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召唤理性(1558—1649)

时间:2024-11-21 11:26:07关键词:召唤理性

商业和工业的迅速扩张,迫使科学随同发展。文艺复兴时期,柏拉图学派及艺术家的压力无法与经济的兴隆匹配;精神需求的增长,便会考虑到事实与数量的问题及理论与观念的问题。亚里士多德的经验主义复活了,剥夺了亚历山大的文化和中古文明的面罩。意大利人文主义强调的古代文学和艺术界的光荣史迹,使人们稍微重视当代的实际需要。人类必须以带竞争性的准确与速度来考虑和计划,测度与设计各种事务。他们要求观察和记录的工具,要求利用对数、解析几何、微积分、机械学、显微镜、望远镜、统计方法、航海指引、天文学设备等科学方法来处理事务,当时整个西欧社会致力于追求这些需要。

1614年纳皮尔在苏格兰,1620年朱斯特·比尔吉(Joost Bürgi)在瑞士,各自发现了对数系统(数目的逻辑),利用商和根,能很快地根据所给的数目,求出混合数目关系的结果。亨利·布立格斯(Henry Briggs)在1616年修正了他们的系统,提出以10为基础的一般计算方法,发表了从1到2万的所有对数的数目表。现在两位数的数目,能以乘的方法算出,在表中,数目的log是所有数目的log乘起来的总数;而且,a能被b除尽,是利用数目的log,从a的log减去b的log,剩下来的,便是所要的答案。威廉·伍特黎德(William Oughtred)在1622年,埃德蒙·甘特(Edmund Gunter)在1624年,设计了计算尺,利用此尺,对数的计算更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读出。这些发明,大大缩减了数学家、天文学家、统计学家、航海者、工程师们的算术工作时间。开普勒(Kepler)使用新的方法,计算行星的运动。1620年,他撰写一封极为热诚的赞颂信,致马基斯顿·莱尔(Merchiston Laird),但未告知他纳皮尔在3年前即已死亡。纳皮尔犯了一个小错误,他误认为世界将会在1688年和1700年之间灭亡。

由于天体运动的计算、日历表、航海有关天文计算等复杂运作的需要,数学家和天文学家们时常有紧密的合作。如数学家托马斯·哈里奥特(Thomas Harriot),建立了现代代数学的标准形式,介绍根的象征,“较大”和“较小”,发明了以小字体代替以往数目大写字体的笨拙方法,并将所有相等的数量置于一边,而另一边则置以零的简便方法。又有一位天文学家,发现了太阳的微粒及他本身对木星行星系的观察心得,成为后来伽利略(Galileo)独立观察的主要基础。查普曼本人是学术界泰斗,也认为哈里奥特的学问是“无可比拟与无底深渊的宝藏”。

天文学和占星学渊源颇深。“时间”的占星学决定了群星对时光的徇私情形,“司法”的占星学是预知事情的学问……所有这些风靡一时的时尚,在莎士比亚时代即已发生(虽然无法证明它是人类的主要信仰),在我们这个时代仍然很流行。月亮在占星学的理论地位,制造了潮汐、眼泪、狂人和小偷,而每一个黄道带的记号控制了人类解剖学,特殊个体的个性与命运。约翰·迪(John Dee)利用混合占星学、魔术、数学和地理学等知识,撰写了《大揭秘》(Treatise of the Rosie Crucean Secrets)一书。他被控对玛丽·都铎女王实施巫术(1555年),替伊丽莎白女王草拟地理与航行水道的蓝图,建议由西北水域航赴中国的新航线,进而创造了大英帝国的名称。他曾在巴黎向群众讲授欧几里得的数学知识,驳倒了哥白尼的理论,极力主张采用格列高利的日历(比英国设计的日历还要早170年),81岁那年才寿终正寝,曾一度享受过美满生活。他的学生托马斯·狄格斯(Thomas Digges)极力促使英国接受哥白尼的理论假设,并预告了布鲁诺的宇宙观。托马斯与其父莱奥纳多·狄格斯(Leonard Digges)曾使用“观察镜”,这种镜极有可能是望远镜的先驱。约1639年,威廉·加斯科因(William Gascoigne)发明了测微计,利用这种仪器,观察者以史无前例的精确度来调整望远镜。杰里迈亚·霍罗克斯(Jèremiah Horrocks),一位兰开夏郡的贫穷副牧师,只活了24岁,他认为月亮是椭圆形的星球,并以1639年首次观察记录的时间为根据,预测金星越过太阳的时间。他关于行星运动力量的推测,影响了牛顿的地心引力理论。

