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与贝雅特丽齐-但丁(1265—1321)

时间:2024-11-21 03:44:04关键词:但丁

1265年5月,贝拉(Bella Alighieri)为她的丈夫阿里弗罗(Alighiero Alighieri)生下一子,给他取了一个杜兰特·阿里费里(Durante Alighieri)的教名。显然是诗人把自己的名字缩短为但丁(Dante)。他家在佛罗伦萨曾为望族,但已沦为贫户。母亲在但丁幼年时去世,阿里弗罗续弦,其后但丁长大成人,也许不太快乐地和继母、一个异母兄弟及两个异母妹妹一起生活。但丁十五岁时父亲去世,留下了一笔债务。

但丁最感激的老师是布鲁内托·拉提尼,他从法国归来,将法国百科全书《特雷索》缩短成一本意大利文的《特索雷托》(Tesoretto)。从他那里,但丁学会如何使自己不朽。但丁一定早就极有兴趣研究维吉尔,他谈到曼图亚优美的风格,及另一位同学极为爱好古典作品,以至跟随它的作者神游地狱。薄伽丘说但丁于1287年曾在博洛尼亚。在那里或别的地方,诗人涉猎了许多那个时代的拙劣的科学和神奇的哲学,因而诗在他的博学中便显得头重脚轻。他也学习骑马、打猎、修篱笆、绘画及歌唱。如何谋生的,我们不得而知。无论如何,他被允许加入文化圈。也许是由于他和卡瓦堪提(Cavalcanti)的友谊使然,在文化圈中他找到了许多诗人。

历史上最著名的爱情开始于但丁和贝雅特丽齐两人都是九岁的时候。根据薄伽丘的说法,是5月的一个节庆,在福尔科·波尔提纳里(Folco Portinari)家中,福尔科是佛罗伦萨城有名望的公民之一。小“琵斯”是福尔科的女儿,因此她也是但丁的贝雅特丽齐,这是可能的,但并不够肯定。我们之所以知道首次会面,只是通过但丁九年后在诗集《新生》(Vita Nuova)中所描写的理想化了的叙述:

那天她穿着一套色彩华贵的服装,一种柔和、漂亮的深红色,配上腰带和装饰,与她的青春相得益彰。那时候,蕴藏在内心的生命中的灵魂,开始猛烈地颤动,就连微弱的脉搏也震动起来;而且在抖颤中有这样的声音:“看呀,一位比我强的上帝要来统治我了。”……从那以后,爱情完全主宰了我的灵魂。

但丁与贝雅特丽齐-但丁(1265—1321)

一位接近青春期的少男能有如此的颤动,这是成熟的征象。我们大都晓得,且能够将“初恋”定义为我们少年时代感受最为强烈的经验之一,一种对生命、性、美及我们个人不足的灵肉方面的神秘的觉醒,然而毫无饥渴肉欲的意识,只有一种想接近所爱的人,为她服务、听她倾诉及看她那温柔娴静之美的羞涩的渴望。像但丁这种敏感的男人——一个具有热情和想象的男人——显示出这方面的成熟,一定会予人一种终生难忘的记忆与刺激。他告诉我们他如何找机会去看贝雅特丽齐,若能看到她而不被她看到也好。之后他似乎没有再见到她,一直到9年后,他们18岁时:

碰巧,同一个神妙的姑娘,穿着洁白的衣裳,在两个文雅(那是说出身高尚)的年龄比她大的妇女中间,出现在我的面前。然后走遍一条街,她把目光往局促不安的我所站着的地方投来,同时借着非语言所能形容的礼貌……她以如此善良的举止向我致敬,使我当场似乎立即看到了幸福的边缘……我就像一个沉醉的人般离开了……之后,由于我多少懂得韵律,我决心创作一首十四行诗。

因此,如果我们可以相信他所叙述的,那么他的十四行诗与著名的注释——《新生》的关联便产生了。在以后的九年间他断断续续地写作十四行诗,还有散文。他将十四行诗一首接一首地寄给卡瓦堪提,后者将它们保存起来,如今卡瓦堪提变成了他的朋友。整个爱情故事多少是一种文学的技巧。由于抒情诗人少有的祀奉爱情的态度,由于长篇的学术论文的干扰,也由于3和9的一种数字的神秘主义,因我们欣赏口味的改变,而使诗歌受到破坏。因此,欣赏这些诗歌时,我们必须对这些时代影响打些折扣:

爱神之赞辞兮诚博謇而中切:

“尘土之人身兮乃独有此清洁?”

爱神乃注视此绝色兮目凝滞其如缚,

遂默然而心许兮谓大神特创之尤物。

珍珠之色泽兮差拟彼姝之华容,

影窈窕而姣好兮羌长短之适中。

彼殊夺天然之精华兮信盖世而无双;

美神将不足数兮苟一亲彼殊之身旁。

美目宜巧盼兮若溶溶之流波,

浮出恋之灵兮如火焰之婆婆;

凡人之眼遇此目兮将震荡其难禁,

将震荡直至脏腑兮腾沸深深内心。

君不见彼姝之微笑兮中有爱神隐藏,

有谁能女矣光以眇视兮而不眩泯慌张。

有些散文远比诗歌更令人喜爱:

当她在任何地方出现时,对我而言,似乎由于渴望得到她最崇高的致意,因而没有一个人能再成为我的敌人。同时如此温馨的慈善降临在我身上,的确,在那时我会宽恕那些曾经伤害我的人……她走起路来,整个的姿态都表示着谦逊……当她离开时,许多人说:“这不是凡间的妇人,而是天上的美丽天使。”……我老实说,她表现得如此高雅,因而带给那些尊敬她的人,以一种非言词所能表达的宁静的抚慰。

在这种可能不自然的迷恋中,他并未想到要娶贝雅特丽齐。1289年,她嫁给西蒙尼·巴尔第——一位富有的金融公司职员。但丁对这一结果并不在意,继续写关于她的诗歌,而不提她的名字。一年后,贝雅特丽齐去世,时年24岁,诗人首次提到她的名字,在一首平静的挽歌中哀悼她:

贝雅特丽齐魂归崇高的天堂,

天使们和平生活的王国,

并与她们朝夕共处,然对朋友言她已仙逝。

不再受严冬侵袭,似他人一般,

也不再受溽暑煎熬;

代之一个完美的温柔之境。

由她那温和谦卑的头上的明灯

如此非常的荣耀于玄玄照射

令天主为之惊叹不已,

直到一个甜美的愿望

因她可爱的卓越而进入他心,

于是天主召唤她以慰其所望,

以为如此令人厌倦与深具罪恶的地方

不配一个如此优雅的完美之物。

在另一首诗里,他描绘贝雅特丽齐在天堂里被尊崇所围绕。“写完这首十四行诗以后”,他告诉我们:

它让我看到一种极神妙的景象,我看到了许多事物,使我决定不再赘叙这幸福的人,直到我能写出关于她更有价值的东西。而为了这个目的,我尽我所能,如她所熟知。因此,假若上帝的愉快,一切事物的生命都经由她,而我能够多活数年,那么我希望能写出前人所从未写出,关于她的所有有关妇女方面的事情。如此方对得起美丽的主宰,我的灵魂也将因此看到她淑女的荣耀,即幸福的贝雅特丽齐,如今正专注地凝视着神的容貌。

因此,在小书的结语里,他将视线投注在一个伟大的人上;而“从生命中第一眼看到她的那天起,直到这种景象”,以这句话作为天堂的结束,“我诗歌的连续从未断过”。很少有男人,经历了一生的坎坷与情感的起伏,仍能记载并保留如此率直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