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耀拉(Don I?igo de O?ez y Loyola),1491年生于吉普斯夸省(Guipuzcoa)的巴斯克(Basque)之罗耀拉城堡。他是贝特兰·德奥内兹·罗耀拉(Don Beltran de O?ez y Loyola)所生的八子五女之一。被抚育成为一名军人的伊格内修斯受的教育很少,并对宗教没有兴趣,他的阅读限于高尔的阿马狄斯,并喜爱豪侠的浪漫生活,7岁时被遣往唐·胡安·贝拉斯克斯(Don Juan Velasquez de Cuellar)当一名从仆,经由他而有机会接近皇室,在14岁时他爱上了天主教的新后格尔迈内·德富瓦(Germaine de Foix),终于他成了骑士,并选择她为他的“心中的皇后(Queen of Hearts)”,穿着她喜爱之颜色,并梦想在比武中由她手中赢得一块花边手帕。这并不能约束他而使他不发生偶然的恋情与争执,那是一个军人生命的一部分,在他1553—1556年间口述的简单而诚实的自传中,他并未作任何努力去掩盖这些自然的胡作非为。
当他被指派到那瓦尔之首府旁普罗纳(Pamplona),去从事实际的军职时,他的无忧无虑的青年时代结束了。他在那里度过了4年光阴,梦想着光荣并执行例行任务,一个彰显他自己的机会来了:法国攻打旁普罗纳,伊格内修斯以他的勇敢激励了防御;然而敌人还是攻陷了城,伊格内修斯的右腿被炮弹所伤,胜利者仁慈地对待他,矫正他的骨骼,将他置于担架送到他祖先的城堡,但骨骼接错了;而必须再打开又再接合,第二次手术结果比第一次还坏,因有一根骨头的一部分穿出腿部;第三次手术使骨骼得以矫正,但腿变得太短,伊格内修斯难耐于数星期之久的矫正架子的煎熬,觉得无望,虚弱和痛苦。
在他恢复健康的那段日子里,他遍览书籍,偏好一些刺激的骑士及危难的公主的故事。但这堡垒的图书馆只由二构成:鲁多尔夫(Ludolfus)的《基督的生活》(Life of Christ)及《弗洛斯·桑克托鲁姆》(Flos sanctorum),记录圣者之生活。起初这位士兵厌烦于这些书籍;然后基督及圣母的形象,对他的影响渐增,而圣者的传奇故事证明其美妙不亚于宫廷恋情与战争之史诗;这些基督的骑士们的英勇完全与卡巴勒罗斯(Caballeros)相同。逐渐地,所有战争中最伟大的是基督教对抗伊斯兰教的战争的想法在心中形成,在他内心,如同在多米尼克教派的托马斯·肯皮斯(Thomas a Kempis)心目中一样,西班牙信仰的热烈使宗教不能成为沉静的信仰,而是一种热烈的冲突,一种神圣的战争,他决定要去耶路撒冷并欲将此圣地由异教徒控制之下解救出来。有一晚他幻想着看到了圣母及其子;此后(他告诉神父)色情的诱惑不再指向他。他起床,跪拜,并发誓为基督及圣母而奋斗,直到他死亡为止。
他曾听说圣杯一度被藏在巴塞罗那省蒙塞拉特山(Montserrat)的一座城堡之中,有个最著名的浪漫史说到阿马狄斯曾在圣母的形象面前守夜,以为自己获得了成为骑士的资格。一旦伊格内修斯能够旅行,他立刻骑上了驴子向遥远的圣地出发,有时他仍然以为自己是个配备齐全准备战斗的士兵。但在他读过的圣者们都没有武器,没有甲胄,有的只是破旧的衣服及最坚定的信仰。到达蒙塞拉特山后,他以3天的忏悔及苦修来洗涤他的灵魂;他将他昂贵的衣服给了乞丐,而穿着一件粗布圣袍。1522年3月24日、25日两晚,他单独在本尼狄克特派修道院的教堂之中,在圣母面前顶礼膜拜,发誓永固于慈悲与贫穷。次晨,他领了圣餐,将他的驴子给了教士,并迈着软弱的双腿走向耶路撒冷。
