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姆斯会议(1521)-宗教改革

时间:2024-11-21 08:17:05关键词:马秥ぢ返伦诮谈母飢(1517—1524)

现在,第三个演员又步上了舞台,此后30年,他在神学与国家的冲突上,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

未来的国王查理五世,出生于没落的皇族。他的祖父为国王马克西米里安,祖母为勃艮第的玛丽,即“勇士”查理的女儿。外祖父母为斐迪南与伊莎贝拉。父亲为“英俊者”菲利普,26岁当卡斯蒂利亚国王,28岁逝世。他的母亲为胡安娜,查理6岁时,她开始精神错乱,活到查理55岁时才去世。1500年2月24日,查理诞生于根特(比利时西北部的城市),在布鲁塞尔长大。他一直保留着佛兰德斯的语言和习性,直到最后退隐西班牙。西班牙人和德国人都不会宽恕他。他会说德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和法语,他也会在5种语言中保持缄默。乌特勒支的阿德里安曾尝试教他哲学,略有成就。从这位善良的主教,他接受了正统宗教信仰的强烈灌输,但是很可能是在他中年时,又从他佛兰德斯的顾问和朝臣处,吸收了对宗教教义的怀疑论。在这些人中间,伊拉斯谟式的忽视教条是最为普遍的。有些教士抱怨,查理的身边允许那么多宗教意见的并存。他证明虔诚非常重要,但他还是仔细地研究战争的技巧。他阅读科米尼(Comines),而且几乎在孩提时代,就学会了外交权谋的应用,及国与国之间的无道义性。

1506年,他父亲逝世时,他继承了佛兰德斯、荷兰、弗朗什—孔泰(Fra-ncheComté)及勃艮第的统治权。15岁时,登基为查理一世,是西班牙、西西里岛、萨迪尼亚、那不勒斯和西班牙美洲之王。19岁时,他渴望成为帝国皇帝。法兰西的弗朗索瓦一世此时也抱着同样的欲望。有皇帝选举权的诸侯们都热衷于贿金;查理在这一场竞争中,花了85万弗罗林金币而获胜(1519年)。为了聚敛这一笔贿金,他向富格尔借了54.3万金币。从这时起,查理和富格尔互相支持。他延迟还款时,雅各·富格尔二世很严厉地提醒他:

众所周知,陛下若没有我,不可能得到皇帝的荣誉,我可以提出所有使节的明文贷借对照表……我重视的,并非只是我个人的利益……我尊重地要您仁慈地汇下款额,并连同利息一并汇下,勿再延误。

沃尔姆斯会议(1521)-宗教改革

查理将安特卫普的关税征收权给富格尔,作为债务偿还的一部分。当富格尔几乎被征服匈牙利的土耳其人摧毁时,查理将西班牙矿产的控制权转给富格尔,借以拯救富格尔。从此以后,许多政治史的关键将是寻求银行家。

这位19岁的青年,是除英格兰、法兰西、葡萄牙和教皇国外,整个中、西欧的名义领袖。他已经有显见的健康衰弱情形,这是加速他改变的原因。他脸色苍白、身材短小、相貌平凡,有个鹰钩鼻和尖而突出的下颌,声音细弱,态度严肃,本性善良,和蔼可亲。但是,他很快就学到,一个统治者必须保持距离和矜持,沉默是一半的外交手腕,公开的幽默感有损于皇家庄严的气息。阿莱安德于1520年与查理会面。他向利奥十世报告:“依我看来,该王似乎有超乎他年龄的谨慎,他脑海里想的东西,比他脸上表现的还要多。”查理不是个很精明的人,只有在他“判断人”时显得精明——因为“判断人”是整个生存竞争的一半。他很少去面对他面临的危机——但实际上有很多危机。由于身体和心理的怠惰,他变得很迟钝,除非需要他立即做决定,他才会采取非常迅速的解决方式,而且对他的策略非常固执。他运用智慧不是出于本性,而是出于尝试。

