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难理解:对于洛多维科而言,正如对恺撒·博尔贾一样,达·芬奇主要是个工程师,甚至他为米兰大公设计的化装游行也包括了精巧的自动机器。“每天,”瓦萨里说,“他都在制造很容易便能移动山脉的模型设计图,同时能将之戳入,以便由一地移至他地;并且借杠杆、起重机、绞盘以举起、拉曳重物;设计清扫港湾及从深处汲水的方法。”他发明出一种机器来切断螺旋纹,而且在制造水车上,其理念是正确的;他发明了滚子轴承的带状刹车器。他设计了第一支机枪,及用有柄的齿轮来扩大射程的迫击炮,还有二轮马车、三种速度的转模齿轮、可调整的活动扳钳、可碾压金属的机器、可移动印刷机的底部、能举起梯子的自动上锁的螺旋轮。他有海底航行的计划,却拒绝解释它。他重用亚历山大里亚(Alexandria)对蒸汽引擎的观念,同时说明枪膛里的压力可以将铁弹推至3600英尺。他发明了一个在转动的纺锤上可以卷绕并均衡分配纺纱的机器及手一动便能开关的剪刀。他提出能在水上行走的胀大的雪屐,或是能同时演奏数种乐器的水车。他描述一具降落伞:“假如一个人有一个由亚麻所织的帐篷,宽、深均为12腕尺(1腕尺相当于18至22英寸),而其中的小孔又全部塞住,则他可以由任何高度跳下,而不会受伤。”
综其半生都在研究人类的飞翔,他也像托尔斯泰一样,羡慕鸟类是在许多方面都优于人类的种属。他详细研究了它们的翅及尾部的动作、起飞、滑行、转向及降落等的机能。他以热烈的好奇心和极其敏锐的眼光来注意这些动作,观察鸟类是如何在气流和气压中飞行。他计划征服大气:
你应对鸟翼做一解剖,连带也可及于使其双翼振动的胸部肌肉。而且对人,你也应这样做,以便说明一个人以双翼的振动而维持他在空中的可能性。鸟类的起飞,无须振动其翼,因其于气流当中循环的运动所至,而非其他原因……你心目中的鸟除了蝙蝠外将不会有其他的模型,因为它的薄膜是将翼弯曲的一种工具……鸟只是依照机器法则而运作的一种器具,这种器具,在人们的能力范围内,得以其全部的运动而非以相同程度的力量加以复制。
他曾对一个螺旋型的器械做过许多素描,凭借着这种器械,人们用双足的动作,可以使双翼快速地振动而飞至空中。在简短的《论飞行》(Sul Volo)中,他描述用浆硬的亚麻布、羽毛及生丝做成的皮带等制成的飞行器,他称之为“鸟”,并详细记述如何使用它的说明:
如果这个机器是由一个螺旋器做成的……而且很容易便扭上,这个螺旋将使其在空中盘旋上升……在水面上试用这种机器,那么,假如你降落时便不会受伤。大鸟第一次的飞行,将使世界充满惊异,而且将因其盛名留下记录,并且在外界的光荣,也会带返至其出产之处!
他真的试图飞吗?在《科第斯》(Codice Atlantico)中有一段记事:“明日早晨——1496年1月2日,我将系上皮带来尝试。”但不知这意味着什么。物理学家赫罗尼莫·卡达诺之父法西奥·卡达诺(Fazio Cardano)告诉他的儿子说:达·芬奇自己试验飞行。有人认为达·芬奇的助手安托尼奥于1510年时摔断了腿,便是试飞他的机器。是否如此,我们不得而知。
达·芬奇的方向是错误的,因为人类的飞行除了滑行之外,是不能模仿鸟的,而只能将引擎内部燃烧,应用到一个能使空气逆流而非往下流的推进器中,并且只有向前飞的速度才能使得向上飞行成为可能。但人类最卓越的特性,在于其对知识的热情。虽然被战争及人类之罪恶所震惊,为人类自私的特性而感到伤心,对于人们的迷信及轻信的性格而感到悲哀,但当我们发现能怀抱着远大高超的梦想时——由传统中的德狄勒斯(Daedalus)及伊卡洛斯(Icarus)起,经过达·芬奇及其他无数人的不断摸索,直至今日光荣而悲惨的胜利——我们感觉到在某方面人类是获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