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女士,这是那个时代英国人对这位赫赫有名的英国妇人的称呼。她对妇女禁欲的传统予以抨击,写信排斥塞维涅夫人,这使她名垂青史。
她有好的家系,她是约翰·伊夫林爵士(Sir John Evelyn)的孙女、伊夫林·皮尔庞特的女儿。她父亲在她诞生的那年(1689年)被选为国会议员,不久又继承了一笔可观的产业而成为金斯顿伯爵,他的女儿从出生就是贵族小姐。她的母亲玛丽·菲尔丁女士的父亲是伯爵,表兄是小说家。我们这位女英雄年方4岁时母亲就去世了。伯爵将子女们送到祖母处养育,祖母去世时,孩子们又回到他在乡下的豪华宅第——诺丁汉郡的索尔斯比公园,有时他们住在皮卡第里城的寓所。父亲特别喜爱玛丽,在她8岁时,曾以她的名作为该年的祝贺词。由一位女教师的协助,她在父亲的图书馆中自修,有时一天8个小时,咀嚼法国浪漫文学和英国戏剧。她聚集了一些法国人和意大利人教她拉丁文,以奥维德的《变形记》作为教本。艾迪生、斯蒂尔和康格利夫是那里的常客,他们鼓励她学习,激起她的求知欲。据她自称,她是以拉丁古典文学的渊博知识赢得了爱德华·沃特利(Edward Wortley)的青睐。
他是爱德华·蒙塔古的孙子。他的父亲悉尼·蒙塔古(Sidney Montagu)由于娶了一位沃特利氏的后裔而跟着改了名字。1708年,爱德华初识玛丽时为30岁,稍具名望而受人瞩目。他受过大学教育,21岁开始操律师业,27岁就在国会赢得了一席之地。我们不知道她对他的追求始于何时,只知颇有进展,这从1710年3月28日她写给他的信上可以看出:
请允许我冒昧地说出来(我明白,这听起来是无用的),我深知应如何使一位有理性的男士快乐,但事后这个人……自己必须为它做些许贡献……这封信……是我第一封写给你这种性别的人,同时也将是最后一封信,你绝不可再盼望会有其他的。
她的拖延政策奏效了。她出麻疹时,他写了一张便条给她,热情得超出了他平常的态度:“即使令你不快,我也应该为你的美丽受了伤害而惊喜不已,因为你的崇拜者将要减少,还有什么事更能令我兴奋?”她的回答又将这项追求带进一步:“你以为,‘若是你嫁给我,第一个月我会深情地喜爱你,随后转爱他人’。毫无这种可能,我可以作为一个朋友,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爱人。”这种坦白的态度可能使他犹豫了,因为11月她写道:“你说你还没有决定,让我替你决定吧!也可省去你再复信的麻烦,永远再见了!不要回信。”1711年2月,她又写信告诉他:“这是我要寄的最后一封信了。”他重新上阵,她退却,诱他患得患失地追逐。经济问题的考虑构成了障碍,长辈们也反对。他们计划私奔,虽然这表示无法从父亲那里得到嫁妆,她坦白地警告沃特利:“最后再想一下你必须在何种情况下带我走。我将只带一件睡衣、一件小外套来,这就是你得到我时我拥有的一切。”他们在一家小客栈碰面,1712年8月结婚。从那时起,她就是玛丽·沃特利·蒙塔古。但由于沃特利是家中次子之子,仍然只简单地叫作爱德华·沃特利。
事业和政治驱使他前往达勒姆和伦敦,留下很少的钱让她居住在几间乡下住宅里,等候孩子的降生。4月她到伦敦和沃特利相聚,5月她的第一个孩子诞生了。然而她的快乐很短暂,丈夫又出外准备东山再起。她抱怨自己的孤独,一个浪漫的蜜月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然而他寄望于力争新议会中一席之地。花费可观的竞选失败了,但他被任命为行政委员。在靠近圣詹姆斯宫附近租赁了一间屋子,1715年1月,玛丽开始征服伦敦之旅。
她模仿社会时尚。星期一款待朋友,星期三听歌剧,星期四看戏。她邀请别人,也受邀请,出入乔治一世宫廷,赢得了卡罗琳的好感。她结交文人,与蒲柏和盖伊斗智。蒲柏为她的机智睿智着迷,竟然暂时忘却了他对女性的蔑视,反而激赏她为妇女教育所做的努力,还献给她一些即兴韵诗:
在智慧或容貌上
没有人曾经
敢于过问你的统驭;
但洞悉事理的人
自学习中认为,
向一位女士让步是困难的
不按常规的学校
以乏味发霉的教条
拒绝女性向学;
于是罗马教徒否定
《圣经》的使用
以免羊群们与他们的领导者具有同样的才智
最初有位妇女
(事实上她被诅咒过)
欢悦品尝在知识的领域;
圣人们同意
法律当判定
给了第一位拥有者这项权利。
然后勇敢的、可爱的女士
重申这项古老的权利
那是属于你们整个性别所有;
让男士们得自
第二位明智的夏娃
是非黑白的常识。
如果这第一位夏娃
得到严厉的惩罚
只因她拥有一个苹果,
何等新的处罚
将从你的身上发现
你,品尝着,已劫掠了整棵树?
