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拉拉的文学

时间:2024-11-21 04:59:04关键词:费拉拉

费拉拉的知识生命有两个来源:大学与瓜里诺。于1391年创立的大学不久即面临经费短缺的困难,后虽由尼科洛三世接办,仍处于半饥饿的状态中,直到1442年利奥尼洛公布一张布告,重新改组、筹措资金,始见好转。布告的前言值得纪念:

很早以前,不但是基督徒,就是异教徒也认为上苍、海洋与大地终有毁灭的一日。如往昔许多壮丽的城市,现在所见到的只是一片废墟与黄土,而从前的世界征服者——罗马,现在也埋在尘埃之中,分解成碎片了。只有神圣与对人类诸事的了解,即智慧,才不被岁月磨蚀,得以永垂不朽。

1474年之前,共45位大学教授拥有很高的酬金,该校天文、数学及医学的成就,在意大利只有博洛尼亚与帕多瓦的大学能与其匹敌。

1370年生于维罗纳的瓜里诺,曾在君士坦丁堡居住5年,精研希腊语,后来携带了一批希腊手抄本返回威尼斯。他在威尼斯教授希腊文,在其诸学子中,有一位是维托里诺·德·费尔特。其后,他又先后到维罗纳、帕多瓦、博洛尼亚及佛罗伦萨各城吸收古典知识。在接到费拉拉的邀请时,他已年届59了。他在那里担任利奥尼洛、波索及埃尔科莱的私人教授,他曾训练出三位文艺复兴史上最开明的君主。他教希腊文与修辞学,他的成功成为意大利人谈论的话题。他的文学著作十分流行通俗,许多学生甘冒寒霜,千里迢迢地赶到他预定讲课的教室门外等候。有的来自意大利各城,有的甚至自匈牙利、德意志、英格兰、法兰西远道而来。他们之中有许多在此接受教育后,回国(或乡)担任教育、法律及治国的要职。和维托里诺一样,他用自己的基金支持贫苦学生的生活,本人则居陋巷,一日仅食一餐,他邀朋友来,并无山珍海味的招待,仅是豆子与谈话。他像人文主义者一样,用笔恶毒地谩骂,而只把这当作纸上游戏。除了读书之外,他一向能节制自己,因此他能一直保持健康、活力及清心,活到90岁。费拉拉诸公爵之所以支持教育、学术和诗,并使该都城成为欧洲最负盛名的文化中心,主要归功于瓜里诺。

费拉拉的文学

随着古物(antiquity)的复兴,古典戏剧也再生了。平民子弟普劳图斯及贵族社会解放者特伦斯(Terence)的戏剧社在15世纪之后得以复兴,并在佛罗伦萨和罗马上演了一些短剧,主要还是在费拉拉上演。埃尔科莱一世特别喜好古代喜剧,为了它们的演出不惜支付国库的收入,如《门尼奇米》(Menaechmi)的戏竟花去他1000杜卡特。米兰的洛多维科在费拉拉观赏到这出戏时,即要求埃尔科莱派一些演员到帕维亚重演,埃尔科莱非但答应派他们去,自己也随团在1493年同去。卢克雷齐娅嫁到费拉拉时,埃尔科莱为庆祝结婚这一喜事,安排了5出普劳图斯的喜剧上演,演员有110位,阵容强大,其间穿插的音乐与芭蕾舞多得数不过来。瓜里诺、阿廖斯托及埃尔科莱亲自将这些拉丁语剧翻译成意大利语,用本地方言演出。意大利戏剧的形式是模仿这些古典戏剧而来的。博亚尔多、阿廖斯托等人为公爵的戏团编剧。费拉拉及欧洲的第一个永久性剧场(建于1532年)是由阿廖斯托设计的,其固定的布景则由多索·多西绘出。

音乐与诗词也赢得宫廷的资助。不过提托·斯特罗齐(TitoVespasiano Stroi)写的诗并不向公爵要求津贴,因为他是佛罗伦萨富豪的后代。他用拉丁文创作了10本赞颂波索的诗,遗憾的是直到他去世之时仍未完成,临终时他嘱托其子埃尔科莱·斯特罗奇(Ercole Stroi)须完成其志业。埃尔科莱十分适合接任这项工作。他能用拉丁文和意大利文写很好的抒情诗。有一篇较长的诗叫《狩猎》(La Caccia),是他为卢克雷齐娅而作的。1508年,他娶了女诗人巴巴拉(Barbara Torelli),但婚后13天他被人发现死在自家附近,尸首惨遭戳刺,伤口多达22处。这件神秘的案件经过4个世纪仍未侦破。有人认为是曾与巴巴拉交往过而后来被驱逐的阿方索,为了报仇,差遣刺客暗杀了这位占上风的情敌。这不太可能,因为在卢克雷齐娅有生之年,阿方索对她始终忠贞不贰。这位孤独的年轻寡妇写了一阕挽歌,其忠贞的情操在费拉拉宫矫饰的文学著作中是罕有的。她悲伤地问着那被砍死的诗人:“为什么我不能随你同去?”——

假如我的热情能够温暖你冰冷的身体,

假如我的眼泪能够使死灰复燃,

重新给予你生命的愉悦。

那么我必勇敢而激奋地对

那拆散我们的人呼道:“残酷的魔鬼啊!看爱的力量多么伟大!”

