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欧洲的复原(1095—1300)

时间:2024-06-17 19:35:08关键词:欧洲的复原

科姆努斯王朝的阿列克赛一世领导东罗马帝国,成功击退土耳其人与诺曼底人,并从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威胁中巧妙脱身。此后,拜占庭式阴谋结束了其漫长的统治生涯。他的长女安娜是勤奋好学的典范,是粗疏的哲学家、有才华的诗人、精明的政治家和善于杜撰的历史学家。她本已与皇帝迈克尔七世之子订婚,不过她并不甘心,觉得自己出身高贵、容貌美丽、足智多谋,堪当帝国大任。她嫉妒她的兄弟约翰·科姆努斯(John Comnenus)的出生和继承王位,便阴谋行刺他。事情败露后,她幸运地获得赦免,退隐至女修道院。在那里,她以散文撰写父亲的编年史,题为《阿列克赛德》(Alexiad)。约翰的个人品德、统治才能,及其对异教徒、穆斯林、基督徒敌人的屡战屡胜,使欧洲深感震惊。有一段时间,他似乎就要重振帝国威名,恢复帝国版图,然而却被自己箭囊中一支喂过毒药的箭镞刺破了皮肤,就这样匆匆结束了生命,带走了梦想。

其子曼纽尔(Manuel Comnenus)是战神马尔斯的化身,热爱并献身于战争,每战必身先士卒,甘为先锋,且乐于接受一对一的单打独斗;除生命中最后一役外,他做到了每战必胜。这个在战场上如此坚忍克己的人,在宫廷中却是个享乐主义者,整日华服美食,并耽溺于与侄女的不伦之恋。在他的纵容和庇护下,文学与学术研究再度繁荣起来。宫廷里的女士激励作家,同时,自己降尊纡贵地写作诗歌。佐纳拉斯(Zonaras)开始撰写巨著《史纲》(Epitome of History)。曼纽尔在金角顶端临海处,兴建了一座名为布拉切尔纳耶(Blachernae)的新宫殿。杜伊尔的奥多姆认为它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建筑。它的柱子与墙壁一半以上都覆着金子,镶嵌着珠宝——即使是在暗夜里,它们也都还熠熠闪光”。12世纪的君士坦丁堡即预演了意大利文艺复兴的辉煌。

威严壮丽的都城,年迈的帝国为阻挡灭亡的脚步而发动的许多次战争,皆须横征暴敛来维持。奢侈品的享受者把负担转嫁给必需品的生产者。农民越来越穷,直至沦为农奴。城市手工业者住在散发着恶臭的贫民窟里,它的黑暗和肮脏,堪称罪恶的渊薮。在反抗的洪流中,自发的共产主义式运动曾激起无产者的斗志,不过这一点却被周而复始的时间冲淡,以致被轻易地遗忘了。与此同时,十字军占领巴勒斯坦后,叙利亚诸港口向拉丁商人开放,于是君士坦丁堡1/3的海上贸易立即被意大利的新兴城市瓜分殆尽。基督徒和穆斯林都想据有这个贮藏着1000年的财富的宝库。一位虔诚的穆斯林在曼纽尔统治全盛时期造访该城,他祈祷说:“愿神以宽厚与仁慈赐君士坦丁堡给穆斯林作为都城!”威尼斯则邀请欧洲的骑士前来参与其掠夺博斯普鲁斯王后的勾当。

第四次十字军建立的君士坦丁堡拉丁王国存续了五十七年(1204—1261年)。可惜它并未在人民的种族、信仰、风俗习惯中扎下根来——遭到被迫屈从于罗马的希腊教会的憎恨。因为分裂成各自为政的诸多封建公国而削弱了国力,加之缺乏组织与调控工业和商业经济的必要经验。外临拜占庭军队攻击,内有阴谋反叛——无法从充满敌意的人民那里获取足够税收以应付军事防卫支出。只是因为拜占庭的报复行动不够团结,武力又嫌不足,这个新王国才得以延续下来。

拜占庭-欧洲的复原(1095—1300)

