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二世于1559年登上丹麦王位时,丹麦正是欧洲最强盛、领土最广大的国家之一,它还不曾学到自谦的智慧。在与瑞典争夺北海和波罗的海之间商业上的控制权而展开的长期搏斗中,丹麦是最初的胜利者,因而更加扩张它的统治,一方面越过斯卡格拉克海(Skagerrak)抵达挪威全境,另一方面越过卡特加特海峡(Kattegat)而进入现在的瑞典南部。它掌握了奥雷桑德(oresund),又名桑德(Sound)——那片旋涡密布,最窄处仅3英里半宽,介于今日丹麦、瑞典之间的水域——东西两侧的战略城市:西侧的哥本哈根和赫尔辛基(Helsingr),东侧的马耳摩(Malm)和赫尔辛堡(Helsingborg)。更东——在这一段时期的大部分时间内——它掌握了博恩霍尔姆岛(Bornholm)、哥得兰岛(Gotland)、奥塞尔(sel)诸岛,因而控制了波罗的海。在南方它囊括了石勒苏益格(Schleswig)和荷尔斯泰因(Holstein)诸公国,而在遥远的西北方它统治着冰岛(Iceland)和格陵兰(Greenland)。丹麦对通过这些海面之间海峡的商船征收的通行税,是王国岁入和战费的主要来源。
政治大权掌握在800位贵族手中,他们拥有全国半数的土地,他们压制农民成为农奴,通过国会和各州议会选举国王、治理国家。宗教革命时,由于并吞了大量以前属于天主教会的财产,而使他们蒙受大利。国王豁免他们的赋税,期望他们能在战争时应国王的召集装备并领导属下的农民参战,但常常遭到拒绝。被剥夺了财产的新教牧师,在社会地位上低于贵族,对政治的影响也很微弱,但他们控制着教育,而且对于文学作品有检查权,因而这一时期的文学作品主要是神学和圣诗。为数约100万的平民则嗜美食和烈酒。一位理发师劝告他的顾客说:“人们能够每月沉醉一次是一件大好的事,其最佳的理由是这可以使他们轻松,促进熟睡、利尿、发汗,而且促进全身的健康。”
这一时期有两位丹麦人在历史上特别值得一提:蒂丘·布拉赫(Tycho Brahe)——当时最伟大的天文学家——和克里斯蒂安四世,他做了60年丹麦国王(1588—1648年在位),即使没有王室血统的有利条件,他也将会是一位人民的领袖。我们略过他的父亲腓特烈二世,只要知道那位佛兰德斯的建筑师安东尼斯·凡·奥伯格(Anthonis van Obberger)曾为他在赫尔辛基——哈姆雷特(Hemlet)的艾尔西诺雷(Elsinore)——设计了那座克隆堡(Kronborg)城堡(1574—1585年)的要塞就够了。
腓特烈死时(1588年),克里斯蒂安还是一个11岁的孩子,丹麦由四位贵族组成的摄政团统治了8年,然后克里斯蒂安正式亲政。以后的半个世纪,他以充沛的精力和多方面的才能使他的生活多彩多姿,使整个欧洲为之惊异。他进一步发扬了前述那位理发师的名言,在黄昏的酒会上他每饮必醉,每一次都需要别人扶他回家。他的举止不庄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度,他的臣民们几乎无人超过他。他的私生子数目之多难以计算。然而,他的人民对这些缺点一笑置之而敬爱着他,因为他在他们的婚礼中起舞,参加他们的劳动,而且不止一次冒着生命的危险为他们服务。除此之外,他具有拉丁文和科学上的知识,对艺术有良好的鉴赏能力及一个不致引起信仰真诚问题而又不致妨碍行乐的简单宗教信仰。公余之暇,他使哥本哈根(原意为“商人的港口”)成为欧洲最吸引人的首都之一。他的建设计划使那个城市的范围倍增。他在位时,施洛斯(Schloss)、罗森伯格(Rosenborg)规模初具,此后不久,布尔西(Bourse)城中的高楼大厦也像雨后春笋一般兴建起来。他改革挪威的政府,发展它的工业,又重建它的首都,那座城市因此有三个世纪之久以他的名字为名——克里斯蒂安城(1925年更名为奥斯陆)。在丹麦,他改革行政,鼓励制造,组织商业公司,建立大学和城镇,并在皇家所属的庄园中提高佃农的地位。
野心拖垮了他,因为他梦想将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再度统一起来,而自己成为唯一的君主。贵族们以瑞典无法征服而反对,而且拒绝支持他。主要依靠外国的雇佣兵,他对瑞典发动了卡耳马战争(Kalmar War,1611—1613年)。“三十年战争”发生时,他很不情愿地为保卫新教而与瑞典并肩作战。危机过去后,他恢复和瑞典之间的战斗(1643年),虽然这时的他已是一位67岁的老人。他以浪漫的豪情领导他那不适于战斗的部队。克尔伯格(Kolberg)海战(1644年)时,虽然负伤20处而且瞎了一只眼睛,他仍力战终日,赢得一次暂时的胜利。最后,仍是瑞典获胜,《布洛姆西布罗和约》(Peace of Brmsebro,1645年)免除了瑞典在桑德海贸易的赋税,将哥得兰、奥塞尔两岛和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的3省割让给瑞典。经过50年建设性的努力和破坏性的战争,克里斯蒂安四世去世时,他的王国较他继位时为小,而丹麦的黄金时代也已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