最近的港口是巴塞罗那。在途中他曾停留在曼累沙(Manresa)的小村,一个女人指引他到一处洞穴栖身,在一些日子里,他把那里当成了他的家;渴望在禁欲方面超越圣者,他的苦行使他徘徊于死亡边缘;后悔曾过于顾及自己的容貌,他停止洗涤修剪梳理他的头发——不久就脱落了;他不修指甲或洗他的手、脸或脚;他依靠他所能乞求的食物维生,但不沾肉食,一个时期总要斋戒几天;他每天要鞭笞自己3次,每天要花数小时祈祷,一位虔敬的妇人,恐怕禁欲会致他于死,将他带回她家,看护他使之恢复健康,但当他迁到一个在曼累沙的多米尼克修道院的小室,他恢复了自我鞭笞。过去罪恶的回忆使他惊吓;他对自己的身体发起斗争作为其罪恶之代理;他下定了决心,将所有的罪恶想法驱出其肉体,有时这奋斗看似无望,而他曾想过自杀,然而幻觉出现而强化了他;在圣餐礼时他相信他看到的不是一块面包而是活生生的基督;另一次基督及圣母出现在他面前;有一次他看到三位一体之神,并在瞬间洞察中,无法用文字或理性来解释三位一体之神秘;而“在另一次,”他告诉我们,“上帝允准我去了解他如何创造了这个世界”。这些景象治愈了他的精神冲突;他将他年轻的荒唐事置于脑后;他放松了他的禁欲,而已征服了他的躯体。他现在可以洗涤它而无影响,由于他奋斗的经验,几乎有一年之久,他设计了“精神的运动”,能使异教徒的肉体臣服于基督的意志,现在他可能将他自己呈现在耶路撒冷神圣的古迹前。
1523年,他由巴塞罗那开始航行。途中他在罗马停了两星期,在7月14日,他乘船由威尼斯赴雅法,在抵达巴勒斯坦以前他遭遇了许多灾难,但意志支持了他。耶路撒冷本身是个灾难:统治那里的土耳其人允许基督教旅客来此地,但没有改变宗教信仰的想法;而当伊格内修斯建议穆斯林改变信仰时,圣方济各修会人士曾被教皇责成保持和平,而命这位圣者返回欧洲。1524年3月间,他回到巴塞罗那。
也许他现在感到虽然他是他的身体的主宰,但他仍受制于其想象,他决心以教育磨炼他的心志。虽然已33岁,他与学童一起研究拉丁文。但教导的欲望强过学习的意志。不久,伊格内修斯,这是对他学术的称呼,开始向一群虔敬而动人的妇女说教,她们的爱人们谴责他是个扫兴者,并无情地殴打他。他在1526年迁到亚卡拉(Alcalá),研究哲学及神学。在此地他也教导一个小团体,主要是贫苦的妇女,有的则是渴求赎罪的娼妓。他试着用精神的锻炼去驱逐她们罪恶的倾向,但有些学生陷入癫痫或恍惚,宗教裁判所将其召去。他被监禁了两个月,但终于使宗教裁判官信服了他的正统思想;他被释放了;然而,他被禁止传教。1527年,他到了萨拉曼卡,并举行相似的宣扬,被宗教法庭审判、监禁、宣告无罪,并禁止再传教。对西班牙失望了,他出发到巴黎去,永远是步行并做朝圣打扮,但现在又驮了书本。
在巴黎,他住在贫民院中,并在街上乞讨食物及学费。他进入蒙塔古学院(Collège de Montaigu),在那里他蜡黄色的、消瘦的脸孔,饥饿的身子,蓬乱的胡须及破旧的衣服,使他成为异类;但他追求他的目标是如此全神贯注而使学生开始尊他为一位圣者。在他的领导之下,他们加入祈祷、苦修和沉思之精神锻炼。1529年间,他转学到圣巴尔贝(Ste.Barbe)学院,在那里召集了门徒,他的两位室友由不同之途径相信他的神圣。