这时,盖伊开始写作一首抒情诗《梳妆》,以易猜的假名来讽刺当时伦敦许多名人,玛丽也插手这个游戏。盖伊和蒲柏协助她完成了其中的两首,其华丽的对韵句和讽刺笔法堪与这两位作家媲美。她没有出版这些诗章,但她允许朋友传阅这些手抄本。她善用她的笔、韵律和伤感,赢得了“女蒲柏”之誉。
1715年12月,她遭遇了巨大的打击——天花,她的兄弟曾因此病去世。她病得极其严重,外间谣传她的死讯,她竟撑过了,但脸上布满了疤痕,睫毛掉光了,只有她的黑眼睛明亮美丽一如往昔——她一向自恃这双眼睛,认为有帮夫运。沃特利获得额外的好处,1716年4月他得到了一份好差使,被任命为“特殊使节”,派驻土耳其宫廷。玛丽高兴极了,她一直认为东方是浪漫的,即使与丈夫在一起,她也可能在君士坦丁堡或前往该地的旅途中发现一些浪漫事迹。一向易感、充满遐想的蒲柏,7月1日写了一封信,字里行间处处显露出他在爱的悬崖边缘徘徊:
若是我认为不应该再看见你,我一定要在此告诉你一些面对你“本人”无法说得出的话。因为我不愿你至死对我有误解,也就是说,你去了君士坦丁堡而不明白我也运用了极度的“理智”,而且已经到了“过分”的程度。夫人。
接着签上他惯用的谦恭顺从的签名。
8月1日,沃特利、玛丽、他们3岁大的儿子和大批侍从跨海至荷兰。他们穿过科隆到达雷根斯堡,由12位摆渡船夫摇桨渡过堡垒雄踞的山头。在维也纳,她收到蒲柏寄来的信,坦陈他的心事并向她保证:
并非我认为每个人裸露在一起会是多么完美的景象,正如你和少数人一般……你不难想象我多么渴望与一个人通信。这个人很久以前教导过我,使我得知,对一位自己尊敬的人一见倾心是可能的。这个人从那时起粉碎了我对同性之间的言论,也几乎打破了我与异性的友情。书本再不能影响我,我深信——自从我遇见你以后——还有其他事比哲学更为有力,自从我听过你以后,还有一位现存的智者比任何圣人更为聪颖。
但他又加上一句,祝福他们伉俪愉快。她回信说:
或许你会笑我深深地感谢你所有关切的示意,若我乐意,当然可能将你所说的好话作为小聪明和嘲弄,我可能也会将你的话当为正确,但我一生中从未如此情愿地在诚意中相信你。
1717年2月3日,蒲柏又寄了一封备极关爱的表白书,抗议被看作“仅仅是她的朋友”,这些信玛丽自己收存起来,窃喜能引得当时最伟大的诗人颓唐。
这群人5月抵达君士坦丁堡,玛丽毅然开始学习土耳其文。她进步很快以至能了解并欣赏土耳其诗,她穿着土耳其服饰,拜访坊间仕女,发现她们比乔治一世的情妇们还有教养。她发现天花预防注射在土耳其很普遍而且很成功,于是让她的儿子也在君士坦丁堡接受一位英国籍外科医生梅特兰的注射。她从这里写出的信与此间塞维涅夫人与格里姆、贺拉斯·华尔波尔寄出的任何信件一样的引人入胜。不等别人告诉她那些信是文学作品,她在给朋友的信中就表示出这种神气:“我最后的荣幸是看到塞维涅夫人写得很美的信,但我敢断定,我的信中表现的乐趣自今起40年后依然如是,不会有一点矫饰。所以,我劝你不要任意将其中一封抛为废纸。”
