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派作家卢梭的恋爱

时间:2024-11-21 20:26:06关键词:浪漫派作家卢梭

1756年底至1757年初,对于卢梭而言,是多事之冬。在那几个月中,有一段时间,他开始写作18世纪最著名的小说《新爱洛漪丝》。最初这部小说的构想是对友谊和爱情的研究:表姐妹朱莉娅和克莱两人都爱上了圣蒲雷克斯,但在他诱拐了朱莉娅后,克莱仍然是他们的忠实朋友。由于不好意思只写一个爱情故事,卢梭打算把这个小说提升成带有哲学意味的故事,让朱莉娅变得很虔诚,而和华尔莫共度典型的一夫一妻生活。华尔莫是一个屈服于伏尔泰和狄德罗的不可知论者。根据卢梭的《忏悔录》:

由《百科全书》引起的风暴……此时已达高潮。基督徒和哲学家两派彼此激怒到极点,像被惹火了的狼……而不是相互希望启发并说服对方而引导其同胞走入真理之途……由于生性反对党派精神,我曾向双方严正地谈到真理,可是他们都不听。我想到了另一个权宜之计,以我的单纯个性,它显得令人惊奇:这个方法是以消除他们的偏见,以减轻他们之间的仇恨,而让彼此看到对方那些值得大众敬重的美德。这个计划……其成功是可以预期的。它拉拢并联合了敌对的党派,除了抑制自己外别无目的……满意于……我的计划,我回到细节上……而构成了《新爱洛漪丝》的第一部和第二部。

每个晚上,在火炉边他念几页给泰蕾兹和勒维塞夫人听。由于泰蕾兹泪眼的鼓励,埃皮奈夫人回到离隐居处1英里外的别墅查沃尔特时,他把原稿呈献给她。她在回忆录中记述:“我们抵达时……发现卢梭等着我们。他很平静,而且脾气好得不能再好。他带给我他着手所写的爱情故事的一部……他昨天又回到隐居处继续这一工作,他说这个工作构成他快乐的生活。”不久之后,她写信给格里姆:

晚餐后,我们读卢梭的原稿。我不知我是否怀有敌意,但我对这不满意。他写得非常好,但太复杂了,似乎缺乏真实感和温暖。故事中的人物没有说一句他们该说的话,总是作者在讲话。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它。我不想欺骗卢梭,又下不了决心使他难过。

浪漫派作家卢梭的恋爱

不知什么原因,那个冬天卢梭倾全心力于朱莉娅。难道是因为他的生命中出现了真实的爱情故事?约1757年1月30日,他在巴黎见过的埃皮奈夫人的一位姻妹来拜访他。她叫伊丽莎白·索菲亚,曾嫁给乌德托伯爵,而后又离开了他,最近数年以来一直是兰伯特侯爵的情妇,这位伯爵一度是伏尔泰争取夏特莱夫人的对手。她的丈夫和情人都出征了。1756年夏,这位伯爵夫人租下了离卢梭隐居处约两英里半的艾伯尼别墅。兰伯特写信告诉她卢梭就住在她骑马可到的范围内,建议她不妨去拜访这位维护一切文明的著名作家以解寂寞。她乘马车去了,马车陷入泥沼后她继续步行前往,到达时她的衣鞋沾满了泥土。“她使这里充满了笑声,而我也开怀大笑。”泰蕾兹拿了衣服让她换,她就留下来用了一顿“乡村便餐”。她27岁,卢梭45岁。她的脸庞和身材都不出色,但她的亲切、温柔和愉快的精神使他严肃的生活开朗起来。第二天下午,她送了一封可爱的信给他,并以他在日内瓦遣返后的头衔称呼他:

亲爱的公民,我将你善意借给我的衣物送还。回来时我发现一条较好的路径,我禁不住要告诉你我发现时的喜悦,因为那样再见你就更容易了。很遗憾我只见到你那么短暂的时间……如果我能更自由一些并确信没打扰你,我会觉得好受些。再见,亲爱的公民,并请代我谢谢勒维塞夫人善意的款待。

几天后,兰伯特自前线回来;4月,他又奉召回营。不久后,这位活泼的伯爵夫人骑马到隐庐,穿着像男士。卢梭被这身装扮吓了一跳,但很快就认出裹在衣服里的可爱女人。他把泰蕾兹留在家里做家务,便和这位客人走进了树林。乌德托夫人告诉他,她是如何地热爱着兰伯特。5月,卢梭去回访,她告诉他,她“只有一个人在家”,这一段时期,卢梭经常前往艾伯尼。他说:“我经常到艾伯尼去,有时我睡在那里……那三个月里,我几乎每天见她……我在乌德托夫人身上看到了我的朱莉娅,而不久我却除了乌德托夫人(朱莉娅的化身)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具有我内心崇拜的偶像的一切优点。”

