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复兴黄金时代的绘画-波提切利

时间:2024-11-21 04:26:03关键词:文艺复兴黄金时代

桑德罗·波提切利(Sandro Botticelli)与吉兰达约,一个好幻想,一个爱务实。桑德罗的父亲弗里培皮(Mariano Filipepi)无法说服这个男孩,只好送他到金匠波提切利门下做学徒,不知是因为这位学生的喜好,还是由于史学家的怪念头,此人的姓氏竟被附在桑德罗自己的名字之上。这个少年在16岁时转向利比学习,后者渐渐喜欢这个好动的、狂热的少年。小利比后来曾将桑德罗画成阴郁的家伙:深陷的眼睛,突出的鼻子,敏感多肉的唇,浓密的头发,穿戴着紫帽、红斗篷,系着绿色的皮带。从波提切利在博物馆中的细致巧作中,谁能想象出是这样的一个人呢?也许每一位艺术家为理想而作画之前,都必须是一位肉欲主义者,他必须熟悉并热爱身体,认为肉体是美感的最终来源和标准。瓦萨里描写桑德罗是一个“愉快的家伙”,他常戏谑同行的艺术家和迟钝的公民。无疑地,他像我们一样有许多面,会根据情况的要求而显出一个或另一个自我,使真正的自我成为一个不解之谜。

约1465年,波提切利建立了自己的画室,并接受美第奇委任的工作。他的朱蒂丝像显然是为洛伦佐之母卢克雷齐娅画的。为了她丈夫彼罗(Piero Gottoso),他画了《圣母像》和《东方博士的朝拜》(Adoration of the Magi-hymns)——献给美第奇家三代的彩色颂歌。在《圣母像》中波提切利将洛伦佐和朱利亚诺画成16岁和12岁的男孩,抱着一本上面写着圣母——从利比借来的人物——赞美歌的书;在《东方博士的朝拜》中科西莫跪在圣母足边,彼罗跪在他前面较低处,时年17岁的洛伦佐手上拿剑作为他已达合法杀人年龄的象征。

洛伦佐和朱利亚诺继续彼罗赞助波提切利的举动。他最好的画像是朱利亚诺和朱利亚诺的爱人西蒙妮塔像。他仍然画宗教画,奥尼桑提教堂有力的《圣奥古斯丁》就是其中之一。但当时也许受了洛伦佐圈子的影响,他逐渐转向异教的题材。瓦萨里报道说:“波提切利在很多家庭中画了……很多裸体的妇人”,并指控他“生活严重不检点”。人文主义和原始欲望曾使桑德罗一度迷上享乐主义哲学。他的《维纳斯的诞生》(The Birth of Venus)显然是为洛伦佐和朱利亚诺而画(1480年)。一个端庄的裸体从海上的金色表面升起,用她长长的金发作为手边唯一的遮掩,带翼的西风从她右边将她吹到岸上,左边一位美丽的少女(西蒙妮塔?)穿着有花的白袍,献给这位女神一件斗篷以增加她的可爱。这幅画是优雅的杰作,其中的设计和构图是最好的,颜色属于附属地位,真实感被忽略了,借着流动的线条韵律,每一样东西都激起人轻灵的幻想。波提切利的主题取自波利希安作品《吉奥斯塔》(La Giostra)中的一段。从同一首诗对于朱利亚诺摔跤胜利和爱情的描写中,这位艺术家画下了第二幅异教图画《战神与维纳斯》(Mars and Venus)。此处的维纳斯穿着衣服,很可能画的是西蒙妮塔,战神疲倦地躺着熟睡,不是粗暴的战士,而是一个具有无瑕肉体的少年,他几乎被误认为是另一个爱神。最后,在他的《春》(Spring)中,波提切利表达了洛伦佐对酒神赞美的气氛(凡要快乐的人,让他快乐吧!),在《维纳斯的诞生》中扮演春之女神的西蒙妮塔以长袍、美足的姿态出现,左边可能是朱利亚诺从树上摘下一个苹果给三位站在他身边的半裸美神,右边一个贪欲的男人正捉住一个被微雾覆遮的少女,西蒙妮塔谦和地统辖着整个画面,在她顶上的天空中小爱神丘比特射出他多余的箭。这三幅画象征很多事物,因为波提切利极爱寓言,但是,也许他没有察觉到这代表了人文主义者在艺术方面的胜利。现在教会要挣扎一个半世纪(1480—1534年),以重新赢得其在绘画题材方面的主要地位。

