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八世的王朝开始于亨利七世小礼拜堂的哥特式杰作,结束于皇宫的文艺复兴式建筑;风格的改变适当地反映出国家征服教会。政府对主教、修道院和教会岁入的攻击,使英国教会建筑停滞了约100年。
亨利七世预料将死,便拨款14万镑,在威斯敏斯特建一贵妇小礼拜堂(Lady Chapel)来容纳他的墓。从衣冠冢本身,到扇状地下坟墓的纠结不清的石头堆——这曾被人称为“由人类似乎所曾放在一起的最为美妙的石匠作品”——这是装饰上的杰作,而非结构上的杰作。因为小礼拜堂在设计上是哥特式的,装饰上却是文艺复兴的,我们以此作为都铎式华丽风格的开始。亨利八世,作为一个青年人文主义者,很快爱上了古典的建筑形式。他和托马斯·沃尔西带了几个意大利艺术家到英国来。其中之一的彼得罗·托里贾诺受委托设计其父之墓。在白大理石和黑石头的精美石棺上面,这位佛罗伦萨城的雕刻家在雕刻或镀金的青铜里放上过多的装饰品:圆胖的绑腿,气体般优美的花环,圣母和诸位圣徒的浮雕,天使坐在坟上并伸展其美足到空间,在这些物体之上,亨利七世和伊丽莎白王后横卧休息着。这是在英国未曾见过的雕刻,也从未曾有人能超越过它。培根说,在此,这位省用小钱耗费大钱的吝啬国王“死后所住比生前住过的任何皇宫都来得阔绰”。
亨利八世不是一个允许任何人埋葬得比他更为奢侈的人。1518年,他订契约要付2000镑给托里贾诺做一个墓,“在第四部分方面”比他父亲的更为伟大。这件事永不会完成,因为这个艺术家和这位国王都有皇家的脾气。托里贾诺一气之下离开英国(1519年),当他回来后他不再为第二个墓工作。相反,他为亨利七世的小礼拜堂设计一个高的圣坛,包括圣坛后的屏风和神龛,这些1643年时为克伦威尔的部下所毁。1521年,托里贾诺离开英国到西班牙。
沃尔西于1524年委托另一个佛罗伦萨人,贝内代托·罗韦查诺(Benedetto da Roveano)为他在温莎的圣乔治小礼拜堂建墓时,人类致命的喜剧又恢复了。尚伯里的赫尔伯特(Lord Herbert of Cherbury)写道:“设计如此荣耀,远超过亨利七世的墓。”红衣主教衰亡时,他乞求国王至少在约克较卑下的墓里保留一角存放他的雕像。亨利拒绝了,他把整个墓没收了充作自己的容身之器;他还命令艺术家以自己的像来取代沃尔西的;但宗教和婚姻分了他的心,因此葬礼的碑铭最终没有完成。查理一世希望将来被埋进里面,但怀有敌意的国会把装饰物一件一件地变卖,直到最后只留下黑色的大理石棺,这个石棺最后充作圣保罗教堂纳尔逊(Nelson)神龛的一部分(1810年)。
除了这些以及剑桥的国王学院礼拜堂的辉煌灿烂的幕、台和彩色玻璃及地下坟墓以外,这一时代可纪念的建筑物很多是把贵族的乡下房子美化成神仙般的宫殿,遍布于英国的田园和森林之中。建筑家是英国人,但十多位意大利人列名为装饰而工作。用哥特式和文艺复兴式混合风格建成的壮丽的宽大正门,通往宅邸有小塔的大门,为拥挤的宾宴而设的宽大宴会厅,通常用雕木做的宏伟的楼梯,装饰着壁画或缀锦和有格子窗或凸出壁外之窗而光线充足的房间,建筑四周的花园、鹿苑和远处的猎场——这是英国贵族预先创造的乐园。
这些都铎时代领主宅邸中最为有名的是汉普敦宫,沃尔西红衣主教为自己而建,后因恐惧遗赠给他的国王(1525年)。它并非由一个建筑家,而是由英国建筑大师联合起来创建,基本上是垂直的哥特式建筑,并依中世纪风格设计,有壕沟和塔以及有枪眼的墙。乔万尼·马亚诺(Giovanni da Maiano)在正门的赤土制的小圆形窗里加上了文艺复兴的特征。维藤贝格公爵于1592年访英时——称汉普敦宫为世界上最庄严堂皇的宫殿,耗费仅次于此宫者为萨里的苏顿宫(Sutton Palace)和诺内苏赫宫(Nonesuch Palace)。一本古老的书描述道:“他邀请到这里来的是不同国家的最卓越的技师、建筑家、雕刻家和铸像家,意大利人、法国人、荷兰人和本地英国人;而在皇宫装饰方面,这些人在艺术方面提出很多奇思妙想,而在皇宫的内外均装饰以雕铸之像,这些像在文学上的再创造使人想起罗马古代的作品,而在另一方面这些像在卓越方面超过罗马古代的作品。”230人被雇佣来为此宫工作,这是有意要使弗朗索瓦一世的尚博德和枫丹白露的宫廷相形见绌。英国国王未曾如此富裕过,英国人民也未曾如此穷过。在诺内苏赫宫完成前亨利死了,伊丽莎白女王使之成为她最爱的住处;查理二世将它给予他的夫人卡斯尔迈娜女士(Castlemaine,1670年),她把它给拆毁并卖了,因为这是把债务变成资产的唯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