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霍布斯的批评与肯定

时间:2024-06-18 09:59:01关键词:英国哲学

在《利维坦》的最后一段,霍布斯说:“因此,……没有偏见,没有完整、成熟的一套计划使人民一面服从,一面受到保护,这件事引起我对民事和教会政府的推论,至此结束。”

他对宗教和政治不平等的看法并未被广泛地接受。在查理二世周围的法国人,当然欢迎霍布斯的理论,为王权辩护,但他们指责他的唯物论,认为纵使不是有辱神明也是轻率之举。而且他们颇以为悔,认为这位哲学家在他们最需要一位天主教国王的帮助的时候,居然费了偌大的篇幅攻击天主教教会。在清教徒和英国国教徒中也掀起了鼓噪声,反对霍布斯的著作,“不许霍布斯再回朝廷”。霍布斯发现自己在法国没有朋友、没有保障时,他决定从英国的克伦威尔处得到平安,因此又回到英国。伯内特大主教说,霍布斯在《利维坦》一,放了一些字句,“以取悦革命党人”。这不能确定,但有一事可以确定,即不论如何,革命开始时一定不合法,成功时却有其地位,再胡乱杂凑以对绝对君主的绝对服从这一基本原则来规范社会。最终的“检讨与结论”部分,看起来像是一种追忆,解释人民如何才能从对一个国王的效忠转为对另一个新政权的效忠。该书出版于伦敦(1651年),当时霍布斯住在巴黎。同年年底,他渡海到英伦,并在德文夏伯爵处找到安身之处。德文夏伯爵很早就属于革命议会,霍布斯也曾投身其中,而且被它接纳。这位哲学家借着由伯爵处得来的一些养老金过活,并搬到伦敦,因为在乡下,“与博学的人谈天的愿望很难达成”。此时,他已是63岁的老人了。

渐渐地,他的书有了读者,批评的人也蜂拥而至,教士们一个接一个地来替基督教辩护,并询问谁是那位反对亚里士多德、牛津国会及上帝的“怪兽”。霍布斯虽然胆子小,但仍是一个斗士。1655年,在《哲学的要素》(The Elements of Philosophy)一,他重申唯物的、决定论的意见。德里饱学的主教约翰·布拉姆霍尔(John Bramhall)在《利维坦的感人性》(“The Catching of the Leviathan”,1658年)一文中,替霍布斯除去了钩子,因为别的教士仍认为“钩子仍然挂在霍布斯的鼻子上”,但对他的攻击几乎到他死方止。克拉伦顿伯爵失去权力后,曾出版一书名为《霍布斯先生之书:利维坦中论宗教与国家部分的危险与有害的谬误的鉴定与要点》(A Brief View and Survey of the Dangerous and Pernicious Errors,in Church and State,in Mr.Hobbes’s Book Entitled Leviathan,1676年),以掩饰他的被逐。在322页中,他行文颇有系统,以流畅而堂皇的词句逐一辩驳别人的论点。克拉伦顿的言辞表现出他在官场中有过足够的经验,他讥笑霍布斯,认为霍布斯没有负起将理论与实际政治调和的工作,而且他希望:“霍布斯先生应该到国会一趟,或到枢密院一坐,在地方法院和裁判所列席,使他因而能发现他的思虑和他的论断,不管多么深刻,或是根据哪些哲学观念,甚至根据哪些几何定理,都已经引导他走入对政治的错误观察。”并非所有对他的批评都这样温和。1666年,下院曾命令它的一个委员会收集有关无神论、死神、亵渎神明、反对神的本质、特性等的资料,特别是怀特的书和霍布斯的《利维坦》。奥布雷说:“有一份报告(确切真实的)……在国会中……一些主教推行一项运动,将一些老好绅士以异端之名焚死。”霍布斯毁掉这些没有出版的报告,以免使自己陷入更多的困扰,他又写了三本对话录。以学术的立场,英国没有一个法庭能判他为异端。

他得到复辟国王的救援。在他到达伦敦不久后,查理二世在街上见到霍布斯,认出他是以前的家庭教师,便迎他入宫。当时,复辟的宫廷中已经有怀疑宗教的倾向,保卫绝对王权以对抗国会,正好与霍布斯的哲学相投。他点缀着稀落白发的秃头和清教徒的装扮惹人嘲笑,查理称他为“熊”,而霍布斯凑上前去说:“让你作弄的熊来了。”查理就是喜欢霍布斯这样对答敏捷,他找画匠替霍布斯画了一张像,放在自己卧室,并给霍布斯一年100镑的养老金。虽然这不是固定地支付给他,但他从卡文迪什家族那里每年收入50镑,仍可以维持哲学家最低的生活。

托马斯·霍布斯的批评与肯定

奥布雷形容他年轻时多病,老来却又健康又有生气。75岁时他还玩网球,网球场不堪用时,他就走一段长路,让自己“流大汗,然后付点钱给仆人要他们擦干净”。他饮食适当,70岁以后就不食肉、不饮酒,他说:“在他生命中过度的事已经太多了。”但奥布雷继续说:“纵使他一年有几次过度的话,那也不是太过度。他一生未娶,但好像有个私生女,他常为她准备东西。晚年他很少读书,他常说‘如果我读的书跟别人一样多,我就不会知道那么多了’。晚上,他上床,门都关牢了,并肯定没人听见时,他就大声唱歌(并不是他有一副好喉咙,而是为了他的健康的缘故)。他以为大声歌唱对肺有好处,可以活得久些。”1650年初,他的手仍患了急中风。1666年,情况恶化,他写的字都令人难以辨认。

然而,他仍不停地写,由哲学到数学,他不小心陷入了与一个叫约翰·沃利斯的人的论战中,被评为不知就里。1670年,他82岁时,出版了一本叫《布希茅斯》(Behemoth)的书,是有关内战的事。另外,他写了一些对批评者的反驳,将《利维坦》译成漂亮的拉丁文。1675年,他以韵文写成自传,并翻译《伊利亚特》和《奥德赛》,因为“我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在他87岁那年,他从伦敦回到乡下,在德比郡的卡芬地斯封地度其晚年。此时,他的中风加剧,而且膀胱排尿的困难打击着他。伯爵要从查斯毕斯到哈威克宫(Hardwick Hall)时,他坚持与伯爵同行,这一次出行证明他的垂老与精力枯竭。一个星期后,瘫痪扩延到全身,他甚至不能说话。1679年12月4日,他接受虔诚的英国国教徒的圣餐礼时去世了,只差4个月就92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