皮埃尔·法贝尔(Pierre Favre-Peter Faber)——一个在阿尔卑斯山的萨伏依(Savoyard)的牧人,深受迷信的或真实的恐惧之害,而在他们的影响之下,曾发誓永葆节操。法贝尔现年20岁,在他严谨的举止下,隐藏着一个激烈地挣扎的灵魂以免于肉体之引诱。伊格内修斯,虽然不自命为大智者,却有能力经由其本身之热忱感受他人内在之生命。他猜测他这位年轻朋友的困难,并保证他肉体的冲动能由有训练的意志所控制。如何训练意志?伊格内修斯的回答是经由精神的锻炼。他们在一起锻炼。
另一位室友圣泽维尔(St.Francis Xavier),来自旁普罗纳,罗耀拉曾在那里当过士兵。泽维尔有一长列显赫的祖先;他英俊、富有、骄傲,是一个放荡的纨绔子弟,他熟知巴黎的酒店和酒女。他嘲笑这两位苦行者,并吹嘘其应付女人之得法。然而他敏于学习;他已获有硕士学位,并在攻读博士学位。一天他看到一个人脸孔有梅毒的痘疮,这使他踌躇。有一次,他正在解释他要显赫于世的野心时,伊格内修斯沉静地对他引述了《福音书》的话:“一个人若赢得世界而失去灵魂,那他有什么收获呢?”泽维尔憎恨此询问,但他不能忘怀,他开始加入罗耀拉及法贝尔的精神锻炼;也许是他的骄傲刺激他要在忍受剥夺、冷淡及痛苦上而与另二人并驾齐驱。他鞭笞自身、斋戒。穿薄衬衫睡在冰冷的地板上;他们赤着脚并几乎光着身子站在雪地里,去强化并驯服他们的肉体。
精神的锻炼初现雏形,现在有了较固定的形式。伊格内修斯模仿加西亚·西斯内罗斯(Don Garcia de Cisneros)的精神生活训练,他是蒙塞拉特山本尼狄克特教派之院长,他倾入炽热的感情与想象写成一部小书,并使其成为现代历史的一个推动力量。罗耀拉将永远正确的《圣经》及教会作为他的起点;个人对宗教的判断,他认为,是虚伪的骄傲与软弱的意志及虚荣混乱滋生的结果。“我们必须随时准备相信,对我们说来白的是黑的,若教会是如此地下定义的话。”为避免天谴,我们必须训练我们成为上帝毋庸置疑的仆人,和上帝在尘世的代理人,及教会的仆人。
第一次精神锻炼时我们必须回想我们许多的罪愆,并考虑它们应得多重的惩罚。撒旦因一项罪恶而被诅咒。我们每一项罪愆不正像对上帝的反抗吗?让我们在线上做记号来计数我们的罪愆,该线即表示日子,并让我们每天努力去减少记号。跪在漆黑的房间或小室中,让我们尽可能地对我们自己勾画一幅地狱的景象;我们必须凝聚该永恒火焰之恐怖;我们必须想象那被堕入地狱者所受之折磨,听听他们痛苦的尖叫及他们绝望的呼号;我们必须嗅察燃烧硫黄及肉体之臭气;我们必须感受火舌之焦烤我们的躯体;而后我们可以自问,我们如何可以避免那永恒的痛苦?只有经由拯救的牺牲。而上帝他自己,作为基督曾把自己贡献在十字架上。 然后让我们沉思基督的生活,并及于每一个细节。我们必须在想象中现身在世界历史上最意义深远的事件中。我们必须跪拜在那个神圣年代的圣像之前神游,并吻他们衣服的边缘。经过两星期此种默想,我们必须陪伴基督在他受难事迹的每一个步骤,他经过的每一个地点;我们必须与他一同祷告在喀西马尼(Gethsemane),感受我们与他一起被鞭笞、被击打、被钉在十字架上;我们必须体验他的痛苦的每一个时刻,必须与他死在一起,同他一起躺在墓中;而在第四个星期我们必须想象我们自己由墓中胜利地复活,与他一起复活进入天国。被那种保佑的想象所强化,我们应准备好打败撒旦并为基督争取群众,作为忠诚的战士;而在那神圣的战争中我们应愉悦地承担每一个苦难并愉快地贡献我们的生命。
