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生物图像
离开鱼衣雕像后,我终于来到“太阳门”前。它坐落在卡拉萨萨雅广场西北角。
这座门巍然矗立,是用一整块青灰色巨石雕凿而成,宽约12.5英尺,高10英尺,厚18英寸,估计总重量达10吨。乍看之下,它使我们联想起巴黎的凯旋门,虽然规模小得多。屹立在帝华纳科古城广场上,它有如一扇幽冥之门,连接两个肉眼看不见的世界。这件石雕工程品质极高,被学者专家公认为“美洲的考古奇迹之一”。整座门最神秘、最耐人寻味的特征,是雕刻在东正面门楣上的那条所谓的“日历横饰带”。
在这条横饰带中间凸起的部分雕刻着一幅肖像。一般学者认为,像中人物就是维拉科查,但在这儿维拉科查却被描绘成一位脾气暴躁、随时召唤天火惩罚人类的“神王”。不过,他个性中柔和、慈爱的一面依然表露无遗——我们看见两行眼泪沿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但是,他的脸孔却紧紧绷着,神情十分严峻,头上戴着的冠冕有如帝王一般威严,令人不敢逼视,而且,他手中还握着两支雷电。20世纪最有名的一位神话学者约瑟.康贝尔解释个中的含义:“从太阳门流注入宇宙的神恩,和雷电代表的能量相同,而后者的威力足以摧灭一切,本身却永远不会毁灭……”
我站在太阳门下,浏览门楣上的横饰带。这件造形优美匀称的艺术品,雕刻着三排图形,每排8个,总共24个,罗列在饰带中间凸起的维拉科查雕像两旁。这些图形虽被认为具有日历功能,迄今却没有一位专家提出合理的解释。惟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些图形都有一种奇异的、冷酷的、卡通式的特质,宛如一群机器人,迈着精确、僵硬的步伐,操兵似的走向伫立在门楣中央的维拉科查。这些图形中,有些戴着鸟面具,有些长着鹰钩鼻,每一个手里都握着一种器械,跟大神维拉科杏手里的雷电相似。
门楣横饰带的底部,雕刻着一种“回纹”图形:一系列代表阶梯金字塔的几何图形,连绵不绝排列在门楣上,有些直立,有些倒立,据说都具有历法上的功能。在右边第三列(以及比较模糊的左边第三列),我看得出上面雕刻的是一只大象的头颅、耳朵、长牙和鼻。这个发现令人惊异,因为美洲地区根本就没有大象。不过,我后来找到的证据却显示,在史前时代,美洲确实曾经有过大象。一种学名为“居维象亚科”的哺乳动物,曾经出现在南美洲,尤其是在安第斯山脉南端,直到公元前10000年左右才突然灭绝。这种长鼻类动物类似今天的大象,具有长牙和长鼻,模样儿酷似帝华纳科古城太阳门上雕刻的“象”。
我走前几步,仔细观察这几只大象。每一只象都由两只面对面的兀鹰的头部组合而成(头顶的冠毛代表大象的“耳朵”,脖子上半截代表“象牙”)。以这种方式创造出来的动物,在我眼中仍旧是一头大象,因为我知道,帝华纳科古城的雕刻家惯于使用的一种独特的、精妙的视觉技巧,就是用一种物体代表另一种物体,以达到象征上的效果。因此,你在一座人物雕像脸孔上看到的耳朵,有可能是鸟的翅膀构成的。同样地,一顶精心雕琢的皇冠可能由好几颗鱼头和兀鹰头交织而成;雕刻家也可能用鸟儿的脖子和头颅象征人物的眉毛,用一只动物的头部代表一只拖鞋的前端,诸如此类,不一而足。由于这个缘故,太阳门上用兀鹰头组合成的大象,并不单纯是视觉上的幻象,而是一种极具创意的合成技巧,跟门楣横饰带的整体艺术风格完全吻合。
雕刻在太阳门上的一群风格独特的动物图像中,我也发现其他一些已经绝种的生物。根据我的研究,其中一种生物已经被专家辨识为“剑齿兽”。它是一种三趾两栖哺乳动物,身长大约9英尺,肩高5英尺,模样酷似犀牛与河马杂交生下的一种体型矮胖粗短的动物。如同“居维象亚科”。哺乳动物,剑齿兽在鲜新世(PLIOCENE,大约160万年前)末期,曾经活跃于南美洲,直到洪积世(PLEISTMENE,大约12000年前)结束时也绝种。
这显示,专家们根据天文考古资料所鉴定的帝华纳科建城日期——洪积世末期——极可能是正确的;这一来,正统历史学界的看法——帝华纳科古城只有1500年历史——就得面对更严苛的挑战,因为当时的工匠显然是根据实物雕刻太阳门上的剑齿兽图表。值得一提的是,雕刻在太阳门横饰带上的剑齿兽头像不下四十六之多。这个丑怪动物的图像,并不仅仅出现在太阳门;相反,在帝华纳科古城出土的陶器碎片上随处可见它的身影。更值得注意的是,有好几件雕刻品以完整的、立体的方式呈现这种古代生物的雄姿。此外,在帝华纳科发现的古生物图形还包括一种已经灭绝的、在昼间活动的四足兽,以及一种学名为“后弓兽”、体型略大于现今的马匹、足部有明显三趾的古代哺乳动物。
这些图像显示,帝华纳科古城有资格被称为一本记录古代珍禽异兽的图画书;这些动物虽然已经绝种,就像传说中的巨鸟度度那样,却永远保藏在石头艺术中。
然而,帝华纳科雕刻家的创作有一天却骤然中止;此后,这座城堡就沉陷入茫茫黑暗中。这个悲惨的日子也记录在石头上——人类的旷世艺术杰作“太阳门”,毕竟没有全部完成。门楣横饰带上未完成的图像显示,有一天灾祸突然降临,迫使“正在为作品做最后润饰”的雕刻家,“匆匆抛下凿子,逃之夭夭”。正如波士南斯基教授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