征服者在希腊的处境最好。法兰克、威尼斯及其他意大利贵族,急于将这个历史悠久的土地瓜分为封建领地,抢占险要,建造风格别具的城堡,英明地统治或怠惰或勤勉的人民。拉丁教会的高级教士取代了被放逐的东正教主教,西方来的僧侣在古老的山顶上建起修道院,它们后来成为中世纪艺术的纪念碑和宝库。一位骄傲的法兰克人号称“雅典的公爵”(Duke of Athens),莎士比亚错误地将这个头衔归于忒修斯,当时还没有培根的归纳法,这样的错误也属情理之中。使他们建立了这些小王国的尚武精神,也使他们毁于阋墙之争。互为竞争对手的集团在摩里亚的山丘间和维奥蒂亚的平原上自相残杀。当由军事冒险家组成的“大加泰罗尼亚军团”(Grand Catalan Company)从加泰罗尼亚入侵希腊(1311年)时,法兰克骑士之花在刻菲索斯(Cephisus)河附近的一场战役中被杀,无助的希腊人变成西班牙海盗的玩物。

君士坦丁堡陷落两年后,阿列克赛三世的女婿狄奥多·拉斯卡里斯(Theodore Lascaris)在尼西亚建立拜占庭流亡政府。整个安纳托利亚,包括普鲁萨、士麦那、艾菲索斯等在内的富庶城市,都欢迎他的统治,而他公正、贤明的治理给这些地区带来了新的繁荣,赋予希腊文学以新生,给予希腊爱国志士新的希望。在更东边的特拉布宗,曼纽尔之子阿列克赛·科姆努斯(Alexius Comnenus)建立了另一个拜占庭王国;第三个王国是由迈克尔·安格洛斯(Michael Angelus)在伊庇鲁斯建立。拉斯卡里斯的女婿或养子及继承者约翰(John Vatatzes),把伊庇鲁斯的一部分并入尼西亚王国,从法兰克人手中再获得萨洛尼卡(1246年),若不是因获悉教皇英诺森四世邀约正前进的蒙古人前来攻击他(1248年),而返回小亚细亚,他或许会再取回君士坦丁堡。蒙古人拒绝教皇的计划,以一种讥讽的托辞表示他们不愿意激起“基督徒间的彼此仇恨”。约翰的长期统治时期是历史上最值得称赞的王朝之一。虽然为恢复拜占庭的统一而进行的战争,所费浩繁,他仍极力减低赋税,鼓励农业,兴建学校、图书馆、教堂、寺院、医院、老弱贫民收容所等。在他统治下,文学与艺术兴盛,尼西亚变成13世纪最富裕、最优美的城市之一。

其子狄奥多·拉斯卡里斯二世是一位多病的学者,博学而失之昏庸,在短期统治之后即去世。迈克尔·帕莱奥洛古(Michael Paleologus)是位心怀不平的贵族领袖,篡夺了王位。假如我们相信历史学家的记载,那么迈克尔具有各种缺点——“自私、伪善……天生是个骗子,自负、残忍,且贪婪”。但是他是个聪明的战略家和成功的外交家。借着一场战争巩固了其在伊庇鲁斯的权势。借与热那亚联盟,而赢得热诚的帮助以抵抗君士坦丁堡的威尼斯人与法兰克人。他命其将领戈普鲁斯从西面佯装攻打首都,戈普鲁斯仅率1000名士兵进攻该城,发觉此城疏于防守,于是不费吹灰之力将城攻取下来。国王鲍德温二世带着随从逃跑,城中之拉丁教士也在惊惶中随其逃亡。迈克尔几乎不相信这消息,越过博斯普鲁斯海峡,被立为帝(1261年)。这个被世界认定已败亡的拜占庭帝国又死而复活了,希腊正教恢复其独立的地位;而腐败但实力雄厚的拜占庭帝国,仍残存于世达两百余年之久,它成为古代文学的宝库与中西交流的媒介,而且是抵挡穆斯林入侵的一个脆弱又珍贵的堡垒。