科学-召唤理性(1558—1649)

同时,地球吸引力的研究也替牛顿的理论做好了准备工作。德国牧师乔治·哈特曼(George Hartmann)在1544年、英国的罗盘制作者罗伯特·诺曼(Robert Norman)在1576年,各自发现了磁针的倾斜现象,认为它自由地停止于引力的中心,从地平线位置倾向地球表面的一角。诺曼在1581年的著作《新的吸力》(The New Attractive)中,主张磁针是倾向地球内部的。

这种惊人的磁路发现,随即被伊丽莎白的医生威廉·吉尔伯特(William Gilbert)继续研究。历经约17年的研究与实验后,他才发表了英国科学史上的伟大著作《论磁铁及最大的磁铁地球》(1600年)。他成功地在圆形的天然磁石上装配罗盘磁针轴,刻画磁针指示的线,再将这些线延长至形成围绕磁石的大圆圈。他发现所有这些线圈在地球上的两个相对立的直径点交汇,这便是磁极,吉尔伯特误认为即是地球的地理极。他描述地球是一个巨大的磁铁,因而说明磁针的运动,指出任何金属棒长期留置于南北位置,便会含磁性。一块磁铁置于圆形天然磁石的两极会与地球成垂直现象;置于南极间的中间点(此点构成磁性的赤道),磁铁便形成水平线。吉尔伯特下结论说,若置于地球的两个地理极里,它便会接近倾斜的磁针。这并不十分正确,几乎为亨利·哈德森(Henry Hudson)在1608年探险北极时确定。从他自己的观察所得,吉尔伯特从磁针倾斜的程度,草拟了纬度计算的方法,他认为“有关磁体的纯磁性是从每一边倾吐出来的”,认为地球的旋转受这种磁场的影响。经过研究电——自古代即很少注意它——他证明除了琥珀外,其他许多物质都可以摩擦生电。从希腊文的“Amber”(琥珀)一字而创出电(Electric),用以表示使磁针偏斜的力量。他相信,所有天上的物体都赋有磁力,开普勒利用这个思想解释行星的运动原理。汉弗莱·吉尔伯特(Humphrey Gilbert)最重要成就是建立了一个令人惊奇的实验过程的范例,在科学和工业效果上,其影响是无法计算的。

