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1702—1713)

时间:2024-06-18 08:26:02关键词:鼎盛时期的衰落

事实上,波兰以西的全部欧洲和奥斯曼帝国皆被卷入战争,丹麦、普鲁士、汉诺威、明斯特主教辖区、美因茨与巴拉丁的诸侯和一些次要的德意志邦加入了联盟。1703年,萨伏依和葡萄牙也加入了。他们联合起来,召集了25万人,组织了一支在人数、装备和领导上远优于法国的海军。法国此时有20万陆军,但分布于莱茵地区、意大利和西班牙的许多战地。它的盟邦只有西班牙、巴伐利亚、科隆和一年后加入的依仗法国陆军为其设防的萨伏依,西班牙的殖民地却在荷兰和英国舰队的掌握中。

在这场对弈中,我们不可忽略它所造成的史无前例的流血牺牲及其他影响。那主要是马尔巴勒和尤金的血腥战役。或许,马尔巴勒是恺撒大帝以来,把战争天才和外交艺术集于一身者。他具有随战事的变化,精于计划、运作和调动军队的战略,及迅速地观察、决断和操纵步兵、骑兵和炮兵的战术的才能。他在对付后方的政府方面,也有耐心和机智,甚至他的对手们都觉得他的个性像一位权威的政治家。有时,他没有怜悯心,时常是毫无忌惮的,他为求胜利不惜牺牲大量兵士。他曾告知詹姆士二世和詹姆士三世,他将以生命作赌注,一定使斯图亚特王室再度获得权势。

路易十四觉得他的王朝正处于盛衰的关键时期,而且西班牙问题的争论已变成对大陆的竞争。因此,他要求法国提供兵源和金钱。1704年,他拥有一支与敌人为数相当的50万人的军队。他期望这场耗费巨大的冲突能早日结束,因此命令主力部队行经友好的巴伐利亚,攻击敌人最后的要塞——即使土耳其游牧民族都攻不下的维也纳。匈牙利的叛乱使帝国军队据守于东方,使首都防御几乎真空。一支由维拉尔率领的法国军队打算把马尔巴勒牵制在北海沿岸诸国时,马桑和塔拉尔率领的法军联结了巴伐利亚诸侯的军队,逐渐进逼奥地利。1683年的历史重演,利奥波德心知如果他被敌人俘虏,将使联盟的目的夭折,因此又逃出维也纳。

在这个危急时刻,马尔巴勒不顾荷兰议会的请求,在得到海因西厄斯的秘密同意后,决定冒险让荷兰遭受维拉尔的入侵,而率军由北海日夜行军到多瑙河(1704年5月至6月),去拯救维也纳。他率军沿摩泽尔河南移,假装要找寻一个渡河处,以引诱维拉尔在河对岸相对的移动。到科不伦兹时,他突然东行,乘浮桥横渡莱茵河,再向下行军至美因茨,渡过美因河到海德堡,再渡过内卡河到雷士塔。此时,他实现了决定性的胜利会师:与荷兰的增援部队,一支尤金率领的帝国陆军和一支由威廉一世率领的军队会合。法国人和巴伐利亚人发觉马尔巴勒已脱离了维勒鲁瓦预期牵制处如此之遥,而大感惊讶。马桑、塔尔和巴伐利亚诸侯在多瑙河西岸的鲁兹英根和布莱尼姆两地,纠集了3.5万名步兵和1.8万名骑兵。1704年8月13日,马尔巴勒和尤金率领了3.3万名步兵和1.8万名骑兵,在那里攻击他们,这就是法国人试图忘却的赫希施泰特战役,而英国人庆祝的布莱尼姆胜利。马尔巴勒的优秀骑兵征服了法军的主力部队,把塔拉尔的陆军逐入布莱尼姆,塔拉尔本人被俘,残余的1.2万人也投降了,马尔巴勒的骑兵继续增援在右翼吃紧的尤金,助他迫使马桑节节撤退。人员伤亡惨重:联盟死了1.2万人,而法国和巴伐利亚死了1.4万人,投降的有27营步兵和12队骑兵,这使法军名声扫地。巴伐利亚选帝侯逃往布鲁塞尔,而巴伐利亚被帝国的陆军占领,清除了法军。利奥波德安全地重返首都。