在文雅的上流社会中,悠闲而美丽的女士们每日都以法兰西骑士的传奇故事作为精神食粮。费拉拉有一些普罗旺斯的吟游诗人,他们曾在但丁时代吟诵抒情短歌,并留下了一种富有想象力而爽快的骑士风格。关于查理曼与其骑士,及其与穆斯林战争的传奇故事,在费拉拉与北意大利为人所熟知,几乎像在法兰西那样。法国的叙事诗人曾将这些传奇故事传播至各地,并夸赞为《武功歌》(Chansons de Geste)。而他们所谓的叙事,是插曲中再加入插曲、女英雄中再加入英雄的画蛇添足,因此变成一大堆虚构的作品,还混杂着一些荷马的故事,合编成一部连续性的故事。

英国骑士托马斯·马洛里(Sir Thomas Malory)在这部叙事诗中,写完亚瑟王与圆桌骑士(Arthur and the Round Table)的传奇故事后不久,一位意大利贵族便着手写查理曼的整套事迹。斯堪第尔罗(Scandiano)的伯爵博亚尔多(Matteo Maria Boiardo),是费拉拉宫中最显赫的人物之一。他是以斯坦西家族的大使,担任重要的任务,并受托管理他们最大的两个属地摩德纳和雷焦。虽然治理不善,但他颇得美誉。他献给卡帕拉拉(Antonia Caprara)一些热情的诗句,赞美她的美丽,但怪罪她不忠实。他娶塔第尔(Taddea Gonzaga)为妻时,便将缅怀往事的情思转移到较安全的牧场上,此后(约1486年)他便开始写一篇叙事诗《奥兰多》(Orlando Innamorato),细述奥兰多(罗兰)对女巫安·卡帕拉拉之爱的烦恼,并加写100个关于长矛战、赛马及战事背景的传奇故事。有一则幽默的传奇故事中,博亚尔多讲述了一个自吹自擂的萨拉逊人要为自己寻找一个响亮的名号。当他偶然发现罗多蒙特(Rodomonte,“说大话”之意)这个很厉害的绰号时,伯爵封地斯坎第尔罗的钟随即鸣响不已,好似知悉它们的主人不经心地将一句话夸大成一打之多。

在我们情绪激动之时,甚至当我们正激动地述说马上长矛战及马上比武的情形时,关于奥兰多、里纳尔多(Rinaldo)、阿斯托尔福(Astolfo)、鲁杰罗(Ruggiero)、阿格蒙特(Agramante)、萨克里潘特(Sacripante)的种种战争与爱情故事,及引诱我们、或施展她那超自然的魔术摧毁我们的安格里坎(Agricane),这些故事适于在宫殿的凉亭或花园隐蔽之处对听众述说。的确,听说伯爵是在费拉拉宫廷中阅读这些诗篇的——他必是一口气读完一篇或两篇。假如我们想即刻从博亚尔多和阿廖斯托那里拿到一首叙事诗,对于他们来说太过分了,因为他们只悠闲地为不急着要的人物或阶级而写,博亚尔多甚至为一个从未目睹查理八世攻占意大利事件的人写。当大家觉察到这种屈辱,意大利人也发现其艺术与诗的光辉竟无力抵抗北方残酷的强权时,博亚尔多感到十分迷惘,在他写到第6万行时,写下一节绝望的诗句,遂弃其笔:

啊!救世之主!即使在我最欢乐的时刻,

意大利被烈火焚烧的惨境依然浮现在眼前,

那些气焰高涨的高卢人正企图

将每一个角落化成灰烬。

他结束得恰到好处,并且在侵略达到高潮之前,就安然去世(1494年)。在他的诗中隐约表现出的高贵骑士情操,在那个动乱不安的时代,获得了很少的反响。虽然在现代浪漫诗的历史上,他赢得了一席神圣的地位,他的声音在阿方索战乱的统治下、在意大利遭受外力的劫掠下及在阿廖斯托婉约娴静的诗章影响下,不久就被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