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罗马天主教(1095—1294)

时间:2024-11-21 02:08:03关键词:罗马天主教

在艺术、赞美诗和祈祷文中,教会很明智地增加了对圣母的崇拜。但在其实践和仪式中,它仍强调信仰中较庄严和神圣的一面。依照古老的习惯,并可能是基于健康的理由,它规定定期的斋戒。每个星期五为斋日,斋期40天内不食肉、蛋或乳酪,而且必须到午后3时方准进食;在那段期间内,不能结婚、欢宴、打猎,法院不开庭,不得性交。这些是最完美的要求,事实上很少能完全被遵守或执行。但有助于增强人的意志与克制人类过度的食欲和性欲。

教会的礼拜仪式是古代的另一种遗产,而后再转变成高尚感人的宗教戏剧、音乐及艺术的形式。《旧约》的《诗篇》、耶路撒冷圣殿的祈祷文和讲词、《新约》的经文及领圣体,构成了最早基督教礼拜中的内容。教会分裂成东西两派而导致仪式的不同,而早期教会不能将其权威扩展到中意大利之外,即使在拉丁教会中也造成典礼上的分歧。一种在米兰所确立的仪式,广传于西班牙、高卢、爱尔兰、北英格兰各地,直到664年方为罗马式的仪式所取代。8世纪末,教皇哈德良一世曾修改《礼仪书》(Sacramentary)中的崇拜仪式,并将其送给查理曼大帝,这种修改的工作可能是从格列高利一世已经开始。中古文学名著《神职的理性解析》(Rationale Divinorum Officiorum)是一本有关罗马崇拜仪式的书籍,由圭劳梅·杜兰德所著(1286年)。该书是《圣经》之后第一本广泛流行的书籍,由此我们可以判断其为一般人广泛接受。

基督教礼拜的中心和高潮就是弥撒。在最早的4个世纪中,它被称为圣餐或感恩,纪念“最后的晚餐”仍然是这种仪式中的主体。12世纪,它增加了一系列复杂的祈祷和颂歌,随着不同的时日、不同的季节及每个弥撒的不同宗旨而有变化,并且为了神父的方便,均记载在《弥撒经书》(Book of the Mass)中。在希腊的礼拜仪式中(有时在拉丁教会也是如此),男女在会中是分开的。没有椅子,所有的人都站着,或在最神圣的时刻跪下,老年人与病人则例外。僧侣及教士们在整个冗长的礼拜仪式中必须一直站着,因而在唱诗班的席次上钉有托架,以便身体能略为支靠。这些托架就成为一种木刻雕工最好的技术表现。司祭的神父穿着一件宽松的外袍,罩上大白衣、祭披、手带和佩带——那是一件多彩的袍子,带有许多象征性的饰物,最显著的象征物是“I”、“H”、“S”三个字母,代表“Iesos”“Huios”“Soter”,即“耶稣”“神之子”“救主”之意。弥撒祭礼始于祭坛脚下谦恭的“进台咏”(Introit):“我要走向神的祭坛。”小沙弥接道:“走向那位赐欢乐给我们少年的神。”神父登上祭坛,并亲吻贮藏圣体的祭坛。接着吟诵《天主矜怜歌》(Kyrie Eleison)——这是拉丁祭礼中唯一的希腊残迹,并朗诵《荣福颂》(Gloria)及《使徒信经》。他将少许圣饼和一圣餐杯酒祝圣,成为基督的身体与血,口中念道“这是我的身体”及“这是我的血”。然后将这些化体物——神之子——当作赎罪祭牲献给神,以纪念十字架上的牺牲,并代替古代活生生的祭牲。随即转向礼拜会众嘱咐他们举起其心向着神:“请举起我们的心(sursum corda)。”小沙弥代表会众回答:“我们都举起心来向着主。”接着神父背《三圣诵》、《天主羔羊颂》、《天主经》。自己分享这些已献祭的饼与酒,并向领圣体者分发圣餐。再经祷告后,他宣布“离去,散会”(Ite, missa est),可能弥撒一词即由此而来。在以后的仪式中,则接着有神父的祝福会众,并念另一段福音书——通常是《约翰福音》中新柏拉图式的序言。正常情形下,除了主教司祭时,或12世纪之后有一位乞丐教团的僧侣来布道外,通常没有讲道。

最初,所有的弥撒是口唱的,而会众也唱和。4世纪以来,礼拜者中开口唱诗者逐渐减少,而由“教会歌咏班”唱诗回答司祭神父的赞美诗和有关弥撒的音乐。教会在各种不同的礼拜仪式中所唱的圣诗是最动人的中世纪情感和艺术产物。就我们所知,拉丁圣诗史,始于普瓦蒂埃主教奚拉里,当他从被放逐地叙利亚回到高卢时,带回来一些希腊东方的圣诗,译成拉丁文,再加上一些自己所作的圣诗。而这些圣诗都已失传了。米兰主教安布罗斯重新开始,他所存留下来的18首华丽的圣诗,带着一种受压抑的狂热,打动了奥古斯丁的心弦。关于信心和感恩的高尚圣诗,《赞美天主歌》可能是4世纪末罗马尼亚主教尼切塔斯(Nicetas)所写的,而早先认为是安布罗斯所写的。在以后几个世纪中,因受伊斯兰教及法兰西南部普罗旺斯情诗的影响,拉丁圣诗在感触和形式上又带有一种新的柔美风味。有些圣诗(就像一些阿拉伯诗一样),近乎声调铿锵的劣诗,由于过分偏重押韵而不够厚重,但中世纪所产生的较佳圣歌,诗辞简洁洗练,押韵规则悦耳,文思高雅柔和,被列入最伟大的抒情诗中。