1520年10月23日,查理五世还不满20岁,便到查理曼的亚琛接受加冕。腓特烈王已经出发去参加这项加冕典礼,但在科伦,因痛风症而止住行程。在那里,阿莱安德又会见腓特烈王,再次要求给他逮捕马丁·路德的令状。腓特烈王请教伊拉斯谟的意见。伊拉斯谟护卫马丁·路德,他指出罗马教会充塞着令人伤心的罪恶,并争论说,马丁·路德这种拯救罗马教会的努力不应该被制止。腓特烈王问他“马丁·路德主要的过错何在”时,他回答道:“有两点——他攻击戴着皇冠的教皇和鼓着肚子的教士。”他又问教皇训谕的真实性,对于他而言,这道训谕似乎与他所了解的温和的利奥十世不符。于是,腓特烈王告诉教皇使节:马丁·路德已提出请求,在结果未为众人知道以前,马丁·路德应该保持其自由之身。

皇帝查理五世也做了同样的答复,他曾经答应选帝侯们——任何日耳曼人都不能随便被定罪,除非经过公平的审判——以此作为他当选的条件之一。无论如何,他的地位使正统信仰具有强制性。他比较像是西班牙国王,而不是讨厌集权政府的日耳曼帝王。西班牙的教士们一定无法长期忍受他们的元首宽容异教徒。除此之外,战争在法国已经隐约可见,将要攻取米兰作为战利品,而教皇一定会出兵支援。神圣罗马帝国由教皇成百的职权维系,其中一项职权失去时,便会深深地影响到其他职权。查理皇帝没有罗马教会给予道德和政治行政方面的帮助时,他要如何统治他那广阔而分歧的帝国?他主要的大臣都是教士,何况他还需要教会基金和教会力量,以保护匈牙利、抵御土耳其。

查理有这些各种各样的问题存在脑海里,而不只是一个倔强的教士的问题而已,因此,他在沃尔姆斯召开帝国会议。1521年1月27日,重要的贵族和教士及各自由城市的代表们,在沃尔姆斯聚集时,马丁·路德成为他们最主要的话题。酝酿了几个世纪的宗教改革的力量,以欧洲历史上最富戏剧性的方式,出现端倪。一位天主教历史学家称:“德国贵族们,鼓掌赞成马丁·路德的攻击。”阿莱安德曾说道:

所有德国人都武装起来抵抗罗马教会。整个世界为了即将在德国举行的会议而哗然。教皇颁发的开除教籍的训谕成为取笑的对象。很多人已经不再接受忏悔圣礼……马丁·路德的肖像画头顶上被加画了光环。人们吻着这些画。肖像画大为畅销,使我无法购得一张……我不能上街,因为德国人把手按在剑柄上,对我咬牙切齿。我希望教皇能赐我一张完全的赦罪状,假使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希望教皇能照顾我的兄弟姐妹。

这阵激动是由反教皇的一些小册子旋风般煽动起来的。一辆马车为了哀怜阿莱安德,而不载这些无礼的小册子。从离沃尔姆斯数英里之处埃伯斯堡的济金根城堡,胡滕对这位德国教士发出猛烈的攻击:

走开!肮脏的下流胚!离开礼拜堂吧!罪大恶极的商人!不要用你们污秽的手触摸祭坛!……你们怎敢把宗教用的钱,花费在奢侈、放荡和虚饰上,而让诚实的人,为饥饿痛苦?你们恶贯满盈。你们没看到自由的气息正在激荡着吗?

支持马丁·路德的情绪如此高昂,以致皇帝御用的圣方济各会的让·格拉匹恩(Jean Glapion)神父,不得不私下与腓特烈王的牧师乔治·斯帕拉丁会晤,企图使双方和解。他宣称对马丁·路德的早期著作非常赞同,但对《巴比伦的囚禁》感到“好像从头到脚,被鞭打着”。他指出,任何宗教信仰系统都无法安稳地奠基于《圣经》,因为“《圣经》就像软蜡一样,可以让每一个人随兴所至地扭或拉”。他承认教会改革的迫切需要,实际上,他已经警告其皇帝告解人:“假如他和所有的王侯不能使罗马教会免于这种过分傲慢的辱骂的话,上帝将会惩罚他们。”同时,他保证查理在五年之内,一定完成最大的改革。即使现在,可怕的马丁·路德教派已经爆发了,他仍然认为,只要马丁·路德愿撤回自己的看法,和平相处是有可能的。马丁·路德在维滕堡对此做了一番评价后,拒绝了。