为了公平面对这个问题,西克斯图斯四世召波提切利到罗马(1481年),任命他在西斯廷礼拜堂画三幅画。这些不是他的代表作。他并没有虔诚的情怀。但他回佛罗伦萨时(1485年)却发觉该城因萨沃纳罗拉的布道而骚动,便前往听讲,深受感动。他以往一直潜伏着苛责的压力,一切从洛伦佐、浦尔契和波利希安得来的怀疑主义都迷失在他少年信仰的秘密墙垣中。现在这位在圣马可修院的热烈布道家在给予他和佛罗伦萨可怕的信仰暗示:上帝允许自己受侮辱、鞭笞、钉上十字架以救赎人类免受亚当和夏娃罪恶之苦,只有善行和真诚忏悔的生命才能赢得上帝的恩典,逃避永恒的地狱。大约此时波提切利为但丁的神曲画了插图。他又将艺术转向为宗教服务,并再度描绘了玛利亚和基督的故事。他为圣巴纳贝教堂画了一组极佳的圣母加冕图,图中有不同的圣人,她仍是他在利比画室中所画的温柔、可爱的少女。不久他画了《石榴圣母像》(Madonna of the Pome granate)——圣母被歌唱的天使所包围,圣婴手中握着果实,它的无数种子象征基督教信仰的传播。1490年,他再度以两幅画把握了圣母的史诗:《圣召》和《加冕》。但他现在年老了,已失去新鲜清明和优雅的风格。

文艺复兴黄金时代的绘画-波提切利

1498年,萨沃纳罗拉被吊死并烧死。波提切利为这个文艺复兴最著名的谋杀大感震惊。也许这个悲剧发生后不久他就画了那幅复杂的象征作品《谗言》。在古典拱道和遥远海面的背景前面有三个妇人——欺诈、诡计、谗言——由一个褴褛的男性(羡妒)领导,抓着一个裸体的牺牲者头发拖到法庭,庭上一个长着长驴耳的法官在女性怀疑和无知的劝告下,准备对民众的愤怒和嗜血性投降,处死那个倒下的人,而左边穿着黑袍的忏悔者以悲哀的眼光望着赤裸的真理——波提切利的维纳斯再度蓄着同样的匍匐的长发。这个牺牲者有意用来代表萨沃纳罗拉吗?也许是这样,虽然裸体会使这位僧侣大吃一惊。

伦敦国家画廊的《基督诞生》是波提切利最后的杰作,混乱而多彩,最后一次捕捉了他韵律的优雅。此处所有的人似乎都呼吸着天堂的幸福。春之女神以带翼的天使姿态回来,向奇迹欢呼,拯救出生者,并愉快地在悬于天空的树枝上跳舞。但是在这张画上波提切利以希腊文写下这些字,颇有萨沃纳罗拉之风,而且在文艺复兴的巅峰使人回忆起中古时代:

我,桑德罗于1500年底,在意大利的困难中成画……此时正应验启示录第11章的第2次灾难。魔鬼被释放三年半。根据圣约翰所写第12章,不久他将会被捆锁,我们会看见他像此画中一样遭受践踏。

1500年后他不再作画。他只有56岁,但他让出位置给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陷入阴沉的贫困中。曾支持他的美第奇给他周济,但是他们自己也处于下坡状态。1510年,他寂寞而虚弱地死去,时年66岁。而健忘的世界却匆匆继续前进。

他老师的儿子小利比,也是他的学生之一。这位“爱童”为所有认识他的人所喜爱,他是一个温和、友善、谦逊、有礼的人,瓦萨里说:“他极为杰出,因此即使他的出生有污点,也被抹去了。”在他父亲和波提切利的教导下他迅速学得绘画的艺术,23岁就已在《圣伯纳德的异象》(The Vision of St.Bernard)中画出瓦萨里认为“只是不会说话而已”的画像。

同志会僧侣决定完成他们布兰卡奇礼拜堂中60年前开始的壁画,他们将任务交给小利比,当时他只有27岁。结果比不上马萨乔,但是在《圣保罗在狱中对圣彼得讲话》(St.Paul Addressing St.Peter in Prison)一画中小利比完成了具有单纯尊严和平静力量的形象。

1489年,卡拉法红衣主教在洛伦佐建议下召他到罗马,以圣托马斯·阿奎那生平的画面装饰圣玛利亚教堂的一个礼拜堂。也许忆及一个世纪前安德烈亚(Andrea da Firenze)的一幅类似的作品,这位艺术家在主要壁画中显示了这位胜利的哲学家,还有阿里乌斯、阿威罗伊和其他异教徒在他脚边;同时,在博洛尼亚和帕多瓦二地的大学里,阿威罗伊的教条还胜过了正统的信仰。小利比回到佛罗伦萨,在圣诺维拉教堂的斯特罗齐礼拜堂再度以壁画记录了使徒菲利普和约翰的一生,画得非常真实,因此传说有一个男孩竟想把一件秘密宝物藏入利比在图中墙上所画的洞孔中。他曾暂时中断这一列壁画,代替不慌不忙的达·芬奇为斯库皮托(Scopeto)的僧侣们画了一个圣龛,他选了古老的东方博士朝拜圣婴的题材,但是加上了摩尔人、印度人和很多美第奇家人助兴,其中一位手持四分仪的占星家是文艺复兴最人性化、最幽默的人像之一。最后(1498年)仿佛表示他父亲的罪恶已被原谅,小利比被邀至普拉托去画一幅《圣母像》。瓦萨里称赞它,但第二次世界大战毁掉了它。他40岁结婚,还享了几年做父亲的欢愉和困苦。47岁突然因扁桃腺炎去世(150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