她继续与蒲柏书信来往,他恳求她把他的表白当作严肃的事,然而他的语气又被这爱情和戏谑的混合困惑着,他将土耳其遐想为“一片妒忌的土地,在那里,郁闷的女人除了和阉人外不与任何其他人周旋,唯一的黄瓜是被他们买去切的”。又自怜地想到他自己的不快乐,他加上:“我可以自行追随一个我所爱的人,不仅去君士坦丁堡,甚至到印度某些地方——他们说,那里的妇女最爱丑陋的人……视这些怪物为上帝的杰作。”若是她希望,他愿意变成一个穆斯林陪她去麦加,只要有适当的鼓励他愿意在伦巴底与她相会,“在天仙般的公主和她的小矮人之间庆贺爱情的景象”。他知道她就要回国时,他便堆砌出狂喜:“我提笔振奋似乎已浸入醉乡,知悉你将归来的喜悦导致我脱离了常识和礼仪的规范……圣名在上,回来吧!玛丽,回来吧!快回来吧!”
沃特利此行失败,再度被召回伦敦。他们于1718年6月25日离开君士坦丁堡,于同年10月2日回到伦敦,一路行程使我们得知18世纪旅行的概况。到伦敦后,玛丽重拾宫廷生活,并与智者群聚。此时的蒲柏正忙着在斯坦顿·哈考特研究荷马。1719年3月,他迁居图肯汉,由于他的帮助,沃特利与玛丽于6月也在这里找到一所房子,由克内勒爵士出售。事后不久蒲柏出价20基尼,请克内勒替他描绘玛丽的像。这幅画很杰出,虽然当时克内勒已74岁。画中,那双手看起来灵巧,面庞犹如土耳其的头饰充满东方风味;嘴唇丰满性感,眼睛大而黑,看起来有些恍惚。盖伊作诗以为庆贺,蒲柏把它悬挂在他的寝室中,送给她一首诗以示贺意:
那环绕在酒窝边俏皮的笑靥,
那高贵而真切地欢乐气息……
那圣洁的心灵放出的光辉,
所有品德与优雅聚集于斯;
学习而不自傲,黠慧而不严峻,
那么悠然,又具有如此的慧心……
这一年是她的巅峰时期,也是灾难接踵而至的开始。一位法国客人图桑·雷蒙德留下2000镑作为投资,由她全权处理。她采用蒲柏的建议,买了南海公司股票,结果惨跌,2000镑减至500镑。她向雷蒙德说明此事,他竟控告她偷他的钱(1721年)。同年,天花疫疾再度威胁她1718年出生的女儿。她送她女儿到已从君士坦丁堡回来的梅特兰医生处就医,要他为这个小女孩注射疫苗。我们稍后就可发现在詹纳医生以前这个例子对英国医药的影响。
紧接着在1722年,她与蒲柏的友谊破裂。7月,他们彼此见面频繁,在图肯汉散出了谣言;但9月蒲柏开始写大胆的信给朱蒂斯,为了讨她欢喜,他在信中提及他明显地倾心于“这世界上最明亮的智慧”。玛丽声言蒲柏曾对她热情地剖白过他的情意,还有他永不原谅她轻率地接受。蒲柏维持了短暂的和平,但不时在他的文字中或隐或现地予以讽刺。她写信给斯威夫特时,蒲柏和盖伊联合作了一首民歌,但斯威夫特认为是她写的,于是给她写了一封尖刻的斥责书。在1728年出版的《杂集》中,他更狠毒地印出了这段明目张胆的谴责:
就是这个,玛丽,你的诡计;
既然你去孵,祈祷你的小鸡吧;
你放矢的技巧亟须改进,
像你的阉鸡,也不服侍你的公鸡。
在一首名为《模仿》(“Imitation”)的诗中(1733年),他提到“愤怒的古希腊女诗人萨福……被她的爱所染”,也就是说从情夫处染得梅毒。据华尔波尔所述,她威胁着要叫人鞭挞他。这猥亵的争执更增加她婚姻的狼狈。沃特利此时恢复了在议会中的席位,明显地忽略她,将她留在图肯汉。父亲的去世(1727年)使沃特利成为非常有钱的人,他供给她物质的挥霍,却留下她,以她自己的方式追寻爱情。她的儿子不求上进。她的女儿正长成为聪慧、优雅的女郎,这是她唯一的慰藉。哈维爵士曾设法取代蒲柏在她生命中的地位,由于他的特殊喜好,他无法原谅她或他的妻子,因为她们是女人。他一定了解玛丽将人类分为男人、女人和哈维一类的人。