3月3日,阿莱安德向帝国会议提议立即惩处马丁·路德。议会袒护马丁·路德,声称不应未经审判,就予以定罪,这不符常理。于是,查理邀请马丁·路德前来沃尔姆斯,为他的教义和书籍作证。他写道:“你有我们的安全通行证,无须害怕暴力或干扰。”马丁·路德的朋友请他不要前往,并提醒他——以前西吉斯蒙德皇帝也给过胡斯安全通行证。乌特勒支的阿德里安,现为托尔托萨(Tortosa)的大主教,不久即成教皇,向他从前的学生——目前的皇帝——要求,勿重视安全通行证,逮捕马丁·路德,遣送罗马。4月2日,马丁·路德离开维滕堡。在爱尔福特,一大群人,包括40位大学教授,欢呼迎接他。他到达沃尔姆斯时,斯帕拉丁冲过来警告他“不要进去,尽速回维滕堡”。马丁·路德回答道:“纵然沃尔姆斯的恶魔像屋上的瓦片一样多,我也要去。”一群骑士于4月16日跑来和他会合,护送他入市。街头巷尾都有他到达的消息,2000名群众围绕着他的坐车。阿莱安德称:“全世界的人都跑来看马丁·路德,即使是查理皇帝,也要黯然失色了。”

4月17日,马丁·路德穿着教士服,出现于议会。议会出席者有:皇帝查理,6位选帝侯,由诸侯、贵族、高级教士、市民等组成的令人敬畏的法庭,及带着教皇威信、正式公文和雄辩口才的杰罗姆·阿莱安德。在马丁·路德旁边的桌上,赫然收集着马丁·路德的书籍。约翰·埃克——不是莱比锡辩论会的那位埃克,而是特里尔大主教的一位官员——问马丁·路德:这些是否是他的著作,是否愿意撤回他书内的异端思想?这时,站在帝王的威仪和罗马教会委派的权力和威势面前,马丁·路德失去了勇气。他以低沉而缺乏信心的声音回答:书籍是他的著作,但是对于第二个问题,需要时间考虑。查理给他一天的时间考虑。回到寓所,他接到胡滕给他的信,要求他坚定立场。几位议会会员也私下跑来鼓励他。很多人都觉得他最后的回答将是历史的转折点。

4月18日,马丁·路德较有信心地面对议会。议会的空位,都挤满了人,连选帝侯都很难进入他们的座位,而且大部分的人都是站着旁听。埃克又问马丁·路德:是否愿意撤回全部或部分著作?他回答道:“有关教会腐败的著作,那是出于大家共同承认的。”皇帝大喊一声“不!”,打断他的话。但马丁·路德继续说下去,并攻击查理:“假使我撤回这一点的话,就等于打开了更专制、更不虔诚之门;假使我应神圣罗马帝国的请求,撤回我的意见的话,那一切将会变得更糟糕。”至于书籍中的教条部分,马丁·路德同意撤销任何与《圣经》不符的看法。关于这点,埃克以拉丁语表示异议,充分表明罗马教会的观点:

马丁·路德,你的辩词,从《圣经》的观点听来,总是异端的说法。你只是重蹈威克利夫与胡斯的覆辙……你怎能认定自己是唯一了解《圣经》经义的人?你把你的判断,自认为高于这么多有名望的人,还声称你懂得比他们多,这是应该的吗?你没有权利怀疑有关最神圣的正统信仰,那是由基督创下、由使徒传遍世界各地、由殉道者的血液作证、由神圣的会议通过,而由罗马教会阐明的……这些是教皇和帝王都禁止我们讨论的,否则辩论便永无休止了。马丁·路德,我问你,要直截了当地回答,不要转弯抹角,你要不要撤销你的书籍和的错误?