致力于进取或地理、商业目的的探险,复发掘了“大磁”,致使科学进步显得更为戏剧化。1576年,汉弗莱·吉尔伯特(此人与威廉·吉尔伯特并无血统关系)出版了《讨论至中国的新航路》(Discourse for a New Passage to Cathay)一书——建议向西北航行经过或环绕加拿大。在那年,弗罗比歇(Martin Frobisher)以3条小船起程准备实地发现航道,其中一条船沉没,其余便放弃冒险,他本人乘25吨的小船“加百利”号继续前进,终于抵达巴芬岛(Baffin Land),但遭遇爱斯基摩人的攻击,而折返英国请求更多的人员与船只同往。以后他的航行不再是寻求地理上的发现,而是徒劳于寻求黄金。吉尔伯特曾提出西北航行的看法,但1583年,他在试图航行时被淹死。4年后,约翰·德维斯(John Davys)通过现在以其名命名的海峡,之后他攻打西班牙派征英国的“无敌舰队”,复与托马斯·卡文狄希(Thomas Cavendish)赴南大西洋,发现了福克兰群岛(Falkland Islands)。1605年,在接近新加坡时,他为日本海盗所杀。卡文狄希探险南方的南美洲,完成了3次环球航行,1592年死于海上。哈德森于1609年发现了哈德逊河,在另一次航行中曾抵达哈德逊湾,但他的船员们,因困苦和渴望回家而发狂与叛变,将他与其他8人同置于一小船,任其漂流海上(1611年),此后音信全无。威廉·巴芬(William Baffin)曾探查了以其名字命名的海湾与海岛,他曾北航至纬度77°45'——经过236年后,仍未有人再度航行至此纬度——他也曾进一步利用观察月亮,区划了最初发现的经度。理查·哈克路特在他那部充满英勇与恐怖事迹的叙事诗中,对这些船与橡树林中心地带的描述,远超过《伊利亚特》的任何情节,在其连续的著作中他也收集了他们的故事。一些最著名的书籍,如《主要的航行》(The Principal Navigations)、《旅途》(Voyages)、《英国的发现》(Discoveries of the English Nation),其内容被塞缪尔·波卡斯(Samuel Purchas)记载于《波卡斯的朝圣记趣》(Hakluytus Posthumus,1625年)。由于对黄金或贸易的渴望,及对冒险和远方的热衷,地理学在不知不觉中日益滋长了。

这段时期,物理、化学和生物学方面的最伟大工作多数完成于欧陆各国。不过在英国,凯纳尔姆·狄比(Kenelm Digby)发现了植物生命需要氧气的现象,罗伯特·弗卢德(Robert Fludd)是一位神秘学者和医生,远较詹纳(Jenner)早150年便主张人要种痘。医药处方仍依赖于他们讨厌的东西,1618年伦敦官方的药典里,仍旧建议胆汁、血液、爪、鸡冠、毛皮、汗、唾液、蝎、蛇皮和蜘蛛网为药剂;抽血首次被采用。虽然如此,这段时期,颇爱自夸的托马斯·帕尔(Thomas Parr,即老帕尔),因当时被公认已有152岁高龄,健康状况良好,于1635年被推荐给国王查理一世。帕尔并未主动表明其真实年纪,但当地教区当局的记载:他生于1483年,却在1500年要求加入军队,他曾详细回忆1536年修道院被亨利八世解散时的情形。查理一世说:“你较别人活得更长……但你较别人多做了些什么?”帕尔回答说,他100岁时,曾玩弄了一个女孩子,为这件事曾公开忏悔过。他几乎完全以番茄、蔬菜、粗糙面包、提去奶油的酸乳维持生活,很少吃肉。有一段时间,他成为伦敦的店铺和旅店最凶猛的人。他也热衷于参加宴会,在会见国王那年,便告死亡。哈维特地为他做了一次尸体解剖,发现他没有动脉硬化,诊断其死亡原因,认为是因空气和食物改变之故。

这时正是由于哈维解释血液循环而使科学达到巅峰——“自盖仑以来,医学史上最伟大的事件。”他1578年出生于福克斯顿(Folkstone),在剑桥大学求学,后至帕多瓦跟随名师法布里齐奥(Fabrizio)。返国后定居并开业于伦敦,成为詹姆士一世和查理一世的私人医生。经历数年的忍耐,他数次对动物和人类尸体做实验和解剖,其研究重点是受伤时血液的流动与方向。1615年,他建立其主要理论,却一直沉默了数年,才于1628年在法兰克福出版了当时的医学名著《关于动物体内心脏和血液运动的解剖实验》,此书是英国医学史上第一部和最伟大的古典著作。