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1702—1713)

8月4日,盎格鲁——荷兰的联合舰队也记录了历史上的重要一天——控制了不毛之地直布罗陀海峡。英国人把此地改建为一座堡垒,两个世纪来,使他们能控制地中海。1705年10月9日,一支英国舰队攻下巴塞罗那,一支联盟陆军保护着反对菲利普五世的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叛乱,而在米兰拥护卡尔大公为查理三世(1706年6月25日)。但西班牙人见奥地利和英国人统治了自己的国家,不由得从麻木中唤醒,甚至牧师们也催促他们起而反抗。农民们尽可能地武装了起来,截断了联盟在巴塞罗那和米兰之间的联络线,贝维克(Berwick)公爵,即詹姆士二世的私生子菲茨詹姆斯(James Fitzjames)领导了一支法、西军队,从西方为菲利普五世于9月22日征服了米兰,把大公和他的英国异教徒赫里泰克斯(heretics)驱逐回加泰罗尼亚。

同时,马尔巴勒在克服了伦敦和海牙的政治困难后,纠合了一支由英、荷和丹麦人组成的6万名陆军,开入西属尼德兰。1706年5月23日,他在那慕尔附近的瑞米利耶(Ramillies),遭遇了由维拉尔率领的5.6万名法军的袭击。他奋力参战,与敌对阵,而忘记了将帅应死于床上而非战场上的忌讳,冲往前线时,被击下马。他的副官在助他上马时,被一颗炮弹炸烂了头颅。马尔巴勒恢复并重新整顿了部队,领导他们赢得又一次血淋淋的胜利,他的陆军伤亡5000人,法军为15000人。他在轻微的抵抗下,又占领了安特卫普、布鲁日和奥斯坦德。他在那里拥有了与英国的直接联络线,与法国仅距20英里。时年62岁的陆军元帅维勒鲁瓦忧伤地退休回家乡,却未受到国王的谴责,国王悲伤地对他说:“在我们这种年龄,已不再有运气了。”

这时,除西班牙外,法军处于危险和退却中。1705年,27岁的约瑟夫一世在维也纳继承皇位,他强力支持他的将领们。萨伏依的尤金把法军赶出都灵(1706年),继而收复整个意大利(1707年)。米兰会议把米兰和曼图亚公国归并于奥地利帝国,而始于1328年的贡萨加的统治,此时结束。为西班牙总督辖地的那不勒斯王国,则转入奥地利的怀抱,虽然它仍是正式的教皇领地。在利奥波德的获准下,教皇仍保留其属邦,利奥波德的德国部队曾在教皇无助的反对下,行经他的领地。威尼斯和托斯卡纳仍保持独立。

路易十四完全改变了。他几乎不再有对权势的骄傲,但保持着代表国家的镇静尊严。1706年,他向联盟方面提出和平条款,那是他们在5年前乐于接受的:西班牙向卡尔大公投降,菲利普领有米兰、那不勒斯和西西里,恢复荷兰控制西属尼德兰的缓冲城市和堡垒。荷兰愿意妥协,英国和利奥波德却拒绝。忧虑的路易转而增召一支新陆军和征新税,甚至小孩子受洗礼和婚姻若要合法化,都须纳税。处于贫困绝境的法国人,便在无牧师的帮助下结婚、使自己的孩子受洗礼。虽然这种结合下生育的后代,会被官方列为私生。

叛乱在卡奥尔、魁俄西和波黑高德爆发:成群的农民抢劫了城市的办公室和领主的庄园。因饥饿而枯瘦的人群,在凡尔赛宫门外吵闹着要求面包,瑞士守卫把他们驱散了。巴黎围墙上出现了警告路易的张贴,说在法国仍有“瑞瓦拉卡斯”(Ravaillacs),即想要刺杀国王者。新税因此废止。