1736年,一颗意大利流星闯入并改变了她的轨道。阿尔加罗蒂(Francesco Algarotti)1712年出生于威尼斯,在科学和文学方面有些声名。1735年,他在锡雷为伏尔泰、夏特莱夫人的座上客,三人在这里共同研习牛顿。他带着伏尔泰的介绍信来到伦敦,在宫廷受到接待,遇到哈维,再经过他认识了玛丽。她深深地被迷住了,因为她心灵空虚而他又是那么英俊、出众而年轻。她一想到自己已47岁而他仅仅24岁,便不觉颤抖。她这次的罗曼史之路由于女儿与比特伯爵结缡(1736年8月)而似乎澄清。听说阿尔加罗蒂将返回意大利,她写了一封热情的信给他:
我真不知道要用什么态度来给你写信。我的感情太激动,既不应该解释也不能予以隐瞒。忍受这封信的同时,你必定感受到与我同样的热情震撼着你。我知道这一切多么可笑,但我无法控制自己。一丝见到你的意念即将我整个人溶化了,那些哲学上的漠不关心曾经使我过去的日子光辉而平静,如今都怎么了?我已经失去它们永远找不回来了。这种激情若能医好,我可以预见的除了空气外就是死寂的倦怠,请原谅这由于你而产生的逾矩行为,并请前来看我。
他来了,在他离去前夕还与她共进晚餐。哈维也邀请他,但遭拒绝。愤妒交集下,哈维写了一封刻薄的信给阿尔加罗蒂,信中毁谤玛丽,并警告阿尔加罗蒂,她正向整个伦敦宣布她对意大利人的征服,并自夸:“我来,我见,我征服。”(Veni,vidi,vici.)这事也许是真的,但她给他的信并不像是一个征服者:
一个人在恋爱时是多么的胆小!即使我的本意要讨你喜欢,我还是生怕这封短简会触怒了你。真的,所有关于你的一切都使我疯狂着迷,我竟没有了自己的主张……唯一确定的是我要爱你到生命尽头,不顾你的善变和我的理智。
他没有回这封信,第二封、第三封也都如此,尽管她说到了要自杀。第四封信有了回复,她说:“让我稍可谅解。”她提起要追随他至意大利,他打消了她这个念头,整整3年她在孤独中自遣情怀。1739年,她游说丈夫说需要到意大利旅行一趟,既已失去了对她的爱,他大可表现如一位绅士。她离开伦敦时他去送行,答应每3个月从薪俸中寄给她245镑,另外转给她父亲遗留的年金150镑。她尽快到了威尼斯,希望在那里找到阿尔加罗蒂。然而他已经去柏林与新近加冕的腓特烈二世住在一起,腓特烈喜欢他这种样子的男色。玛丽哀伤之余,在大运河(Grand Canal)附近找到了一处房子,开设一个沙龙,招来文人和显贵们,极获威尼斯的贵族和政府方面欣悦的关照。
在威尼斯居住一年后,她再搬往佛罗伦萨。在那里,她在里多菲宫做庞弗雷特爵士及其夫人的座上客达两个月。华尔波尔见到了她,他写给康韦的信上有着细腻的描写:
