他风靡了伦敦达4年之久,他在那里受到的赞誉,迄今仍在范尼·伯尔尼的《日记》(Diary)和她父亲所作的《音乐通史》(General History of Music)一产生回响。

意大利的作曲家们和乐队指挥家们仿效这些歌星。彼特罗·古列尔米写了200出歌剧,而从那不勒斯巡回到德累斯顿、不伦瑞克和伦敦去导演这些歌剧。另一位那不勒斯人普契尼,已经留名到我们这一代,由于他不情愿地和格鲁克在巴黎一决雌雄而减损其价值。但加利亚尼描述他是“一位完全高尚的人”。他的滑稽歌剧在那不勒斯和罗马风行达20年之久,甚至佩尔戈莱西的歌剧《女主人的女仆》都未能像普契尼1760年所编的《好姑娘》(La Cecchina)那样风靡。约梅里、佩尔戈莱西、利奥和加卢皮已经开始从事周而复始的定期的国际音乐大会。普契尼同样致力其中,而且被公认比他们更杰出。1776年,他接受邀请到巴黎,在此次音乐大战的过程中,普契尼均能持之以礼,与他的敌手格鲁克和萨基尼维持友谊,即使他们的同伙威胁他的生命。法国大革命的浪潮冲击这位滑稽歌剧作家时,普契尼回到那不勒斯。在那里,他由于同情法国的罪名而被监禁了4年。他所作的歌剧被轰出剧坛之外,而他自己过着一种有辱其祖国的贫困生活。在拿破仑征服了意大利后,他于1798年再度应邀前往巴黎,第一执政官(指拿破仑)给他一份适度的闲差,但一次麻痹症使他的肉体和精神崩溃,1800年死于巴黎。

意大利的音乐(1760—1789)

安东尼·萨基尼出生于波佐利的一个渔夫家,弗朗西斯科·杜兰特听他唱歌而将他带到那不勒斯作为学生和被保护者之前,他一直接受训练以承继其父亲的捕鱼生涯。他的一出名为《塞密拉米德》(Semiramide)的歌剧在罗马的阿根蒂诺戏院大受欢迎,以至于他居留在该戏院作为歌剧作家达7年之久。在威尼斯停留一段时间后,他出发向慕尼黑、斯图加特和伦敦进军(1772年)。他的歌剧在那些地方受到激赏,但是敌视的党徒们损毁其声望,而且他放荡不羁的生活习惯毁坏了他的健康。迁居巴黎后,他于1786年写出他的杰作《圆柱上的俄狄浦斯》(Oedipe a Colone),这一杰作在以后的57年中在巴黎剧院上演583场。他采用格鲁克的许多改革,放弃将许多抒情歌杂七杂八地拼凑在一起而成为一出歌剧的意大利风格,在《圆柱上的俄狄浦斯》一剧中,故事的情节支配了抒情歌,而由亨德尔所作的圣乐激发的歌舞队,增加了音乐和歌剧主题方面的声势。

安东尼奥·萨利耶里继续进行旋律方面的征服,他是莫扎特的敌人,是年轻的贝多芬的友人。他出生于维罗纳附近,1766年16岁时,被送到维也纳。8年后,约瑟夫二世任命他为宫廷的作曲家,并于1788年任命他为管弦乐团指挥。在该职位上,他喜爱其他的作曲家超过莫扎特,他反对莫扎特,视莫扎特崩溃的故事为一种传说。莫扎特死后,萨利耶里和其子为友,而且促进其音乐上的发展。贝多芬将几首乐曲交付给萨利耶里,并以一种不寻常的谦卑接受他的建议。

