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尔泰很容易说服了他的外甥女到巴黎做他新居的女主人。玛丽·米尼奥生于1712年,是伏尔泰姐妹凯瑟琳的女儿。凯瑟琳1726年去世时,伏尔泰作为她遗孤的保护人。26岁那年,玛丽嫁给政府里的一位小官德尼斯上尉,并从她舅父那里得到一笔相当可观的嫁妆。婚后6年,正是伏尔泰与夏特莱夫人搬往巴黎之时,德尼斯去世了,新寡的玛丽在伏尔泰的怀中寻找慰藉,而伏尔泰也在她身上找到新的温情。显然,他对她的舅父之爱很快变得有点不守教规。他在1745年3月23日写给玛丽的一封信中,称呼他的外甥女为“我亲爱的”。这段摘录与以下几段,是从贝斯特曼于1957年发现的一些信的原稿里选出来的,这一些原稿由纽约的皮埃蓬特·莫让图书馆从德尼斯夫人的后裔那里购得。贝斯特曼博士是日内瓦喜庐(Les Dèlices)伏尔泰研究中心与博物馆的主持人,他于1957年在巴黎出版了这些情书的法文本,书名是《伏尔泰写给外甥女的情书》,并于次年在伦敦出版英文本。所有的142封信,只有4封信是在伏尔泰手上。有些信用意大利文写成,因为德尼斯夫人也懂意大利文。虽然这些信件写成的时间是1742年至1750年,但只有3封记有日期,因此这些信件确切的先后次序无法得知。我们书上所载的日期是由贝斯特曼博士加以认定的。这一年12月,即夏特莱夫人遇到圣朗贝尔的前两年,伏尔泰写给这位快乐的寡妇一封信,这封信必须逐字地引出来,才能让人相信:
我要吻着你1000次,我的灵魂亲吻着你的灵魂,我的身体与我的心都被你迷住了,我吻着你的美臀与你整个的人。
德尼斯夫人在这封信上谦逊地删除了一些字句,但可以断定,她反应得非常热情,因为伏尔泰在1745年12月27日从凡尔赛写给她的信上这样写着:
我亲爱的……你说我的信甚至可以让你的感官快乐,我的也跟你的一样,我每次读到你写给我那些甜蜜的话,从没有不在心底感觉像在燃烧似的。我对你的信给予的赞美,就像是我给予你整个人的赞美一样的……我会爱你一直到我死去。
伏尔泰在1746年的三封信中这样写道:“我希望能亲吻我亲爱的1000次。”“我宁愿活在你的脚下与死在你的怀里。”“我什么时候能够与你住在一起,而让世界遗忘?”而在1748年7月27日的那封信中,他这样写道:
我完全为着你来到这里(巴黎),如果我悲惨的条件允许,我愿意投身在你的膝前,亲吻着你所有的美丽部位,同时,我也要在你丰满的胸脯上、你那令人销魂的美臀与你整个人,印上我1000个吻……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有一段危险的年岁,这段年龄通常拖得较长,人们可能犯下很多难以置信的蠢事。伏尔泰是他那个世纪中最光辉灿烂的人,但我们不能将他列为智者。他曾经上百次坠入如许的愚笨、鲁莽、过分与孩子气的勃然大怒中,而让亲痛仇快。现在他竟然将自己任外甥女摆布,她虽然喜欢伏尔泰,但她更爱他的钱财。我们以后会发现她操纵着伏尔泰,增加自己的财富,一直到伏尔泰逝世。以她那个时代的标准来评判,她不是一个坏女人,但就广交情人而言,她远远走在她时代的标准之上:巴库拉尔、马蒙泰尔、西梅内斯侯爵,都一个接一个地跟随在她舅父之后向她求爱。马蒙泰尔曾于1747年这样描述她:“这位女士虽有点儿丑,但让人感觉和悦可亲。她那随和而无矫饰的个性,渗有她舅父的色彩,她有着很多与她舅父相同的鉴赏力、乐观精神与优雅的风范。因此她所到之处,人人乐于亲近并献殷勤。”
夏特莱侯爵夫人去世的那天,伏尔泰写信给他的外甥女说:
我亲爱的孩子,我刚刚失去了一位交往20年的朋友,你知道很久以来,我没有把夏特莱夫人视作一个女人,我相信你会分担这桩对我残酷的伤心事。看她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为着这样一个理由死去,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在我与夏特莱侯爵的共同忧伤中,我不会让他一个人伤心……我要从锡雷到巴黎来拥抱你,并企望在你身上找到我生命里的唯一安慰与希望。
在伏尔泰停留在巴黎的8个月中,他不断接到腓特烈给他的催促信函,他那时也想接受。腓特烈答应他御前大臣的职位、免费住宿与年薪5000泰勒。兼为财政家与哲学家的伏尔泰,向这位普鲁士君主索要一笔借款,以足够支付他旅途中的费用。腓特烈答应了,但将他比喻作贺拉斯而稍予指责。贺拉斯主张“将有用的与可惬意的掺杂在一起”。伏尔泰要求路易十五准许他的赴普之行。路易十五很快就答应了他,并与亲信说:“他这一去,会让那个普鲁士宫中的疯子更疯,让凡尔赛宫中的我清醒些。”
1750年6月10日,伏尔泰终于离开巴黎,前赴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