早在1707年,沃邦侯爵(他的军事工程学曾是早前法军胜利的主要因素)以74岁的高龄,出版了一,建议较公正的税收——《谈什一税》(Projet d’une dime royale)。他描述了法国的穷困:“几乎1/10的人成了乞丐,其余的9/10也是接受善施者远多于施舍者……罪恶的确被迫过甚了,若再无补救之法,人们将陷于万劫不复的地步。”他提醒国王说:“是那些辛劳勤勉的下层阶级贡献了国家的财富,富裕了国王和他的领土。”但“这个阶层的人们因为战争的需要和尽量节省,如今已生活在衣衫褴褛和破裂草屋中,任其田地荒芜着”。为拯救这些最能从事生产的阶层,沃邦采用布瓦吉耶贝的思想,建议废止现行的所有税收,而以累进税取代,没有阶级能例外。地主付出5%—10%,工人不超过3.5%。政府控制食盐专卖,但习俗的税收仅限于国境边区。

路易责备他是梦想家,说他的计划在战争的危机中将颠覆王国的经济。1707年2月14日,他在一次会议上颁布法令,禁止此书出版,而且让它公开受到耻笑。6个星期后,这位年老的军官被伤心的羞耻折磨而死。国王后来说出一些追悔的话:“我失掉一位忠心助我个人和国家的良臣。”

纳税和战争继续着。1707年8月,原先为法国盟邦的萨伏依公爵维克托·阿马戴乌斯二世(Victor Amadeus Ⅱ)加入了尤金,联合一支英国舰队水陆夹攻土伦。若攻下此地,他们计划再攻马赛,马赛攻下后,可将法国势力逐出地中海。法国建立了一支新陆军逐退入侵者,虽然成功了,但在那次战役中,普罗旺斯的大部分地方遭到毁坏。1708年,国王召集了一支8万人的陆军,由陆军元帅旺多姆公爵和王子勃艮第公爵率领,阻止联盟军到佛兰德斯。马尔巴勒和尤金也率领了8万人的军队。1708年7月11日,两军在奥德那尔会战。战败的法军伤亡2万人,被俘7000人。马尔巴勒希望能逼近巴黎,却被尤金劝阻,先去围攻里尔,以免该地的卫戍部队截断联盟的联络补给线。两个月的围攻后,里尔才被攻克,联盟军损失了1.5万人。

路易觉得法国已无力再战。百姓的困苦,更由于他们记忆中(1708—1709年)最严寒的冬季到来而更悲惨。所有河流持续冻结了两个月,甚至海岸边的水面也冻结得能使荷重的二轮马车在上面安全行驶。包括最耐寒的果树和种植在土地中的谷物,几乎所有的作物都冻死了。在那个令人恐惧的季节里,几乎所有新生的婴儿都死了,出生于1709年2月15日的未来的路易十五(国王曾孙,勃艮第公爵的儿子)却例外地活了。饥荒持续了整个春天和夏天。专卖商垄断了面包的供应,提高了价格,一直敌视路易的圣西蒙报告说,路易本人被控分享专卖者的赃利,亨利·马丁却说“历史虽是审慎的,但还不至于无疑地去相信圣西蒙不清楚的想象”。由巴巴利(Barbary)和其他地方输进的1200万公斤的谷物和在土壤解冻后即时种植大麦,才挽救了局势。

1709年5月22日,路易在受挫于陆军的战败和百姓的灾难下,派托尔西侯爵前往海牙求和。托尔西提议:全部西班牙帝国向联盟投降,割让纽芬兰给英国,恢复缓冲城市给荷兰,终止所有法国对詹姆士二世支持者的诺言。他尝试贿赂马尔巴勒,但失败了。5月28日,联盟致托尔西最后通牒,要求不仅西班牙和它所有属地向大公投降,而且若菲利普在两个月内不离开西班牙,法国陆军必须与联盟军联合,共同驱逐他;否则,他们则重燃战火。路易回答说,若要求他用军队驱逐刚赢得西班牙支持的孙子,实在是太过分了。他说:“若我必须一战,那也宁可与我的敌人,而非我的孩子。”