仪式-罗马天主教(1095—1294)

约1130年,一位我们只知道叫圣维克托的亚当的布列塔尼青年,来到巴黎郊外著名的圣维克托修道院。在那里,他安静地度过余下的60年,吸取了著名的神秘主义者雨果及理查德的精神,以圣诗谦恭、优美、有力地表现出来,而且大部分在意义上相互衔接而为做弥撒时所用。在他之后,一名圣方济各修会的僧侣托蒂(Todi)的雅各波内(Jacopone)写成一首中世纪最佳的抒情诗《圣母玛利亚七苦纪念歌》(The Stabat Mater)。雅各波内是佩鲁贾附近一位很成功的律师,他的妻子以善良可爱著称,但在一个节日中因讲台倒塌而被压死。雅各波内因忧伤过度而疯狂,像一个粗野的流浪者,漫游在翁布里亚的马路上,大声呼出自己的罪孽与忧苦;用焦油及羽毛玷污自己的身子,匍匐着前行,并加入成为圣方济各修会的会士,写出当时最为优美敬虔的诗章:

十字架前立慈颜,

慈颜睹儿泪涟涟,

眼见爱子将钉死,

心情沉重若垂铅,

为子哀伤难自禁,

肝肠寸断如刀錾,

慈亲痛心何其深,

独子之母众感戴!

悲泣哀吊身战栗,

因见爱子受苦刑,

伤心如此救主母,

谁能见了不难过?

目睹慈母哭爱子,

有谁不愿分其苦?

敬祈吾母爱之泉,

令我感汝苦心田,

让我与汝同悲泣;

让我之心燃爱焰,

爱吾救主神基督,

让我如此悦其颜,

恳乞圣母如我请:

植主悲伤于我心,

圣子蒙难我不知,

让我同您受苦辛!

让我与您同垂泪,

终生与您同哀吊,

十字架前同侍立,

一同哀吊尽余年!

让十字架守护我;

基督之爱拯救我,

救主之慈怀念我,

当我肉身消灭时,

让我灵魂在天堂,

光中与主面对面!

在中世纪的基督教圣诗中,只有两首能与此颉颃。一首是阿奎那为天主教圣餐节(Corpus Christi)所作的《耶稣圣体赞美歌》(Pange Lingua)。另一首是恐怖的《愤怒之日》(Dies Irae),那是约1250年塞拉诺(Celano)的托马斯所写的,而一直在“临终弥撒”时被唱。在那首圣歌中,将“最后审判”的恐怖描述得象但丁所想象的地狱一样黑暗。

除了那些包括祈祷、圣诗及弥撒等动人的仪式外,教会还为节日增加了一些庄严华美的典礼游行。在北方的国家,“耶稣圣诞节”取用了异教的条顿人在冬至时庆祝太阳战胜黑夜所用的欢愉仪式;在日耳曼、北法兰西、英格兰、北欧家庭中所燃烧的圣诞柴,礼物所挂放的圣诞树和大喝大食直到第12日的午夜等习惯皆由此而来。还有一些无以计数的节日或假日,如主显节(Epiphany)、基督割礼节(Circumcision)、圣枝主日(Palm Sunday)、复活节(Easter)、耶稣升天节(Ascension)、五旬节等。这些节日及所有的星期日是中世纪人们生活中值得兴奋的事件。因为在复活节,人们忏悔其所能忆及的罪过,然后沐浴、剃发、刮胡子,穿上最好但最不舒服的衣服,在圣餐礼中接受上帝,而且比以往更深切地感觉到这出重大的基督教戏剧,而自己是戏剧中的一角。许多城市,在圣周(Holy Week)的最后三天,教堂里上演着宗教剧,演出耶稣受难的事件,在剧中有对白和简单的吟唱。而在宗教历上一些其他的节日,也演出此类“神迹剧”。约1240年,靠近列日的一座修女院院长朱丽安娜向村中的神父说,有一个超自然的异象向她力言,需要以庄严的庆祝来尊荣圣餐礼中化体的基督身体。1262年,教皇乌尔班四世正式批准这一庆礼,并且委托阿奎那为此写《日课经》(Office),以作为庆礼中专用的圣歌和祈祷文。接受这一任务后,哲学家果然不负所托。1311年,基督圣体节终于确定,在五旬节以后的第一个星期二,其庆祝过程是整个基督教年历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这些庆典吸引了无数的群众,使许多参加者深觉荣耀,并为中世纪的俗世戏剧开创一条道路,也有助于同业公会举行盛会,比武大会武士授勋及国王的加冕,以宗教的兴奋和高尚的景象来填补天性上并非倾向秩序与和平的人类偶有的闲暇时间。教会透过信仰来感化人,其所用的方式,并非基于理论的争辩,而是借着戏剧、音乐、绘画、雕刻、建筑、故事及诗词而诉诸人们的感官。我们必须承认,这种诉诸人们普遍情感的方式——无论其对善或对恶而言——都比诉诸易变及个别的知识道理更加成功。由此,教会创造了中世纪的艺术。