18世纪下半叶,“在意大利歌剧界最光芒四射”的明星是乔瓦尼·帕伊谢洛。他是塔兰托的一位兽医之子,他的声音使耶稣会士们深受感动,他们力促他的父亲于1754年将他送到那不勒斯的杜兰特音乐学院深造。他着手去编写歌剧时,发觉那不勒斯的观众如此沉迷于普契尼,他接受了俄国叶卡捷琳娜二世的邀请。在圣彼得堡,他于1782年编了一出名为《塞维利亚的理发师》的歌剧。它的成功享誉全欧洲,以致罗西尼于1816年2月5日在罗马提供同一主题的歌剧时,被大众指责为不够君子风度地侵入帕伊谢洛的领域。1784年,从俄国返国途中,帕伊谢洛在维也纳停留足够长的时间为奥地利国王约瑟夫二世编写12首交响曲,并编写一出歌剧《泰奥多罗亲王》(Il re Teodoro),很快受到全欧洲的普遍欢迎。然后,他回到那不勒斯作为斐迪南四世的管弦乐教师。拿破仑敦促斐迪南将帕伊谢洛“借给”他。1802年,这位作曲家到达巴黎时,受到了一场盛大的欢迎,使他树立了很多敌人。1804年,他在约瑟夫·波拿巴和缪拉将军的护佑下回到那不勒斯。

在事情的经过中,我们应注意到这些意大利人是多么耐心地为他们的生涯做准备。帕伊谢洛在圣昂诺弗利欧音乐学校学了9年之久。西玛罗沙在玛丽亚音乐学校学了11年,后来又转到那不勒斯学习。在萨基尼、普契尼和其他名师长期教导下的多梅尼科·西玛罗沙写出他的第一出歌剧《一位伯爵的奢华》。不久,在维也纳、德累斯顿、巴黎、伦敦各地均可闻及他编写的许多歌剧。1787年,他在圣彼得堡进行巡回表演,而以一出名为《埃及艳后》(Cleopatra)的歌剧赢得了一妻多夫的俄国女皇的欢心。应利奥波德二世的邀请,继萨利耶里之后作为维也纳的管弦乐团指挥,他在那里创作他最负盛名的一出歌剧《婚礼的秘密》(1792年),它赢得这位皇帝的欢心,歌剧演完时,他命令以晚餐款待所有在场的人,然后命令再将该剧重演一次。1793年,他被召回那不勒斯,担任斐迪南四世的管弦乐教师。1799年,这位国王遭受法国大革命的一支军队的罢黜时,西玛罗沙热诚地为该事件欢呼。斐迪南复辟之时,西玛罗沙被判处死刑。后来该项判决改为放逐。这位作曲家出发前往圣彼得堡,但于1801年死于往威尼斯的途中。除了许多取自《圣经》故事或剧诗而编成的乐曲、弥撒和圣乐之外,他遗留有约66出歌剧,这些歌剧较莫扎特的歌剧赢得更多好评,甚至到了今天,它们也被认为是18世纪仅次于莫扎特的喜剧作品。

假使旋律是音乐的中心,那么意大利的音乐是至高无上的了。德国人喜爱复调的谐音超过单纯的旋律,就这个意义而言,莫扎特将复调的层次归属于旋律之下时,意大利已再度胜过德国。但是意大利人给予旋律如此重要的一个地位,他们的歌剧倾向于成为一连串音调谐美的抒情歌,而不是1600年第一批意大利剧作家企图和希腊人的戏剧艺术抗衡,而设计的那种音乐性的戏剧。在意大利的歌剧中,动作和台词具有的意义都被歌曲的光辉抹杀。这是美妙的,但假如像我们通常认为的那样子,认为艺术是以秩序替代混乱以表露意义,那么在意大利人手中的歌剧未曾达到它最高成就的境界。约梅里、特雷塔等一些意大利人承认这一点,而努力塑造音乐和戏剧成为统一的整体。就其达到最清晰的形式而言,该项成就必须等到格鲁克所编的歌剧出现。所以,在生命的变化历程中,1774年格鲁克在巴黎创作一出名为《伊菲革涅娅在奥里德》的歌剧中,将音乐隶属于戏剧之下时,意大利人利用旋律来征服欧洲的时代便结束了。但是旋律与戏剧之间的冲突继续存在着,瓦格纳为戏剧赢得了一次胜利,而威尔第为旋律掳获了新的战利品。希望双方无分轩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