联盟的要求激起了法国的愤怒。由于这种情绪,入伍似乎比填肚子更激动人心,至少在表面上人民是心甘情愿的。贵族们纷纷解银送往铸币厂,避过英、荷注意的法国帆船,从美洲购得值3000万法郎的金块。一支几万人的新军组成了,由不曾被联盟军击败的陆军元帅维拉尔率领。同时,马尔巴勒也集合了11万人。两军在马尔普拉凯开战,这是一场18世纪最血腥的战役。马尔巴勒在他这场最后的胜利中,死亡了2.2万人,法军折损了1.2万人。时年56岁的维拉尔身先士卒,在战场上被一颗炮弹炸碎了膝盖。法军秩序井然地撤退,但是联盟军又前往攫获了蒙斯。马尔巴勒写给妻子莎拉的信中说:“赞美万能的主,现在和平的条件掌握在我们手中了。”

事实也是如此,很明显,法国已尽了最后的努力,又怎能从破碎的家庭中建立另一支军队,从荒废的土地上养活这支军队呢?农业、工业、商业和经济皆困累不堪,受困于逐渐崩溃中,引诱着前进中的敌人前往占领和瓜分这个国家。曾是百姓“天赐”偶像的国王,逐渐不受百姓的爱戴甚至尊敬了。小册子和各地招贴的讥讽和侮辱,严重地伤害了他的自尊心。人们奇怪为什么在法国贫困时,凡尔赛宫的厅堂内仍挤满无聊、奢华和赌博的朝臣们,虽然此刻国王和王后正处于虔诚和冷静中,宫廷的人员和消费仍然不减。一些没有面包吃的巴黎人,唱着改写的《主祷文》,他们并不宽恕路易、他的妻子及新的战争与财政部长们:

我们在凡尔赛宫的父,人们不再尊您的名圣,您的国家不再伟大,您的旨意不再能行在地上和海上。赐予我们到处都缺乏的面包。免我们敌人的债,犹如我们免了您的将军们的债。不使我们受门特隆所有诱惑的试探,拯救我们脱离凶恶。

门特隆夫人哀伤地说:“国王因他的挥霍无度受责,人们想要除去他的马匹、狗、仆从……想用石子掷我,因为在他们的想象中,是我不想让国王忧伤,而不曾告诉他任何令他不快的事。”

贵族们仍然效忠于款待和保护他们的国王,但路易要求他们拿出1/10的收入(1710年)作为对敌最后一战的经费时,他们的爱国心就消泯了。3年前,沃邦曾建议取代所有其他纳税的一般什一税率,如今却附加于所有其他纳税之上,贫民们看见可憎的税吏进入富家详审账目,多少得到些慰藉。国王不愿做干扰富豪的私事,但他的告解神父泰利耶以巴黎一所神学院博士们的意见,使他确信“他臣民们的财富即是他的,他要拿这些财富时,他仅是拿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政府债券的偿付利息终止时,中产阶级对军事的热心也冷却下来。圣西蒙报告说,重新铸币和金融贬值“给国王带来一些利益,却毁灭了个人利益,导致了毁灭商业的无知”。贝尔纳之流的大银行家们也宣告破产,里昂几乎所有的商业都倒闭。“举目皆是逐步走向毁灭,整个国家耗竭了,虽然没有人能想象收入国王箱柜内的数百万钱下落如何,但部队都没领薪饷。”

1710年3月,路易又向联盟求和。他提议承认大公为西班牙王,不再援助菲利普,甚而提供推翻他的资金。他将以斯特拉斯堡、布利沙克、阿尔萨斯、里尔、图尔奈、伊普尔、莫伯日等地向联盟投降。但联盟不接受他的求和,而建议两个月的停战,在这段期间,路易必须独力用法军把菲利普逐出西班牙,若他不能完成这项工作,他们就继续战争。路易把这些条款向百姓公开印行,他们也同意这是无法接受的。