朝圣的目的地,更是盛况空前。中世纪的男男女女到圣地朝圣,为的是去还愿,或寻求神奇的治疗,或得到一张赎罪券。13世纪末,几乎有1万个由教会承认的朝圣地点。最勇敢的朝圣者行至遥远的巴勒斯坦,或赤足,或仅穿外衣,通常背负着神父所赐予的十字架、杖、钱袋。1054年,康布雷主教莱德伯特(Liedbert)率领3000名朝圣者到耶路撒冷。1064年,科隆和美因茨的大主教及施派尔、班贝格及乌得勒克的主教领着1万名基督徒前往耶路撒冷;其中3000人在半途倒毙,只有2000人平安地返抵故里,其他的朝圣者或越过比利牛斯山,或冒险渡过大西洋,去参观在西班牙孔波斯特拉著名的使徒雅各的遗骸。在英格兰,朝圣者则探寻达勒姆的圣库思伯特(St.Cuthbert)的坟冢,在威斯敏斯特教堂“忏悔者”爱德华的墓穴,或在贝里的圣埃德蒙的墓穴,及在格拉斯顿伯里推测是亚利马太城的约瑟所建立的教堂,而最重要的是在坎特伯雷城的贝克特之墓。在法兰西,朝圣者被吸引到图尔的圣马丁墓地、沙特尔及维莱的圣母院。意大利则在阿西斯有圣方济各教堂及尸骸,在洛雷托(Loreto)有“圣屋”,虔诚的信徒相信这是玛利亚与耶稣在拿撒勒时居住的屋子。当土耳其人将最后一支十字军从巴勒斯坦逐出时,天使将这一处茅屋从空中携带到达尔马提亚(1291年),然后越过亚得里亚海到安科纳森林,而该村落因此得名。

最后,所有基督教王国内条条道路均能通罗马,使朝圣者能参观彼得和保罗的坟墓,探访城内各个教堂以获得赎罪券,庆祝基督教历史上千禧年狂欢的年节。1299年,博尼费斯八世宣布赦免1300人,并发给那年欲前来膜拜圣彼得墓地者赎罪券。据估计,在那一年中,入罗马城门的外乡人没有一天少于20万人,他们谦恭地带着祭物,将奉献的财物放在圣彼得墓前,两个神父手中拿着耙子,日夜忙着搜集钱币。向导指南中告诉朝圣者经由何路旅游,或在途中或目的地可参观的地点,我们可以稍许想象那些风尘仆仆的朝圣者终于看到这“永恒之城”时心中的亢奋,不禁唱出欢愉和颂扬之《香客赞》——

哦,高贵的罗马,世界的皇后,

众城之冠!

哦,烈士的玫瑰血般的红宝石,

处女一般纯洁的白百合;

年复一年,我们向您敬礼,向您祝福;

世世代代,我们向您欢呼,向您致敬!

除了各种不同的宗教活动外,教会也提供社会服务。教诲人们劳工神圣,僧侣们以身作则,亲自参加工业和农业。教会认可劳工组成同业公会,并组成宗教同业公会从事慈善工作。每一个教堂都是一个避难所,有权庇护被追捕者,使他们得以有喘息的机会,直等到追击者的愤怒消减,而能诉诸法律途径为止。若把一个人从庇护地拉出来则犯了亵渎圣地之罪,将被处以破门律。教会或教堂不只是村镇的宗教中心,也是社交活动的中心。有时,在教会所辖的区域内,或甚至教堂本身,得教士们的允许,会被用来贮藏谷物、干草、酒或磨玉米及酿啤酒。大多数的居民都在那里受浸,而大多数人也埋葬在那里。星期日,老年人聚集在那里闲聊或讨论,而青年男女在那里相会。乞丐群集于此,而教会则在该处施舍赈济。村中所知道的艺术品都被搬到教堂来美化“上帝之殿”,数以千计的贫户因那殿的荣耀而欢乐,那殿是他们用自己的钱财和双手建造的。他们认为教堂是他们自己的,也是他们共同的精神之家。在教堂的钟楼上,钟声每天定时报时,呼吁信徒前来礼拜或祈祷。那钟声是如此的悦耳,除了圣诗之外,再也无其他能与之相比。它敲入每一个人的心扉,用弥撒的短歌重新点燃人们心中逐渐冷淡的信仰。从诺夫哥罗德到加的斯,从耶路撒冷到赫布里底群岛,教堂的尖阁和尖顶高耸入云,因为人不能活着而没有希望,而且他们不愿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