有一段时间,他陷入了“精神狂乱”,停止了小说的写作。他写好情书,小心地藏置于艾伯尼的树上以便她能找到。他告诉她,他正在恋爱,而没说明对象是谁,当然她知道是谁。她责备他,并声明她身心皆属于兰伯特,不过她允许他继续来访,继续表达他热切的关注之情。终究,女人只有被爱时才真正存在着,而有两个人爱她时更是如此。“最亲密的友情所能允许的,她概不拒绝,然而她不允许我做任何使她不忠的事。”他提起他们时有的长谈:“在一起度过的四个月里,我们亲密的程度是异性朋友之间毫无前例的,但我们又没有逾越限度的不轨行为。”在他对这段男女关系的叙述中,我们发现了最活跃的浪漫主义,他的小说中没有情节能比得上这种出神入迷:

我俩都陶醉在热情中——她为她的情人,我则为我。我们的叹息夹着甜蜜的眼泪……在这种甜蜜的兴奋中,她没有一刻忘记自己,而我郑重声明,我未曾失去理智而试图陷她于不忠,我没有真正想到要能够……自我牺牲的责任感提升了我的心……我可能会犯罪,我的内心里曾无数次动了邪念。可是,要我玷辱我的索菲亚的名誉!啊,这怎么可能?不!我告诉过她几百次那是不可能的……我太爱她,因而不能占有她……这是一位性情最易激动的男人唯一的享乐,不过,也许是上帝所创的最胆小的生灵之一。

埃皮奈夫人发觉她的“情人”现在很少来看她,不久就知道他是去找她的姻妹。她的心受到伤害。6月,她写信给格里姆说:“一位哲学家在你最没料想到时离开了你,那到底是一件很难堪的事。”一天,在艾伯尼,卢梭发现索菲亚在哭。有人把她的轻浮行为告诉了兰伯特,她这样告诉卢梭:“有人说了我的坏话。他待我很好,但他被激怒了……我恐怕你的鲁莽会毁了我日后的安宁。”他们一致认为一定是埃皮奈夫人把秘密告诉了兰伯特,因为“我们俩都知道她和他有书信往来”。或者是她告诉了格里姆,而他有时会见兰伯特。根据卢梭的说法,埃皮奈夫人试图从泰蕾兹那里获取乌德托夫人给他的信。卢梭在给他这位女房东(埃皮奈夫人)的一封措辞粗鲁的书信中,指责她出卖他:

那两位亲密结合并值得获取彼此爱情的情人索菲亚和兰伯特,对我都很亲切……我认为有人试图要挑拨离间他们,而利用我来激起其中一位的嫉妒。这个选择并不聪明,不过对达成这个恶毒的目的似乎很方便,而我怀疑你就是制造这种邪恶的罪魁……我最敬重的女士将负上挑拨两位情人的恶名,而我的名声也受到玷辱。假如我知道你稍存这种念头,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我自己,我至死都会恨你。但我指控你的是:你不但有这念头,还说出来了。

你知道在我能留待你身边的短时间内,我将如何补偿我的错失吗?我要做除我之外没有人会做的事:坦然地告诉你世人对你的看法,及你需要弥补的名誉上的破损。

不管是否无辜(我们不得而知),埃皮奈夫人对这些严厉的指责感到非常难过。她把这些告诉了她远方的情人格里姆。他回复说他曾警告她,让那阴沉而不可靠的卢梭住进“隐庐”,她会陷入“魔鬼似的困境”。她邀请卢梭到查沃尔特,以拥抱和眼泪欢迎他,他陪着她掉眼泪。我们不知她如何向他解释。他与她共餐,留宿在她家里,第二天早晨则友善地离去。

狄德罗把这件棘手的事弄得更复杂。他劝卢梭写信向兰伯特承认他对索菲亚很亲切,但向他保证她的贞节。(据狄德罗说)卢梭答应这样做。但乌德托夫人请求他不要写,让她以自己的方法自他的迷恋和她的荒唐造成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兰伯特从前线回来时,狄德罗和他谈起这事,他以为卢梭已告诉过他了。卢梭责备狄德罗出卖了他,狄德罗责备卢梭欺骗他。只有兰伯特仍然很冷静。他和索菲亚一起来到“隐庐”,他“自己与我共进晚餐……待我很严厉但态度很友善”。除了卢梭高声朗读他给伏尔泰的长信时,兰伯特睡着而鼾声大作外,他并没有给予卢梭更糟的对待。不过,乌德托夫人断绝了与卢梭的任何聚会。由于她的要求,他将她写给他的信退还给她。但是,他要求退还他写给她的信时,她却说已把那些信烧掉了。他告诉我们:“这一点,我表示怀疑……仍然怀疑。我写给她的信绝不会被扔进火里。爱洛漪丝写给阿贝拉尔的信被认为充满了热情。老天爷!我写的这些信,人们又将怎么说呢?”受创又感到羞愧,他躲进了他想象的世界。他恢复写作《新爱洛漪丝》,把他写信给乌德托夫人的热情注入。

格里姆从战场上回来时(1757年9月),卢梭又受到很大的屈辱:“我几乎认不得这就是那位格里姆了,以前我只要看他一眼,他就觉得是无上的光荣。”卢梭不了解格里姆对他的冷淡,他不知道格里姆已晓得他写给埃皮奈夫人的侮辱信。格里姆几乎像卢梭一样以自我为中心,但内心与性格正好相反——多疑、实际、耿直而无情。卢梭因一封信丧失了两位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