马丁·路德以德语给出带有历史意义的回答:

由于阁下和陛下希望得到一个简单的回答,所以我不做太详细的答复……除非我被《圣经》中的十诫判为有罪或有其他显著的理由(教皇和教会的权威,我并不接受,因为他们彼此互相矛盾),我的良心,是出于上帝的命令。我不能也不愿撤回任何意见,因为违背我的良心,是错误又不安全的事情。求上帝帮助我!阿门。

埃克还击道:教会会议在教条的制定上,可以证明没有任何错误。马丁·路德回答,他就是要来指证错误的人。查理皇帝不由分说地插话:“够了,他已经不接受教会会议了,我们无须多听。”马丁·路德回到寓所,非常厌倦这场争论。但是,他相信他已经证明了卡莱尔(Carlyle)以后所称的:“人类现代史上最伟大的一刻。”

查理皇帝像教士一样震惊。他生为皇族,已经习惯于权威。他认为每个人可以解释《圣经》,及按照个人的判断和良心决定接受或拒绝法令或教令的权利,会很快败坏社会秩序的基础。因为在他看来,这些权利是基于道德基础的,而道德准则又源于宗教信仰的超自然制裁的力量。4月19日,他召集一些重要的诸侯在他的房间开会。他向他们提出一项忠诚而热心的宣言。宣言以法文写成,很明显是出于他的手笔:

我出生于高贵的日耳曼民族及西班牙天主教国王、奥地利大公爵和勃艮第公爵的悠久基督教王国的传统。祖先们一向都至死忠于罗马教会,保护天主教的信心和上帝的恩宠。我决定要步先祖的后尘。一个教士,要和千年的基督教教义相对抗,一定是错误的。因此我决心将我的领土、朋友、身体、血液、生命和灵魂作为赌注……昨天,我听了马丁·路德顽固的抗辩后,很后悔这么久对他和其错误的言论未加抵制。我不会再为他做什么事了。他可以凭借安全通行证回去,但是,不能够传道或鼓动任何骚乱。我要把他当成一个声名狼藉的异教徒来反对。而且,我要求你们宣布反对马丁·路德,因为这是你们答应过的。

4位选帝侯同意了,萨克森的腓特烈王和巴拉丁挪领地的路德维希不同意。4月19日晚,匿名人士在市政厅的门上及其他地方招贴日耳曼人象征社会革命的农人的鞋子。有些教会震惊了,私下恳求马丁·路德和罗马教会修好,但马丁·路德仍坚持他在议会的态度。4月26日,马丁·路德起程回维滕堡。利奥十世下令,必须尊重安全通行证。除此之外,腓特烈王害怕帝国警察在5月6日安全通行证期满后逮捕马丁·路德。得到马丁·路德勉强同意后,腓特烈王安排伏兵在他回家的路上,将他劫走,藏于瓦特堡(Wartburg)的城堡里。

由于很多人离开议会,议会显得势单力薄。在这种情况下,查理皇帝于5月6日在议会发表一项草案,该草案是阿莱安德准备作为《沃尔姆斯公告》(Edict of Worms)的。该草案控告马丁·路德:

侮辱婚礼、诽谤忏悔及否定主耶稣基督的身体和血。他认为,圣餐的饼与酒完全依靠接受者的信心。在他的自由意志的否定中,他是一个异教徒。一位教士的恶习性,与古代的错误臭味相聚,又造成另一个恶臭的教士。他否认教皇的权力,又鼓励俗人以教士的血液洗手。他教导的言论,会导致叛乱、分裂、战争、谋杀、强盗、纵火,及基督教国家的崩溃。他过着莽汉的生活,他焚毁了教皇的教规。他对禁令的轻视,就像对刀剑的轻视一样。他对一般民众的损害,比对教会的损害更大。我们曾经尽力劝导他,但他只认定《圣经》的权威,并仅按他个人的想法解释《圣经》。我们从4月15日开始,给他21天的时间……届时,不会再有人庇护他。附和他的人,也同样要受谴责。他的著作,将从人们的记忆中被根除。

该公告宣布两天后,利奥十世将他的政治支持,由弗朗索瓦一世转至查理五世。余留下来的次要的议会会员同意这项公告草案。于是,5月26日,查理将其正式颁布。阿莱安德赞美上帝,他命令:马丁·路德的著作无论在何处一经发现,均应被焚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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