我是否告诉过你玛丽·沃特利在这里?她取笑我的华尔波尔夫人,责难庞弗雷特夫人,复被全城取笑。她的服饰、她的贪婪及她的鲁莽一定会使没听过她大名的人觉得有趣。她戴了一顶帽子(一顶小帽系在颔下)。可是掩不住那松松披散着,从不梳理或烫卷的黑色油腻的头发;一件旧的……蓝色袍子敞开着,露出一件帆布小外套,她的半边脸由于梅毒的余迹而惊人地肿胀,一部分被灰泥覆盖,一部分敷着白漆……在卡龙公主处她扮演了两三次的法老王,彻头彻尾地唬倒了所有兵马。她确实是有趣的人。我看过一些她的作品,就是她借给人的手抄本,但太女性化了。我不太喜欢她的表演。
这篇讽刺事实上有一个根据:意大利妇女习惯在自己家中穿着宽松而舒适,再者,无可置疑的,玛丽的脸上麻子生得很厉害,但并非梅毒所致。一位作家将他的手抄稿借给朋友们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年轻的华尔波尔对玛丽的恶感起于她与斯凯里特的交游,后者又因是他父亲的第二任妻子而使华尔波尔对她不悦。也可能玛丽与阿尔加罗蒂现在似乎全无希望,使她衣着比平常看起来更随便。
不久,她得知阿尔加罗蒂在都灵,急切地到那里与他相聚(1741年3月),与他同住了两个月。但他对待她粗鲁而且毫不关心。不久两人因口角而分开了,他到柏林,她去了日内瓦。华尔波尔再度遇见她,享受她的殷勤接待,写了几行恶意的句子赠给她的马车:
噢,车呵!你被诅咒要载运,
玛丽腐朽的躯壳,
驶向意大利最终的角落
祈祷你卸下她时仍活着;
祈勿翻腾、颠簸,
跌落了她仅剩的半边鼻子。
1760年,她得悉唯一的女婿获选入乔治三世枢密院。1761年1月21日,她的丈夫去世,留下大部分财产给女儿,及年金1200镑给他的遗孀。不知是他的去世排除了她返家的神秘阻碍,或女婿的高升吸引了她,离国21年的玛丽终于回到了英国(1762年1月)。
她只剩下7个月可活,而他们并不快乐。她对阿尔加罗蒂的追求及华尔波尔讽刺她的信,使她声名狼藉。她的女儿虽然牵挂着母亲的健康与舒适,却并不喜欢与她做伴。6月,玛丽被胸上的肿瘤折磨着,她平静地接受了医生的诊断(医生证实为癌症),她说她已活得够长了。几个月的痛苦后,她去世了(1762年8月21日)。
她最后的要求之一是把她的信件出版,讲出自己的故事,使她的名声留存人间。她把手稿托付给她的女儿,而她的女儿现在是首相夫人,她尽力阻止那些信函的发表。有些土耳其来的信曾被暗中复制,这些信于1763年印行,好几版一出书即售罄。约翰逊和吉本也是这些愉悦的读者,在她生前曾对她毫不留情的这些批评者,现在却大事夸赞她的通信。斯莫利特说这些信件是“任何国籍、年龄、性别的书信作家都无法与之比拟的”。伏尔泰推崇它们,认为胜过塞维涅夫人所写的。她的女儿1794年死前焚毁了她母亲无数卷的日记,但把信件留给她的大儿子权宜处理。1803年,他准许其中一部分印行,但那些给阿尔加罗蒂的信一直是秘密的,直到拜伦劝说默里从他们的意大利主人那里买下来(1817年)。直到1861年,版本才告完整。玛丽被公认为与蒲柏、格雷、盖伊、理查森、菲尔丁、斯莫利特、休谟一起,使英国文学成为那个生气勃勃的时代中最多彩多姿、动人心弦且最有影响的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