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鲁士序曲-年轻的弗里茨

时间:2024-11-21 18:17:04关键词:腓特烈大帝与玛丽亚特蕾莎

腓特烈·威廉一世有10个孩子,其中最大的一个叫威廉明妮。她去世(1758年)后留下来的回忆录是我们了解她弟弟早年的生活情形的第一手资料。也许她有意强调她的女管家的残忍、她母亲一味自私、她父亲粗野及对她婚姻专制的命令,而且对她深爱的、被视为她的荣耀与慰藉的弟弟的苛刻。“从来没有像我们之间彼此的爱……我爱我弟弟至深,一直设法带给他欢乐。”

腓特烈生于1712年1月24日,比威廉明妮小3岁。他的父母都不喜欢他。他们致力把他塑造成将军,塑造成国王,他却处处表现出成为诗人和音乐家的样子。且看腓特烈·威廉给他儿子的老师写的指示:

加强我儿子对上帝的爱和敬畏,当作我们短暂与永恒福祉的基础与唯一的栋梁。在他听课时不可提到假宗教、无神教派、雅利安、苏西尼派等其他一切毒害人心的东西的名字,因为这些东西很容易腐蚀年轻人的心(腓特烈兼而有之)。另一方面,该教导他对教皇制度适度的憎恨,及对其无根据和荒谬之处的洞察力……

教他学习法文与德文……不要教他拉丁文……让他学习算术、代数、炮术、经济,一切从头学起……尤其是历史……他年纪大些以后可以逐渐增加……筑堡、营区的构成,及其他兵学,以使王子从青年开始可以加以训练,使之成为军官与将领……加强我儿对从军这个行业的真爱,而且对他强调,世界上只有刀剑能给一个身为王子的人带来名誉与威望,要是他不喜欢这么做,以求取他自己唯一的荣耀,他将成为世人鄙视的可怜虫。

普鲁士序曲-年轻的弗里茨

要是他这个当父亲的命长一点的话,他一定也会为自己的儿子当军人、当将领而自豪,可惜在学徒期间一切似乎都不太对劲。这个小孩虽然聪明,却一直不肯认真向学。他鄙视德语而喜爱法国的语言、文学、音乐和艺术;他喜欢写法文诗。老国王见自己的儿子抱着法文书时极为恼火,见他吹笛子时更是生气。萨克森王宫里的笛手约翰·奎安茨应其母之邀,到柏林来暗中教导这个孩子。听到“国王”走近的脚步声时,奎安茨便躲入衣橱中,这时腓特烈也急急忙忙地把法国衣袍换成军服大衣。老父王一看到散置的法文书,又气得跳脚,他命令仆人把那些书籍送到书商那里,卖掉总比烧掉好。还好仆人没有把书卖掉,也没把书烧掉,他们把书藏了起来,又很快拿来还给王子。

这个老头子尽可能愤怒地表现他的爱,为的是把孩子塑造成一名战士。老国王带他出去狩猎,以野外生活来磨炼他,使他习惯于面对危险、难骑的路,让他过着少食、少睡的生活,任命他管理一支部队,教他训练士兵、爬到炮位上开炮。腓特烈把这一切都学会了,而且表现出足够的勇气。他的父亲仍然极为愤怒,因为他发现这个青年已16岁,却和两位年轻军官——冯·卡特上尉和凯特中尉——发生让人起疑的亲昵之情。卡特博学而且游遍各地,虽然他生过天花,但是威廉明妮说他“心地和风度的优美”使他“成为最佳的伙伴……他自诩是个自由思想家。卡特的影响破坏了我弟弟的宗教信仰”。

腓特烈·威廉对自己长子这些非正统的发展除了愤怒和暴行外,想不出其他解决办法。他已习惯于施杖于仆人身上,他也恐吓过要拿它来打自己的儿子。另一方面,威廉明妮一直反对其父把自己许配给有潜力的友邦。儿子和女儿似乎都注定要让他的希望落空似的。“父王对弟弟和我二人的愤怒已达如此高峰,致使除了用餐时间,我们被迫不得与他碰面。”在某次会议上,

国王把碟子扔向弟弟头上,要是闪避不及,真会被打中;他把第二只碟子扔向我,幸亏我也及时躲开;接着就是大段大段的谩骂……我和弟弟经过他身边想离开房间时,他拿出拐杖打我们。每次看到弟弟,他总是威胁要拿拐杖打他。弗里茨时常对我说,除了拳打外,怎么恶劣地对待他,他都受得了。他又说,要是他也碰到这种情形的话,他一定早已溜之大吉。