这种终身贡献之号召在巴黎有9名学生准备去接受。热忱的年轻人第一次感到世界的不可理解,并渴求在沉重的怀疑与恐惧中有些安全感。他们相信自己最终将免于惩罚,因而将他们的命运、他们的生命及拯救置于罗耀拉的计划之中。他建议在适当的时候他们应该一起到巴勒斯坦,并在那里过着尽可能像基督一样的生活。1534年8月15日,罗耀拉、法贝尔、泽维尔、迭戈·莱内斯(Diego Laynez)、阿伦索·萨尔梅荣(Alonso Salmeron)、尼古拉·波巴迪拉(Nicolas Bobadilla)、西蒙(Simon)、罗德里古兹(Rodriguez)、克劳德·勒雅伊(Claude Le Jay)、让·科杜雷(Jean Codure)和帕斯查塞·伯罗埃特(Paschase Broet)在蒙马特尔的一个小教堂,誓守慈悲及贫穷,并保证他们自己,经过两年进一步的研究,要到圣地去并住在那里。他们还没有打击新教集团的概念,伊斯兰人对他们来说是更大的挑战。他们无意于神学的争论;他们的目标是纯洁;他们的行动植根于西班牙的神秘主义而非当时智识的冲突。最佳的论据是神圣的生活。
1536年至1537年间的冬天,他们步行通过法国,穿越阿尔卑斯山,横穿意大利到了威尼斯。在那里希望发现通往雅法之路。但威尼斯正与土耳其人作战;旅行被中断了。逗留期间伊格内修斯与卡拉法晤面,有个时期加入了西埃廷会(Theatine)。与这些虔敬的教士的相处经验对改变他的计划有些影响,由立志生活在巴勒斯坦转变到为欧洲的基督教服务。他和他的门徒同意,若经过一年的等待,巴勒斯坦仍不得通行,他们将把他们自己奉献给教皇,做他所指定给他们的工作。法贝尔为他们争取到牧师的资格。
这时罗耀拉是46岁,他头秃了,仍因他的伤而有点行动不便。他的5.2英尺的身躯会使他相当地不受注目,幸好有贵族的高雅外表,尖挺的鼻子与下颌,忧郁的、尖锐的黑色眼珠,严肃的、热心的面容;他已经是专心一意的几乎没有幽默感的圣者。他不是迫害者,虽然他赞成宗教裁判。他是受害者而非其代理人。他严厉但仁慈;他自愿为医院及疫病病患服务。他的梦想是赢取改信者,不是用火葬堆或用刀,而是捕捉可变的年轻人的性格并将之坚定不移地转注到信仰上。他是历史上最成功的教育规范之创始人,他不强调学习或智识。他不是神学家,不参与经院学派之争辩;他较喜直接感受而非理性的了解。他不需要争辩上帝、圣母及圣者之存在;他相信他曾看见过他们;他感觉在他的周遭他们较任何物体或人体更接近他;他的作风表明他是对上帝痴迷的人,然而他的神秘的经验并未使他不切实际。他能够将方法的可变性与目的的不屈性结合在一起。只要最终目的是好的,他不在乎所采取的手段,他能等待,缓和他的希望与要求,调适他的方法以符合性质与条件,需要时使用权谋,精明地判断,选择适当的助手及代理、管理人员,好像他——正如他认为他自己——将领导一个勇武的团体。他用一个军事名称称呼他的小团体,耶稣的骑士;他们是编组的兵士,终身为反对不相信基督及离异分子而战。对他们来说,那是理所当然及必需的。他们在绝对的领导之下接受协调的行动之军事训练。
1537年秋,罗耀拉、法贝尔、莱内斯由威尼斯出发到罗马去,要求教皇俯允他们的计划。他们步行而往,乞讨食物,并大部分依靠面包及水来维生,但他们一路上欢愉地唱着赞美诗,好像他们知道由他们这个小数目将逐渐成长为一个有力的与光辉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