法国又设法招募了新军。大公率领一支奥地利和英国部队又入侵西班牙、再度把菲利普逐出米兰时,路易派旺多姆公爵领导2.5万人,去帮助他的孙子。在西班牙志愿者的帮助下,公爵在布林尤哥和维拉维克萨击败了入侵者(1710年12月),因而确保了菲利普的王位,使西班牙波旁王室继续到1831年。

同时,英国的政风转向。1706年,安妮女王记道:“我无野心……只想见到光荣的和平,无论何时,上帝召唤我入天国时,若我能带给我可怜的国家和所有的朋友和平与安宁,我就感到满足了。”安妮曾受激昂的马尔巴勒公爵夫人莎拉影响,维持战争政策。这时,她的影响力减弱了。1701年,女王革退了莎拉,公开站在托利党一边。商人、制造商和资本家从战争中获利,而且支持制造战争的辉格党,地主们在战争的征税和通货膨胀中损失不少,他们支持女王对和平的渴望。8月8日,她撤了马尔巴勒重要助手戈多尔芬(Godolphin)的职务,由哈利主持一个由托利党组成的内阁。英国转向和平。

1711年1月,英国政府秘密派了一位长年居于伦敦的法籍牧师戈尔捷(Abbé Gaulthier)到巴黎。戈尔捷在凡尔赛宫进见托尔西说:“您要求和吗?我带来了与荷兰无关的求和方法。”妥协进展缓慢。正值32岁壮年的约瑟夫一世,令人惊讶地去世了(1711年4月17日)。大公继为帝国皇帝查理六世。曾允诺大公统治全部西班牙领土的英国和荷兰,发现在他们奢侈的胜利后,摆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个与查理五世时期同样广大的新哈布斯堡帝国,而且对新教国家和自由有同样的危险。这时,英国政府以比较缓和的条件建议路易,承认菲利普五世为西班牙及其在美洲属地的国王;反对法、西由一个国王合并的保证,设立障碍堡垒,以保护联合省和德国不再受任何法国的入侵,承认英国新教徒的继承,并把詹姆士三世逐出法国;拆除敦刻尔克的军事工事,确保直布罗陀、纽芬兰和哈得逊湾地区为英国所有。法国转给英国贩奴到西属美洲的所有权。路易做了一些次要的修改后同意了。英国通知海牙,将同意这些和平条款,荷兰同意以此作为妥协的基础,和平会议已计划在乌得勒支召开。1711年12月31日,觉得战争结果有利可图的马尔巴勒被免职,由第二任奥曼德公爵巴特勒取代,他受示除非接到进一步的命令,不得使英国部队冒战争的危险。

1712年1月1日,会议在乌得勒支召开时,尤金认为英国的和平条款背叛了帝国的目的,继续作战。他在勤勉的维拉尔建立的防御线的抵抗下,逐日向前推进。7月16日,伦敦通知奥曼德公爵,英法已签署了一项休战协议,因此他的英国兵团必须撤回敦刻尔克。这些兵团服从了命令,在奥曼德指挥下的大部分大陆分遣队却指责英国是逃兵,而自愿受尤金指挥。尤金这时约有13万人,而维拉尔有9万人。7月24日,机敏的马歇(Maréchal)突向里尔附近的德南攻击一支1.2万人的荷兰支队,并在尤金未来得及支援前,便把它摧毁了。尤金撤退过斯海尔德河,以重组他庞大而不易控制的陆军,维拉尔前往攫获了杜艾和布钦,路易和法国为之欢跃。这是法国在北方战争中仅有的胜利,但旺多姆公爵在西班牙的胜利给了在乌得勒支和谈的法国代表们新的力量。