我们多少体会得出老迈的国王心头的气愤。他的夙愿是把这个重组过的国家留给自己的儿子,希望儿子能继续支持军队、节俭开销、开发产业,以良知和天分来治理国家。他无法预测这个继位的儿子能否做到这些,而且表现得更好。他认为弗里茨只是一个冒犯长上却无丈夫气的青年,只会把自己的头发卷得像法国人,而不肯把头发理得像一个普鲁士军人。他眼中的弗里茨仇恨军人和狩猎、嘲笑宗教、写法文诗、吹笛子。在这么一个孱弱的君主领导下,普鲁士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甚至连这个孩子偶尔求饶都被看作怯懦的表现。有一次,老国王在打了他儿子耳光后对其他人说:要是他自己的父亲如此对待他的话,他早自杀了。但腓特烈没有荣誉感,他宁可忍受一切。

若腓特烈向威廉明妮所做的报告值得采信的话,老国王1730年春在波茨坦曾经想杀死他:

一天早晨他叫我过去。我进房门时,他抓住我的头发,把我扔到地上。他先对我拳打脚踢,又把我拉到窗旁,拿窗帘上的绳子绑住我的喉咙。幸亏我来得及爬起来抓住他的双手,不过,他用力把我脖子上的绳子勒紧时,我感觉他要扼死我,因此我哭叫求救。一个随从跑过来帮我,而他还须费尽力气才让我脱险。

腓特烈如今18岁,他偷偷地告诉威廉明妮,说他打算跟卡特和凯特一道逃往英国。她求他别逃,他坚持己见。虽然她心神不宁地守住这个秘密,老王在他儿子四周安插了很多眼线,知道了这项计谋,把自己的儿子、女儿及卡特和凯特全部逮捕(1730年8月)。威廉明妮不久被释放,凯特也逃到了英国,腓特烈和卡特经军法审判后被判死刑(10月30日)。卡特在卡斯特林城的堡垒庭院中被执行死刑,腓特烈则依其父王之令,被迫从自己囚房窗口目击这次行刑(11月6日)。老王也想过把他长子砍头,再以次子继立为王。不过,惧怕国际上的反应不佳,结果只能让步,饶了腓特烈一命。

1730年11月至1732年2月,“王子”一直被拘禁在卡斯特林,先是完全拘禁在囚房,然后允许他在城里活动,却一直受到严密的监视。威廉明妮说:“全柏林城的人都供应他东西,甚至还有最精致不过的。”1731年8月15日,在分别整整一年后,老王过来看他,痛骂他一顿后对他说,要是那次计谋成功了的话,“我一定把你姐姐永远关在一个永远不见天日的地方”。腓特烈跪下求饶。老王忍受不住,哭了,还拥抱了自己的儿子。腓特烈亲吻父亲的脚。他终于获释,被派往普鲁士境内各省考察经济和行政。几年中亲人之间的吵闹不但使他的个性改变,也使他更为坚强。

同时,威廉明妮也乐得离开父母的身边,接受了拜罗伊特的亨利的求婚。他们在柏林结婚后(1731年11月30日),她往南行,成为拜罗伊特的侯爵夫人(1734年),使其宫廷极具教化。她住在当地时,那王宫似的住宅成为全德国最可爱的城堡之一。

不管他自己愿意与否,腓特烈也总得结婚。他很讨厌这件事,还曾经威胁过:“要是父王非要我成婚,我会奉命结婚的;不过,结婚后,我一定把我妻子摆在一角,我自己去找乐子。”他步入婚姻殿堂(1733年6月12日),身边是克里斯蒂娜——不伦瑞克的“庄严公主”,他21岁,她18岁。腓特烈的母亲对威廉明妮说:“俏则俏矣,不过简直像一束稻草一般呆板——我不知道你弟弟怎么会跟这么一只呆头鹅成亲的。”腓特烈虽然在以后的岁月里懂得尊重她的方法,在目前这段时间,他还是由她自怨自艾。他们搬到柏林北部几英里外的莱茵斯堡去住。这位“光棍丈夫”在那里搭了一座避难塔,做他的物理和化学实验,召集一些科学家、学者和音乐家来,还与沃尔夫、丰特内尔、莫佩尔蒂、伏尔泰等人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