后人继续他的研究工作,这足以说明科学是无国界的。历经1000年的历程,盖仑在2世纪时解释心脏和血液功能,认为血液由肝和心脏流向各组织,空气经过肺而进入心脏,动脉和静脉是血液的两条输送线,利用心脏收缩来推送与吸收;而且,血液通过心室间隔膜的孔后,由右心室流向左心室。约1506年,达·芬奇怀疑空气是从肺入心脏的说法。1543年,维萨里(Vesalius)进一步否认隔膜里气孔的存在,他描述动脉和静脉,显露了它们的末端如此微细,几乎启发了流通与循环的理论,法布里齐奥指出静脉中的瓣膜是使静脉的血液不致流向心脏的组织。盖仑的理论至此已逐渐丧失权威性了。米歇尔·塞维塔斯在1553年、里尔多·科隆博(Realdo Colombo)在1558年,发现了血液的肺部循环——认为是从右心室经过肺部的动脉进入,并经过肺部,在那里利用空气加以洗净,再经肺部静脉回到左心室。1571年,安德烈亚·切萨尔比诺(Andrea Cesalpino)以实验方法——如我们日后所见——预示了循环的全部理论。哈维的工作只是将理论转为可以证明的事实而已。

他的病人培根赞赏归纳法时,哈维则是利用演绎和归纳的惊人混合方法,说明自己的结论。估计每一个心脏的收缩,或收缩时从心脏压出来的血液总数,竟多达半盎司之多的液体,他计算出半小时内,心脏将注入动脉超过500盎司的液体——这个数量远较包含的整个血液量还多。这些血液又从何而来,如此大量的血液,似乎不可能同一时间从食物的消化过程制造出来。哈维下结论说它是从心脏压出来的血液,再回去,除了静脉外,别无其他的明确门径了。利用简单的实验和观察——如利用手指压缩人造静脉——便显示了静脉的血液流向组织,而且流赴心脏:

我观察许多证据时,看其是否得自于活体解剖或先前从活体解剖中悟出的道理,或得自那些进入心室和从脉管中流出的……这常使我深思……输送的血液量可能有多少?但也未发现这是摄取养分的汁补充,它一方面不经静脉管即流出;另一方面,动脉由于血液超过正常量而破裂,除非血液能寻求道路从动脉管进入静脉管,这才能回到右心室。我观察这些证据后,我思索是否当它循环一周时不能称之为一个运动,现在我被允许发表我的血液循环理论了。

因为他十分了解当时医学的保守主义,对是否发表其结论而犹豫不决,他预测没有一位超过40岁的人士接受他的理论。艾布雷曾说:“我曾听他说,他的《血液循环》(Circulation of the Blood)一书出来后,他在同行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一般人认为他是一个精神错乱了的蠢货。”一直到1660年,马尔皮吉(Malpighi)证明毛细管的存在是为了将血液由动脉输送至静脉,才使学术界知悉循环是一个事实。这个新观点几乎解释了生理学的每一个领域,并影响了躯体与心灵间关系的老问题。哈维说:

与获得痛苦或愉快,希望或恐惧有关的每一种心灵的感情,就是引起心灵激动的原因,几乎每一种感情(情绪)出现时,表情随之而变,血液到处窜流。在愤怒时,眼睛似火,瞳孔紧缩;害羞时,面颊涨满了血液而脸红;情欲冲动时,器官又是多么快地充满血液而扩张啊!

哈维继续替查理一世效劳,几乎至查理一世去世。革命爆发后,查理被逐离伦敦,他仍随侍在侧,在埃奇山(Edgehill)之役也与他同在,幸免于死亡。同时,暴动者掠夺他在伦敦的房子,破坏其手稿和解剖学的资料。或许他因刚毅的脾气和观点的歧义,得罪了无数敌人。艾布雷说,他经常斥责人“仅是大的顽皮狒狒”,并认为“我们欧洲人不知道如何命令或统治我们这些受忧患的人类”,而“土耳其人是唯一有智慧役使他们的民族”。73岁时,他仍富有热情,在1651年出版有关胚胎学的论文,《论动物的孕育》一书,驳斥了当时流行的以它是退化肌肉的微小组织的看法。哈维认为“所有的动物,产生它们的年轻生命时,包括人类自己,都是从卵进化而来”,他铸造了一句名言——“每种动物都由一个卵而来”。他在瘫痪6年后去世,死后将他所有2万镑的财产遗赠给皇家医学院,10镑赠给霍布斯,“以示其爱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