经过15个月的起草、斟酌细节和争论后,交战国中除了神圣罗马帝国外,都签署了《乌得勒支和约》(1713年4月11日)。法国就先前承诺过的事情向英国让步,包括贩奴的专卖——这是那个时代羞耻的标志。各国对入口关税互相让步。荷兰归还法国里尔、艾尔和贝蒂纳,保留尼德兰的控制权,直到帝国参加缔和。同时,巴伐利亚选帝侯保有沙勒罗瓦、卢森堡和那慕尔。尼斯归还给萨伏依公爵。菲利普保有西班牙和西属美洲,他先是拒绝接受,直到7月13日他才同意把直布罗陀和梅诺卡岛割让给英国。尤金继续作战,强烈地反对英国单独的签订和约,但帝国的国库匮竭了,他的陆军被迫减至4万人,而维拉尔率着12万人的军队向他进逼。最后,他接受了路易的邀请,与维拉尔商量和平条款。1714年3月6日,签订了《拉斯塔特条约》(Treaty of Rastatt),法国得以保有阿尔萨斯和斯特拉斯堡,但须归还帝国所有在莱茵河东岸的占领区,并承认由奥地利取代西班牙统治意大利和比利时。

《乌得勒支和约》和《拉斯塔特条约》并不比在1701年以外交途径和平达成的协定增加多少内容。经过13年战争的蹂躏后,如同《威斯特伐利亚和约》在“三十年战争”后确定了一代之久的欧洲版图,这两个协约也确定了此后26年的势力范围。这两次战争的目的,都是建立哈布斯堡和波旁王室之间的均势,目的也都达到了。英、法在美洲的均势也达到了,这个均势一直延续到“七年战争”(1756—1763年)。

在这场西班牙王位继承的死伤枕藉的竞争中,损失较重的要算荷兰和法国。荷兰共和国在土地上获得军事优势,却失去控海权。它在航运、船艺、资源和战争上,不再能和英国匹敌,虽然取得胜利,但因耗竭过大而衰微下去。法国也几乎是致命的衰弱了。法国保持了任命的西班牙王位,却无法保持西班牙的帝国完整,战争期间100万人失去了生命,同时丧失了海权,经济也暂时崩溃。法国自路易十四以来,直到拿破仑时代,方恢复元气,但拿破仑又重蹈覆辙。

战争的胜利者是在欧洲大陆上的奥地利和势力扩展到所有其他地方的英国。奥地利如今拥有了米兰、那不勒斯和比利时,直到腓特烈大帝即位(1740年),一直是欧洲最强的国家。英国更想控制海洋,而非扩张领土,获得了纽西兰和新斯科舍岛,却更珍视对商业通衢的控制。英国强迫法国降低关税,拆除敦刻尔克港口和炮台,因为这是对英国航运的威胁。拥有西班牙的直布罗陀和梅诺卡岛的马翰港口后,英国就保有地中海为其领地。这些战利品在1713年时并未显出奇观,但它们的重要影响却要记录在18世纪的历史中。同时,新教徒在英国的信仰和继承权已排除障碍,获得了保护。

战争中的一个主要结果,是增强了国家主义和国际的仇恨。各国忘却了已获得的,却记取了所受的创伤。德国永不宽恕巴拉丁二度遭受蹂躏,法国很久都不会忘却马尔巴勒在胜利下史无前例的大屠杀,西班牙每日因直布罗陀受控于外人手中而深感耻辱。各国都伺机复仇。

一些善良的人们认为欧洲是一块基督徒的大陆,希望能设法终止战争。圣皮埃尔修道院院长卡斯泰尔和法国代表一同去乌得勒支。回国后,他公开印行了一种致力于保持新寻得的和平的办法——《永维新建和平的计划》(1713年),建议欧洲各国组成一个国际联盟,具有一个长期存在的代表会议、一个仲裁争端的评议会、一部国际公法的法规、一支反对任何违反国的联合制裁军,各国陆军裁至6000人,建立全欧洲统一的经济体系。圣克罗扎向莱布尼茨详细说明他的计划,但莱布尼茨已不再和以往一样,确信这是一种最好的世界形态,他悲伤地提醒圣克罗扎说:“一些不祥的命运,总是介入人类和他欲达到的幸福中。”人类是一种竞争性的动物,这种天性就是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